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道警察學校特大丑聞:癡女教官兇殺案始末 地方報社晨讀新聞以此篇報道作為頭條,連夜刊印,趕在兇手自首之前出廠。隨著時間流逝,輿論開始成倍地擴撒發酵。
光看這個標題就噱頭十足,路過報刊亭的上班族都會隨手抽一版,100円吃個瓜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不看不知道,打開報紙之后才發現,這瓜比夕張蜜瓜更加新鮮。其內容之曲折、人物之幽怨、元素之豐富,令人嘆為觀止。其中包含復仇、調教、女警官、女學員,以及兇手的自白與反思,堪稱雅俗共賞,可謂是年度最佳大戲。
大清早的,刑事部長剛清完一泡宿便,就被記者堵在廁所門口追問。
這群家伙就跟瘋了一樣,只要聞到最火爆最熱門的新聞,哪怕警察局也敢闖!
業內都傳遍了,那個名字叫矢崎桃的新人,僅憑這篇報道讓瀕臨倒閉報社起死回生!
這才過去兩個小時,七萬份報紙就已經賣脫銷了——能寫出這篇報道的記者,真是個天生的媒體人!
對于地方報社而言,新聞的時效性就是生命線,速度決定一切!
刑事部長抓了幾個帶頭的記者,出面澄清這篇報道純屬謠言,案件還在偵察過程中……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打了臉。
兇手真進警局自首了。
刑事部長氣得臉都綠了,他都能想象外界輿論會說什么:‘無能飯桶警察集團’、‘記者的調查速度比警方更快’、‘趕快集體公開道歉吧’……
于是他讓下屬買了份報紙,打算好好批判這篇捕風捉影的杜撰文。
不料他打開一看,報道內容比警方調查進度更加詳盡……難不成局里有報社的內鬼?還是說有警員在掙外快?當記者真有那么賺錢?
“幫我轉接二樓刑事辦公室。”
刑事部長撥通座機,垮著臉詢問風間拓齋案件進展。后者聲稱已經鎖定了嫌犯,自首的兇手一定是替罪羊。
刑事部長的臉色這才好看一點,接著又問他有沒有關鍵性證據。
風間拓齋說沒有。
刑事部長綠了的臉又紅了,但他好歹是個警示正,必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他給自己泡了一杯茶,把火氣壓下去之后,繼續詢問風間拓齋,鎖定嫌疑人的依據是什么。
風間拓齋把他的推測一五一十的說了。
“用針頭偽造指紋?你拿這種鬼話交差?行,針呢?”部長問。
“還沒找到。”風間拓齋說。
他在審訊室里給伏見鹿展示的那根針,其實是從雜貨店里隨便買的。
刑事部長血壓上來了,耳邊嗡嗡蜂鳴,他捏著眉心命令道:
“既然沒有證據,那就放人。”
必須盡可能平息事態!免得他明天早上拉完第一泡屎后,又在報紙上看到關于警方刑訊逼供無辜學員的報道。
風間拓齋沉默不語,部長讓他回話,他才低聲回了句‘是’。
日本警方想要行使拘留權,主要依據「現行犯拘留」、「緊急拘留」和「有證拘留」三類規定,總限制時長不得超過72小時……真要上綱上線,伏見鹿一項都不符合。風間拓齋擅自拘留他,其實算是違法行為。
“老大,怎么辦?”渡邊俊在一旁問道:“要放人嗎?”
風間拓齋掛斷電話,手里攥著那份報紙,目光飛速瀏覽著。
「櫻井千鶴十三年前肇事逃逸,來回碾壓死者……」
「被害者家屬苦苦追查,宿命般在警察學校與之相遇……」
「昔日兇手竟成警校教官,惡習不改,熱衷凌辱學員……」
「永野川合勸說櫻井千鶴自首,卻不料被教官滅口……」
「石冢和夫與永野川合同病相憐,持槍為其復仇……」
「無能警方將唯一幸存者視為嫌犯,非法拘留……」
「石冢和夫不忍無辜者受到牽連,毅然選擇自首……」
“……”
所以兇手自首的原因,是因為覺得警方抓錯人了么?
什么叫‘不忍無辜者受到警方的壓迫’?還有這句‘這位好心人的結局不免讓人唏噓感慨’,又是什么意思?
“一群蠢貨!”
風間拓齋把報紙重重地摔在桌面上。
他脫了西裝外套,擼起袖管,正準備進審訊室,被渡邊俊手忙腳亂攔下來了:“老大!別激動!不能打啊!”
“讓開!”風間拓齋額頭冒起青筋:“你也懷疑我的判斷么?”
渡邊俊急聲道:“這不是判不判斷的問題,我們沒有證據啊!剛才鑒識課發來字跡鑒定報告,說是墻上的字跡和石冢和夫的筆跡基本一致……”
“指紋都能偽造,模仿筆跡又算得了什么?”風間拓齋說。
“冷靜啊老大!打了人,案子就查不下去了啊!”渡邊俊苦口婆心道。
在場所有警員里,只有他敢開口勸風間拓齋冷靜。其它人生怕惹麻煩,不愿當出頭鳥,坐在自己工位上假裝在忙,實則在偷偷看熱鬧。
風間拓齋站定,他忽然意識到,伏見鹿在故意激怒他。
從兩人見面的那一刻,博弈就開始了。以伏見鹿的心理素質,他完全可以裝出驚慌失措的樣子蒙混過關。
可他沒有。
伏見鹿擺出一副‘有種你就抓我’的拽樣,甚至揚言要起訴風間拓齋,目的就是為了進審訊室——只有進了審訊室,石冢和夫才會來自首,報道上的內容也會因此成為眾人眼中的事實。
風間拓齋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座機鈴聲再度響起,部長催促他放人,說是有一大批記者圍在警署大門前拍攝采訪。
風間拓齋撥開百葉窗,向樓下眺望,也就只有六七個人而已。但這就意味著,有六七家正規報社開始做專題報道了。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那種無力的感覺再次涌上心頭。
“放人吧。”風間拓齋擺了擺手。
渡邊俊大喜,他拽著伏見鹿起身,給他解了手銬,倒也不用歸還什么隨身物品,因為伏見鹿來時穿著病號服,本來就什么都沒帶。
伏見鹿活動了一下手腕,利落地簽字。
片刻后,他在警員的護衛下,走出了警署大門。記者們圍上來,爭相采訪。風間拓齋打開電視,連續換臺,還真有記者在現場直播。
“……北海道警察學校昨夜發生一起槍擊事件,某位學員作為犯罪嫌疑人被捕,因證據不足于今日上午釋放,現在我們連線記者采訪……請問您有什么想說的嗎?”
風間拓齋盯著電視屏幕,伏見鹿那張清秀的臉略顯疲態,只見他露出溫和的笑容,對著鏡頭說:
“公道自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