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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再見,張公子

  張員外郎枯坐府中書房,滿臉蕭瑟。

  發愁啊……

  昨天白天,謝三郎在金鑾殿上連放三炮,震動了整個大唐官場,他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一炮誅殺高力士內侄,兩炮放倒楊玄璬,三炮把含嘉倉轟碎了都!

  張員外郎一想起來就肝顫啊。

  尤其是想到自己過往時候跟謝直的糾纏,身言書判的時候特意難為他、選官的時候攔著不讓他去做河南縣尉、尤其在謝三郎金鑾殿放炮之前還和杜九領一起告狀……張員外郎想想都肝疼。

  傳說中汜水謝三郎睚眥必報,自己這么沒完沒了地得罪他,能落下什么好?

  真等著謝直把視線轉移到他的身上,要是一門心思想查查自家的底子……

  張員外郎臉上的蕭瑟更加濃郁。

  咱是真禁不住謝直來查啊……楊玄璬都倒了,何況是他?

  這咋辦?

  千萬不能讓謝直注意到自己!

  張員外郎下定決心,最近這段時間,一定要夾著尾巴做人,要不然卷進洛陽糧案之中,隨身碎骨那是一定的!說不定還要牽連到家里人……

  一想到家里人,張員外郎頓時臉色一變。

  跟謝三郎的恩怨,不但他有,他那寶貝兒子也有!

  話說張公子還搶了張瘦金體的字體,準備勾搭西市田記金銀鋪的瑾姑娘呢……

  然后,謝直竟然當場表白,直接把瑾姑娘給拿下了……

  要是這么算起來,張公子豈不是謝三郎的情敵!?雖然是個妾氏吧,但是就算張公子真的把瑾姑娘娶回家,張員外郎也不可能允許瑾姑娘做正妻……好吧,就算是這樣,謝直和自家兒子之間,也是因為一個妾氏而形成的情敵!

  一想到這里,張員外郎頓時有點上頭,這事鬧的!什么都沒落著,還平白樹立了一個大敵!

  至于人家謝直會不會懷恨在心,那還用說嗎!?長安平康坊中,為了一個歌姬爭風吃醋的還少嗎?就以謝三郎那睚眥必報的性子,他會放過自家兒子不成?

  一念至此,張員外郎可算是坐不住了,趕緊招呼人。

  管家進了書房,張員外郎直接問,少爺呢?

  管家面露難色,你兒子在哪,你不知道,你問我!?但是話也不能怎么說啊,回稟老爺,少爺好像出門玩去了。

  張員外郎頓時就怒了,這都什么時候了,他還敢出門玩呢,真不知道“死”這個字是怎么寫的嗎?趕緊給我找回來!

  管家點頭,出去安排了。

  張員外郎依舊做在書房之中,神色蕭瑟,卻又在冥冥之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卻說張管家,除了張府之后,想了一想,轉頭直奔國子監。

  這就奇怪了,他出門找張公子,去國子監干啥?難道張公子所謂“出門玩了”,是去國子監聽課嗎?

  不是。

  張公子要是能有這么上進,張員外郎也用不著為了他這么擔心了。

  真正的原因是,洛陽國子監旁邊,全是青樓……

  其實不僅僅東都洛陽是這樣,西京長安也一樣……大唐長安城什么地方最有名,平康坊,都知道那是燈紅酒綠的好地方,恨不得全大唐的老爺們都想過去開開眼界,但是,你知道大唐國子監的位置在哪嗎?

  就在平康坊!

  而且這里面有一個順序的問題。

  首先,國子監選址平康坊,然后平康坊才逐漸演變成了如今這幅模樣。

  只能說……

  唐朝大學生,是真不干正事啊!

  硬生生地用課余生活時間養起來一個紅燈區出來……那是名震全國的那種!

  洛陽這邊也一樣,東都國子監旁邊,就是數不清的青樓。

  張公子說出門去玩,除了那地方,也沒啥可玩的啊。

  所以,張管家去找自家少爺,第一站,想都沒想,直接就奔向了國子監。

  可是,這事就奇怪了,張公子竟然沒在。

  張管家恨不得把國子監周圍的青樓都走遍了,愣是沒有找到自家少爺,最后急眼了,老爺還在家等著他呢,直接摁住了一位張公子的“紅顏知己”,甩出一支臂釧,就問一句話,我家少爺哪去了?

  人家紅顏知己原本不想說,結果看在臂釧的面上,說了實話。

  原來,張公子今天正好到她這里玩耍,喝喝酒、聽聽曲、準備微醺的時候進行點深入的交流,結果,又來人了。

  這里必須得解釋一下哈,紅顏知己這里是青樓,每天都開宴的,多來幾個人也行,喝酒聽曲大家一起,也不是每個人都沖著那“三哈哈一哆嗦”來的,所以這里不會想半掩門那里一樣,一次只能接待一個人。

  不過,張公子雖然知道這些規矩,那也不痛快啊,人家身為家中獨子,那日子過得多獨了,恨不得全大唐都圍著他轉才好,不過他也這么大了,也不至于上來就翻臉,也就把心中的不忿藏在心里,冰封住……具體表現,這種冰封的寒氣,順著身體逐漸蔓延,然后表現到了臉上,他就冷著臉,看著。

  結果對面來人也不是善茬,一看已經有人在了,還挺不高興,你誰啊。

  張公子頓時就炸了,我他么還沒翻臉呢,你到不客氣上了,我是張公子,聽說過嗎!?

  對面這貨別看臉挺酸,說話還不好聽,但是不是那種莽撞人,完全就是個蔫壞,一聽張公子自報家門,頓時做恍然大悟狀,噢……你就時候張公子,哈哈,聽說過,聽說過,你張公子的大名,如今洛陽城中哪個不知哪個不曉?

  張公子一聽到這里,還頗為自得,結果聽了對面這貨下面一句話,差點當場氣吐血。

  對面冷哼一聲,張公子嘛,不就是被謝三郎搶了瑾姑娘的那一位嘛,現在洛陽城里面,但凡是會寫字的,誰不想當面謝謝你,要不是你,世間也不可能多出一副“愿你三冬暖”的瘦金體字帖,雖然這張字帖肯定要跟著瑾姑娘嫁入謝家,可是終究是多了一副,也為后世練習瘦金體的讀書人多了一份選擇,這么說起來,不僅僅現在大唐讀書人知道你,就連后世讀書人都應該感謝你才是……

  這話可就損了!

  張公子謀求瑾姑娘不成,不但被謝直麾下的人揍了,還被謝直弄到大牢了待了一個多月,連他老子,身為曾經的河南縣令、如今的吏部本司員外郎,都救不得他,簡直是奇恥大辱!

  這不單單是他張公子的恥辱,甚至可以說是整個張家的恥辱!

  張公子自從在河南縣大牢里面出來之后,連西市都不敢去了,就是怕被人指指點點。

  結果,今天可好,被人當眾扯下了遮羞布!

  而且聽人家這意思,不但如今的大唐人都會記得他的這份丟人事,就連后世的讀書人都會牢記,還謝謝!?照這樣發現下去,說不定會被小說家收入野史之中,那行了,他張公子的大名,一定會跟著瘦金體、謝三郎一起流芳百世,不對,這么說不對,應該是瘦金體、謝三郎流芳百世,他張公子遺臭萬年!

  一想到這里,張公子直接就炸了。

  據紅顏知己交代,她在旁邊都嚇傻了,不是因為后來者的這份陰損,而是因為張公子的狀態,說他當時氣得滿臉通紅,汗珠子一顆一顆的,在血液溫度地蒸騰之下,竟然變成白氣了……也就是說,人家這冰封,直接變火山了!

  對面這位仿佛怕張公子氣不死一樣,繼續噴,對了,張公子,今天怎么沒去西市找瑾姑娘,倒是跑到國子監旁邊的青樓來了?也是,人家瑾姑娘雖然出身匠戶,卻是最喜歡瘦金體,你手里有副字帖,終究比不得謝三郎天天能寫……這么說來,假的就是假的,比不得真金!

  張公子大怒,豎子,安敢欺我!?

  上來就給這貨一頓收拾。

  對面也不是省油的燈,被打倒在地之后還不服呢,張公子,我就是國子監里面一個在讀生,自然比不得你是員外郎家里的公子,但是你打我也顯不出能耐來啊?

  有能耐你找謝三郎去!

  搶你心中瑾姑娘的,是他!

  讓你聲名傳遍大唐的,也是他!

  你有能耐去把瑾姑娘搶回家,那才是頂天立地的好漢,你現在欺負我算個什么!?

  怎么謝三郎欺負了你,你不敢回嘴?反而要欺負我們這種國子監在校生,你干啥呢,找平衡嗎?

  張公子一聽就怒了,你瞧不起誰呢!?不就謝三郎嗎!?誰還真怕他不成!?要不是我爹說現在還不能搭理他,你以為他能夠一直騎在我脖子上!?好,既然話說到這里了,我現在就去西市!

  對面一看,嗷的一聲,好!你說的!你今天要是能把瑾姑娘搶過來,我好歹也要豎起手指,說你是一條好漢!

  張公子冷冷一笑,好,今天的這個好漢,我還就當定了!

  說著,誰都不理,出門,直奔西市!

  張管家聽了之后,差點瘋了,這他么多簡單的激將法都沒看出來,少爺這腦子是怎么長的!?

  一把抓住厚顏知己,你敢設計我家少爺!?

  紅顏知己也懵啊,你們家都不講理是嗎!?你家少爺在我這打了我的客人,什么都沒說,轉身就跑了!你還敢說我設計他!?我還說他跟對面一起演戲,準備白嫖呢!正好,你不是張府的管家嗎?你家少爺喝酒聽曲,沒給錢,打人的時候砸了東西,沒賠,打了人就跑了、禍禍了我的買賣,沒補償,你來了,正好,賠錢吧!

  張管家都瘋了,自家少爺這都天天接觸的是什么人啊,怎么還倒打一耙了呢!?

  他本想把這位紅顏知己給牽扯進去,好占據優勢強迫他說對面那人到底是誰,結果沒想到這姑娘直接就是一個回首掏,不但什么有用的消息沒打聽到,倒是讓她給訛上了!

  不過人家張管家給六品官員當管家,也是個有決斷的主兒,一看威脅紅顏知己不成,干脆拿錢賣,多少錢,你說數!

  紅顏知己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好事呢,本來就是撒潑一下,好把自己的嫌疑洗干凈,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這么好的敲竹杠的機會,焉能放過。

  二十貫!

  張管家二話沒說,扯下腰間的玉佩,直接就甩了過去,這塊玉佩最少值三十貫,全給你,除了補償你剛才說的那些,剩下的錢,賣你一個消息。

  什么消息?

  和我家少爺發生沖突的那一個,是誰?

  厚顏知己已經把玉佩搶到了手里,看著其中的光華流轉,忍不住一陣陣雙眼放光,不過聽了張管家的話,卻一時沒有回話,她從事這種特殊行業,最是會察言觀色,哪里還看不出張管家的滿臉怒氣之中帶著一絲殺意?這個消息說出來,合適嗎!?

  還沒等她猶豫完,張管家飛起一腳就把她踹翻了,上前一步,拎起紅顏知己的頭發,惡狠狠地告訴她,我著急找我家少爺,沒空跟你玩心眼!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那人既然能到你這里聽曲喝酒,肯定是跟你常來常往的,別廢話,我就要一個名字!說了,玉佩就是你的,不說,你是不是以為我張家不敢殺人!?

  紅顏知己嚇壞了,也不敢再隱瞞,直接撂了,那人姓陳,在國子監求學。

  張管家聽了,轉身就走,出門,直奔西市。

  一路跑得那叫一個著急,生怕自己去晚了,那可是田記金銀鋪,如今的洛陽城,誰敢上哪撒野去?膽敢當街擊殺御史的張氏兄弟,曾經在那里守過門,如今,田大壯身為洛陽三大幫派之一的首領,是田掌柜的親侄子,在田記門口,長期有大車幫的兄弟站崗,更不用說田記背后,還站著赫赫有名的汜水謝三郎!

  自家少爺上那搶親去,這不是作死嗎!?

  張管家就盼著自己能快點、再快點,搶在自家少爺發動之前趕到,無論如何也要消弭了這場災禍!

  結果,到了田記金銀鋪,張管家就傻了,人家田記很是平靜,該干買賣就干買賣,該打造金簪就打造金簪,怎么看,也不像是剛剛出了事情的樣子。

  按照紅顏知己的說法,張公子是要過來搶親的,如果他真來了,不管成功還是失敗,斷然也不會是這樣一種局面。

  這是怎么回事?

  張公子人呢!?

奮斗在開元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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