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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嚴·老狐貍·挺之VS謝·小狐貍·直

  能不眼熟嗎?這《論鹽》就是謝直寫的!

  那是當初王昌齡在汜水縣教導謝直的時候,讓謝直寫下的一篇策論,當時就把王昌齡給震了。

  當時謝直特雞賊,不管寫什么,王昌齡看過之后,他都要收走,還說什么瘦金體以后有大用,不能隨隨便便就流通出去,弄得老王沒轍沒轍的,也就任由謝直把所有文字全都收走了。

  唯獨這一篇《論鹽》,王昌齡不讓收,問他為什么也不說,就一句話,有用,再問,差點翻臉,謝直一看,反正也就是一篇,無所謂的事兒,也就給了老王這么個一個面子。

  他卻沒有想到,這篇《論鹽》卻到了嚴挺之的手上。

  這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嗎?肯定是老王看著這篇策論寫得好,私下里寄給了自己的座主,一來期望能夠解決實際問題,二來也有為了謝直鋪路的意思,至于為什么不明說?嗨,大唐很多文人都是這臭毛病,我幫了你,我自己不說,等著你自己悟,這叫什么?這叫不求回報,這不顯得高風亮節不是?

  嚴挺之看著謝直若有所思,也是一陣無奈啊。

  他在八月份就收到了這份《論鹽》,一時之間驚為天人。

  前文說了,嚴挺之身為尚書左丞,不但管理著吏部、禮部,還管著戶部。

  戶部是干啥的?

  大唐財政部!專門管錢,花錢,掙錢,都是戶部的事兒。

  聽著挺牛逼,實際工作卻不好做啊!

  如今是開元二十二年,很多情況都在悄然變化,尤其是天子開元十三年封禪泰山之后,這種變化就越來越明顯,具體到財政上,就是賦稅越來越難收,而宮中、朝堂的用度卻越來越多,一股奢靡之風漸漸興起,大有橫掃大唐之勢,天子怎么花錢,嚴挺之管不了,他負責的戶部只能去管如何才能多收一點賦稅上來。

  但是賦稅是那么好收的嗎?

  大唐乃是傳統的封建王朝,農業為主、商業補充,這種以農業為主的王朝財政,有個特點,就兩字,穩定。

  穩定好不好?當然也挺好的,每年的賦稅少也少不到哪去,固然值得欣喜,但是反過來來說,穩定的另外一層意思,就是每年的賦稅多也多不到哪去。

  那么,問題就來了,掙的有限,花的越來越多,這咋整?就算花唄也得下個月還款啊,更何況嚴挺之也沒地去找支付寶去啊。

  就在此時,《論鹽》橫空出世,里面一句話讓他大為心動,食鹽專賣!

  早就被“財政赤字”愁白了頭發的嚴挺之,能不激動嗎,他恨不得馬上見到寫下這篇《論鹽》的人,好好探討一下事情的可行性。

  可是他不能啊。

  為啥?

  一個堂堂的尚書左丞,跑到汜水縣去見一個還沒通過縣試的學子,像話嗎?那是毛頭小子才會有的毛躁,他行么?

  怎么辦?

  好在王昌齡的第二封信又到了,寫這篇東西的人,叫謝直,不日就要前往洛陽參加府試,我還給了他一封信,讓他送到您的府上,到時候,請看在我的面子上,對他照顧照顧。

  嚴挺之一看,踏實了,大唐財政再急也不差這一天兩天的,等等唄。

  可是他哪知道謝直是一個不愿“行卷”的奇葩,放著尚書左丞的路子,就是不走,倒是自己在洛陽城里面折騰出好大的動靜,嚴挺之就跟傻老婆等漢一樣,在家里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這特么河南府府試都考完了,還是沒見到謝直。

  嚴老爺子這就怒了,也顧不得什么臉面不臉面的了,直接派人去叫!我到底要看看這小子怎么想的!?然后見面了,也沒給謝直好臉。

  不過現在呢,手里拿著人家的《論鹽》,一會還得開口詢問諸多細節,要是再冷言冷語的,好像不太合適了吧?嚴挺之也糾結了,隨即沒好氣地瞪了謝直一眼,你這小子,忒不懂事,早點來上門求見,哪里會讓我這么為難?

  謝直一看,喲嚯,你拿著我的《論鹽》看,經過我同意了嗎?你還敢瞪我?知識產權你了解一下唄……

  就這樣,堂堂尚書左丞和一名赴考學子,在嚴府書房內大眼瞪小眼,誰都不愿意先說話。

  半晌之后……

  兩人還是不說話,嚴挺之突然靈機一動,故意把臉一沉,“啪”的一聲把《論鹽》拍在桌子上,怒聲開口,“就你這樣的還想考進士?你看看你這篇策論寫的,簡直狗屁不通!”

  謝直頓時就怒了,哪不通了!?你給我說清楚!?

  嚴挺之,食鹽民制倒是還說得過去,但是為什么要官府出面統一收購?

  謝直,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不把資源壟斷了,你賣的上價去嗎!?這叫“定價權”懂不懂!?大唐不是有榷酒嗎,那不就是酒類專賣,你怎么連這個都弄不明白?!

  嚴挺之,行,算你這點說通了,但是為什么要讓商人去賣給百姓?

  謝直,你是不是傻,我……

  突然,謝直不說話了,欸,不對啊,不說嚴挺之是個挺精明的人嗎,怎么連這種事都想不明白……臥槽,這老小子給我下套呢!

  他這才算是反應過來,他以前上學的時候聽過一個故事,說是二戰的時候,蘇軍抓了德軍一個高官,想撬開他的嘴、獲取德軍的戰略情報,可人家是條硬漢,嚴刑拷打沒用,蘇軍就想了一個損招,安排倆人,天天在德軍軍官耳根臺子下面聊德軍的戰略部署,那叫一個漏洞百出,德軍那軍官實在聽不下去了,就開嘲諷,但是你開嘲諷得言之有物啊,就不斷批判兩人的戰略部署,久而久之,就一點一點地透露出了不少的情報——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沒事別老對別人開嘲諷,沒好事兒。

  謝直一想,臥槽,你老小子這是拿我當德軍軍官了啊!

  嚴挺之還跟那抖眉毛呢,一副“你說你說,我不信你能說出來”的樣子。

  你這個遭老頭子壞得很啊!

  謝直也是靈機一動,說,不能夠,我寫的是讓官府統一收購,然后統一銷售,怎么還有商家的事兒!?

  嚴挺之怒了,要臉不還!?白紙黑字都不認賬!?

  謝直不信,哪呢,我看看!?

  嚴挺之,你看,不就這兒寫著呢嗎!?

  謝直裝作不信的樣子,假意上前,趁嚴挺之沒注意,伸手一把就把《論鹽》給搶過來了,疊吧疊吧往懷里一塞!

  嚴挺之都傻了,這都多少年了,誰敢從他手里搶東西!?

  謝直管他那個!?雙手一拱,就算行禮了,然后轉身就走,告辭!

  我讓你“敲打”我,回見吧您!

  嚴·老狐貍·挺之VS謝·小狐貍·直,第一局,謝直,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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