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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來路不正,犯了眾怒

  柳放對孫逖宅中飲宴眾人說道:

  “諸位請了。

  在下柳放,汜水縣人,乃是今年汜水縣試的第三名。

  諸位有所不知,現如今汜水縣縣試排名第一的,正式謝直。

  只不過,他這個第一,來路不正!”

  柳放一站起來,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尤其聽說他本身是汜水縣人的時候,更加引論紛紛。

  要知道這年頭的鄉情非常重,一人出門在外,要是碰到一個老鄉,那真會是發自內心的喜悅,即便兩人原來在老家的時候根本不認識,也有可能僅僅因為“鄉音”二字,就掏心窩子一般對對方好。

  況且,大唐這年代的信息傳遞模式非常落后,除了軍、政消息有在國家層面上有驛站來保證,更多的民間消息的傳遞,完全依靠口口相傳,那叫一個感人至深!

  剛才楊铦和杜甫的爭論,已經讓眾人對謝直這個人的興趣大增,現在正好有他的一位老鄉,還和他一起考過縣試,看來對謝直的了解也不淺,眾人也樂得聽聽,這囂張跋扈的謝三郎,是他汜水老鄉的嘴里,到底是個什么人。

  尤其最后一句“縣試第一、來路不正”,更是吊足了眾人的胃口,聽聽唄,看樣子挺有意思的。

  只聽柳放繼續說道:

  “實不相瞞,謝直謝三郎在我汜水縣本就是一惡霸,仰仗著他家祖父謝老校尉的權勢,在汜水一地為非作歹多年。

  今年以來,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也妄想進學,不知道走通了誰的關系,拜了我汜水少府王昌齡為師,跟隨王少府學習經意作詩。

  眾位絕對想不到,不過學習短短一月有余,他就敢參加我汜水縣縣試!

  諸位都是我大唐才子,爬五更、起半夜,寒窗苦讀足足十年才有幸齊聚洛陽城,不妨都想想,這短短一月,到底能學什么?

  我來告訴大家。

  人家謝直謝三郎,通過短短一月時間的學習,竟然奪得了汜水縣第一。”

  此言一出,眾人一片嘩然,“一月時間”、“縣試第一”,這兩個短語放到一起,聽著怎么那么魔幻呢?是汜水縣的水平太低?還是謝三郎天縱奇才?可是就算是老天爺的私生子,也沒有這么放縱的吧?這里面要是沒事,誰信?

  楊铦將眾人的反應看在眼里,不由得暗自得意,看來把柳放找出來現身說法,這一招果然精妙啊,得意之余,不免開口捧哏。

  “柳兄這話乃是何意?說不定那謝直就是天縱奇才呢?難不成是人家考了第一,你僅僅排名第三,這才心生妒忌,說他這個第一來路不正嗎?”

  柳放聞言哈哈大笑,“妒忌倒是有,只不過不是在下妒忌他謝直,而是謝直妒忌在下……”

  “哦,怎么說?”楊铦配合這捧哏,嘴角的笑意卻如何也隱藏不住了。

  柳放繼續說道:“好,既然楊兄感興趣,我就給大家說說謝直謝三郎這個縣試第一是怎么來的……

  事實上,在縣試當場,我縣劉縣令,親點了謝直為縣試第四。

  而排名在謝直前面的,分別是第一楊龜壽,第二劉姓公子,第三正是在下。

  按照道理說,謝直進學不過月余,能夠拿到個第四的排名,也足矣,他正是該仔細考慮自身有什么不足,然后好好去跟著王少府繼續進學,以期來年有更好地表現。

  但是,他沒有。

  諸位都想想不到他有多么跋扈。

  不思在家才華不足,反而不服。

  竟然誣告縣試第一楊龜壽,并在縣試當場,直言他家二叔乃是河南府法曹參軍,如果縣令不將,楊龜壽收監的話,他就要寫信給他二叔,直言縣令所舉非人!

  我縣劉縣令無奈,只得取消了楊龜壽縣市第一的成績,進而對謝知誣告之事進行調查。

  既然取消了楊龜壽的成績,其余中人排名依次向前,謝直這個第四最終落了個排名第三。

  但是謝直依舊不滿足,再次直言不服,以不是本縣學生為由,強迫劉縣令取消了劉公子的排名!

  在這種情況下,排名再次向前。

  謝直之囂張簡直天怒人怨,他排名第二,依舊不服。

  竟然開始針對在下。

  實不相瞞,我劉家與他謝家還多少沾親帶故,因為一個排名前后的問題搞得親戚反目?在下實在看不下去,也不用謝直啰嗦,讓了個第一給他吧。

  這才是謝直獲得汜水縣試第一的因果。

  整個過程還有好事之人,給起了個名字,名曰三不服。

  此事汜水縣人,幾乎家家戶戶都知曉,諸位不信可自行查問。”

  柳放說完,宴會之所一片嘩然。

  囂張,果然囂張!

  跋扈,沒見過這樣兒的跋扈!

  怪不得楊铦公子說汜水謝三郎跋扈,果不其然呀。

  在眾人議論紛紛之余,可就開始有人對謝直不滿了。

  以前還好,楊铦說謝直囂張跋扈,他們也就是當聽了個笑話而已,你囂張你的唄,只要我惹我,你愛干啥干啥?誰管?

  但是現在呢,他們聽明白了,謝直的這份囂張跋扈,都到了能夠影響一地縣試結果的程度了。

  這可就頂到眾人的肺管子上了!

  他們都是從縣試搏殺出來的大唐才子,對縣試的結果,天然有種潛意識的驕傲,自然也會在不知不覺之中去維護,我縣試第一,你不是,欸,我就是比你牛-逼。

  結果人家謝直也是個縣試第一,但是是通過這么一種方式得來的,這怎么說,縣試還有公平性嗎?縣試第一還有合理性嗎?他們還怎么比沒有通過縣試的學子牛-逼去?

  人就是這樣,不管是不是大唐學子,只要你的囂張跋扈不影響到我,我不管你,但是你要是影響到我了,草,那哪行啊!?

  一個人這么想,兩個人這么想,要是人人都這么想……有個專有的名詞來定位——這叫犯了眾怒了!

  果然,場中的議論,越來越不利于謝直。

  而唯一愿意為謝直說話的杜甫,也不由得暗自一嘆。

  這咋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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