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見鹿反應最快,他0幀起手拔槍瞄準,同時左手舉起手電筒撐在槍柄下,往走廊盡頭的那道人影照去。
光柱穿過走廊,盡頭的白墻上多了一道光圈,隨著伏見鹿手腕扭動而左右晃動著。
在光影交錯的瞬間,那道人影驟然消失不見了。
“人、人呢?”源玉子喉頭微動。
伏見鹿大步向前,主動走向樓道口,這還是他第一次被勾起好奇心。
作為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他深信世界上沒有鬼——就算伏見鹿死后穿越,獲得了系統,他也覺得能用科學來解釋,比如說外星人作祟、高維生命體在找樂子之類的。
“誒?等、等等我!”
源玉子慌忙跟上,她哆哆嗦嗦撥開槍套,猶豫片刻后還是沒有拔槍。
其實她也很好奇是怎么一回事,作為未來的名偵探、名警部,當然不可能相信世界上有鬼神!這就跟偵探小說里的詭異案件一樣,主角沒有輕信恐怖傳說,依靠智力解開不可思議的謎團,最終結果一定是惡人在裝神弄鬼!
但該怕還是得怕,生理本能是抑制不住的。
安川先生看到鬼影后,慘叫一聲縮進了房間,又開始唱他那破鬼戲。走廊里不斷回蕩著腳步聲和凄厲哀怨的戲腔,源玉子的小心臟嚇得都快從喉嚨里跳出來了。
兩人一前一后快步穿過走廊,源玉子這才注意到,每戶人家門邊都貼著黃符,門口擺著的白瓷碗盛滿了鹽堆,頂端隱隱發黑。
樓道內一片寂靜,伏見鹿趴在扶手邊,用手電筒往下照去,源玉子也跟著探頭張望。光柱掃過,樓梯上站著個人影,伏見鹿將手電筒對準那人的臉,后者下意識抬手遮擋住光線。
“原來是你啊。”伏見鹿大失所望。
站在樓梯上的男人赫然是渡邊俊,他左手舉著幾串章魚燒,右手捏著鋁制扁平酒壺,臉色有幾分潮紅,看樣子是打算邊走邊吃邊喝。
“啊!糟糕!被發現了!”
渡邊俊大驚,他三兩口把章魚燒塞嘴里,擰上酒壺蓋子,含糊不清的辯解道:“窩四來檢查你們工作進展的……”
見狀,源玉子重重地松了口氣,心說果然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嘛!當然川合除外,好鬼不算鬼,是殘留的生物磁場……總而言之,他們只是虛驚一場。
伏見鹿眉頭微皺,他晃動著手電筒,上下打量了渡邊俊片刻,忽然詢問道:“你剛才上來了么?”
“上什么來?”渡邊俊腦子有點不太清醒,他白天被人重拳出擊,晚上又喝了兩口小酒,能站著走路就已經算是體質過人了。
“你來過我們這一層嗎?”伏見鹿重復道。
“沒有啊,我剛到,”渡邊俊說著,扶著墻邁步上樓:“怎么樣?第一天巡邏還適應嗎……嗝!”
源玉子這才意識到,渡邊俊的身形和方才看到的人影不太一樣。她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哆嗦著說道:“前輩,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什么玩笑?”渡邊俊只覺得莫名其妙。
雙方在樓道對質了一波,大致弄清楚了狀況,結果反而更嚇人了。
在伏見鹿和源玉子目擊鬼影的時候,渡邊俊正在樓梯上晃悠。在兩人趕過來之前,他沒看到有人下樓。這一點伏見鹿反復詢問過了,渡邊俊確定一定以及肯定,他還沒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如果有人迎面走下樓,他絕對能注意到。
也就是說,在兩撥人前后夾擊的情況下,那道人影忽然在樓道里消失不見了。
伏見鹿來回巡查,從走廊盡頭到渡邊俊所在的樓梯地點,相距大約六七米左右,沒有其它通道。
渡邊俊對此并不在意,他覺得是伏見鹿和源玉子看錯了。新人第一天上崗,壓力太大,被嚇出幻覺也很正常。伏見鹿思索不出結果,也打算放棄,世界上的奇聞軼事多了去了,當樂子看還行,要是花費時間精力去搞清楚那就不值得了。
只有源玉子堅持要調查清楚,她覺得這牽扯到一起殺人案。
因為安川先生剛才說了:‘有個女人跳樓死了’;可渡邊俊卻說‘最近交番和警署沒接到跳樓自殺的案件’——如果雙方所說的都屬實,那就說明尸體被人處理掉了!如此一來,跳樓也很有可能并非自殺,而是早有計劃的謀殺!
就算有怨魂,那也是無辜枉死的亡魂在尋求幫助!
而她,身為巢鴨站前交番的巡警,面對終日惶恐不安的居民,面對沉冤未能得雪的鬼影,她怎么能視而不見?!
以上是源玉子的心聲,她兩腿一直在打擺子,實在沒臉說出這種晨間劇女主的標準臺詞,只能找借口說道:“要是不調查清楚的話,安川先生肯定會繼續唱鬼戲安魂吧?居民投訴噪音擾民,我們總得處理啊!”
這話倒是在理,三人再度敲響安川先生的房門。
這一次對方遲遲沒有回應,直至渡邊俊暴躁砸門,安川誠司才不得不隔著門板喊道:“諸位請回吧!不然的話,你們也會被怨魂纏上的!”
“哈!女鬼嗎?怎么纏……”
渡邊俊話還沒說完,就見兩個后輩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他老臉一紅,連忙干咳兩聲,擺出正經臉說道:“怎么纏都無所謂,你以為我會怕嗎?不要小瞧了警員的根性啊!”
源玉子沒有多想,只當前輩一時口誤,她幫腔勸說道:“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們可以負責組織居民眾籌,請本妙寺的高僧來做法事。只要超度了亡魂,不就能解決所有問題了嗎?所以還請讓我們進去詳談驅靈之事吧!”
這話站在了對方的立場上,提供了解決方案。安川先生似乎被打動了,他擰開門鎖,示意他們進來詳談。
在開門的那一刻,一股腐臭味夾雜著化學試劑的味道撲面而來。三人被熏得后退了一步,源玉子嗅覺尤為敏感,被嗆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這、這什么味兒啊!”渡邊俊感覺肚子里的章魚丸子在反涌,他都有點犯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