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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 退無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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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人都在關心趙孝騫究竟渣不渣,只有耶律淳在關心他究竟進沒進。

  真愛。

  自從趙孝騫上任真定府以來,宋軍的行動根本是肆無忌憚,趙孝騫不知給宋軍注入了什么魔力。

  向來軟弱可欺的宋軍,如今竟然像一頭頭出籠的猛虎,天下似乎沒有他們害怕的人和事,不管面對什么敵人,一個字,就是干。

  不僅如此,宋軍還比以前更不要臉了,準確的說,是宋軍的主帥更不要臉了。

  剛談好的休戰協議,轉過臉就撕毀,然后立馬出兵。

  搞得蕭正由這位遼使去一趟宋營,不像是和議,反而像是宣戰一樣,耶律淳真開始懷疑蕭正由在宋營到底說了什么,這貨究竟是不是二五仔……

  宋軍已至百里內,耶律淳如何選擇?

  他的選擇非常清醒冷靜。

  他選擇了撤軍。

  得到宋軍逼近的消息后,耶律淳二話不說,下令四萬遼軍北撤五十里扎營,并派人緊急向上京稟報,同時向析津府和飛狐兵馬司調集援兵。

  不得不說,耶律淳是個戰陣經驗非常豐富的老將,他很清楚這支宋軍不好惹,四萬遼軍對陣三萬宋軍,耶律淳仍然沒有把握。

  沒有把握的事情他不會做,哪怕被人質疑,被人恥笑,他不在乎。

  只要能保存實力,只要能獲得最后的勝利,勝利之前別人對他的恥笑,只會成為他最后的勛章。

  于是,宋遼史上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軟弱可欺的宋軍步步逼近,天下無敵的遼軍倉惶后撤。

  這一幕從未發生過,雙方在逼近和后撤的同時,將士們的腦子都有點懵。

  太不習慣了。

  宋軍將士不習慣,他們都沒想到自己居然如此強大,遼軍竟不敢試其鋒芒。

  遼軍將士不習慣,他們習慣的是進攻,殺戮和摧毀,卻從未如今日般撤退避敵。

  一日后,宋軍與遼軍又拉開了距離,雙方距離一百多里。

  然而雙方的斥候卻已各自放出五六十里外,于是在河北平原上,兩軍的斥候不期而遇,雙方斥候無可避免地接戰。

  可悲的是,斥候的接戰都呈現一面倒的情勢。

  遼軍斥候驚愕地發現,如今的戰爭已經不必面對面廝殺了,宋軍斥候隔著老遠便取下火器,氣定神閑地瞄準,放槍。

  當遼軍斥候策馬逼上來時,宋軍斥候策馬后撤,一邊后撤一邊在馬背上裝藥填彈,隨即勒馬轉身,瞄準,放槍……

  就這樣邊跑邊撤,遼軍斥候不知不覺間死傷大半,余者終于驚恐地發現,自己永遠處于被動挨打的境地,雙方的距離是恒定的,怎么也追不上,但對方的火器是要命的,隔著數百步就能輕松擊殺他們。

  這還怎么玩?遼軍斥候只覺得自己成了沒腦子的獵物,被經驗老道的獵人戲耍,獵殺。

  遼軍斥候終于膽寒,毫不猶豫地撥馬轉身就跑。

  遼軍斥候剛撤,宋軍斥候也轉身,從后撤變成追擊,繼續射殺遼軍斥候。

  兩軍還未交戰,雙方的斥候已分出了勝負。

  輕騎兵對輕騎兵,終究還是先進文明碾壓落后文明。

  遼軍斥候被點名式射殺的消息傳到遼軍大營,耶律淳神情愈發凝重,此刻他更是覺得自己下令后撤的決定是正確的。

  宋軍的火器,似乎成了遼軍的天敵,兩軍若正面對陣,贏面實在不大。

  耶律淳現在在等,等上京和析津府的援兵。

  如今的情勢,只能依靠人數以及遼軍騎兵迅疾如風的戰術,來對抗宋軍的火器。

  又過了兩日,天氣漸漸好了起來。

  大雪已停,陽光漸漸穿透云層,光線灑在身上暖洋洋的,仿佛在告訴世人,春天即將到來。

  這兩日里,宋軍每日堅持行軍,繼續向遼軍逼近。

  耶律淳終于下令停了下來,他不能后撤了。

  每撤一步,他的壓力便重一分,遼軍部將也紛紛反對,向來目空一切的遼軍將領認為耶律淳這位主帥太丟人了,簡直折辱了遼軍的風骨。

  就連向來支持他的皇太孫耶律延禧,對耶律淳的決定也不以為然,耶律延禧這次隨軍出征,還被任為副帥,目的是來混資歷,撿戰功的。

  耶律淳這么搞,他這個皇太孫也跟著丟人,將來繼承皇位,這一戰將成為朝臣攻訐他的黑歷史,還不如留在上京過他的富貴日子呢。

  于是耶律延禧與耶律淳發生了爭執,耶律延禧要求遼軍馬上迎戰,宋軍的火器再厲害,我四萬兵馬同時發起沖鋒,宋軍的火器能殺完嗎?

  只要撕開宋軍的防線,接下來就如同砍瓜切菜,毫無懸念了,有什么好顧忌的?

  耶律延禧這番天真無邪的話,耶律淳聽得直搖頭。

  這位養尊處優的皇太孫,大約是沒經歷過戰場的恐怖,更沒見過宋軍火器的威力。

  如果只是數千支火器,或許一次不要命的沖鋒,拼著大量的傷亡能撕開宋軍防線的口子。

  可現在宋軍是三萬人。

  三萬兵馬,每人都裝備了火器,一輪齊射就是三萬顆鐵丸打入人的身體,這是什么概念?

  咱們老耶律家的祖墳炸了,濺出的泥土都能帶翻一片人,何況是三萬支火器的齊射。

  宋夏之戰,趙孝騫領著五千火器兵深入西夏腹地,都能如入無人之境,連西夏的都城都被這五千兵馬打破了,如今可是三萬人。

  叔侄倆發生了爭吵,鬧得很不愉快。

  而此時,耶律淳也不得不下令停止后撤,全軍收縮,擺出了防御的姿態。

  他不是不想撤,而是沒辦法撤了。

  再撤,宋軍都要跟著他進上京了,耶律淳再能忍,也是要留著腦袋吃飯的。

  苦苦等待的援兵還沒有消息,耶律淳一咬牙,只能決定駐營,準備迎敵。

  宋軍逼近,遼軍駐營,兩軍的距離自然是越來越近。

  兩日后,雙方距離已不過五十里。

  這個距離,已經足夠近了,雙方的斥候都已不止一次遭遇,發生激烈的交戰。

  與此同時,一支不屬宋軍龍衛營編制外的廂軍,深夜潛進,慢慢靠近遼軍大營。

  邵靖和馮晟領著五千廂軍,黑夜步行前進,距離遼軍大營十里外,五千廂軍不得不停下,借著黑夜的掩護,隱藏在一片山林內。

  無法再前進了,遼軍大營的防守前所未有的嚴密,簡直是密不透風,趁夜突襲已不太可能。

  隔著數里外必然會被大營外巡弋的遼軍發現,這個距離太遠,遼軍大營一定會做好迎敵的準備,所謂的突襲也就失去了作用,反而徒增廂軍傷亡。

  五千廂軍由邵靖和馮晟領兵,兩位將領憋著一口氣,蹲在山林里,看著遠處燈火通明的遼軍大營,除了咬牙切齒,卻做不了什么。

  “搞不了!”邵靖嘆氣,表情充滿了不甘。

  馮晟也是眉頭緊皺:“耶律淳不愧是遼國的帥才,大營防得水潑不進,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大營邊密密麻麻搭的瞭望臺,箭弩臺,營前還劃出了火油帶,鹿角拒馬……嘖!”

  邵靖冷冷道:“若非龍衛營有火器,就憑這大營的防守,誰都啃不動。”

  馮晟嘆了口氣,道:“趙郡公說了,只讓咱們廂軍誘敵,龍衛營張嶸折可適兩軍兵馬就在十里外埋伏,要不咱們就開干吧?鬧出點動靜,引遼軍出營……”

  邵靖搖頭,緩緩道:“本來是誘敵的,但此刻見耶律淳對大營的這般布置,咱們就算鬧出動靜,恐怕遼軍也不會上當,耶律淳一退再退,分明是沒有把握,這種情況下,你覺得他會讓遼軍出營追擊嗎?”

  “此人統兵,極為謹慎,不可以常理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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