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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白馬寺

  永平七年,東漢明帝劉莊夜宿南宮,忽得一夢,有一身高六丈、頭頂放光的金人,自西方二來,于殿庭飛繞,博士傅毅解夢,西方有神,稱佛,如夢般所示。明帝大喜,派遣大臣菜音、秦景等十余人出使西域,拜求佛法、佛經。

  永平八年,菜音、秦景等人,在大月氏,得遇高僧攝摩騰、竺法蘭,親見釋迦摩尼白氈像,懇請兩位高僧東都傳法。

  永平十年,二高僧與菜音、秦景等人,以白馬馱栽佛經、佛像同返洛陽,明帝大喜,請二高僧在鴻臚寺暫住。

  永平十一年,明帝敕令修建僧院,取名“白馬”,以紀念馱經之白馬,又取“鴻臚寺”之“寺”一字,合稱白馬寺。

  至此,佛教祖庭,雄立東土!

  第一部漢譯佛典,《四十二章經》,由攝摩騰、竺法蘭兩位高僧在白馬寺譯出……

  第一部漢文佛教戒律,《僧祗戒心》,由印度高僧曇柯迦羅,于曹魏嘉平二年,在白馬寺譯出……

  第一部漢文僧團生活戒律,《曇無德羯磨》,由安息高僧曇諦,同樣于曹魏嘉平二年,在白馬寺譯出……

  第一位漢地出家人,朱士行,于曹魏甘露五年,于白馬寺登上戒壇,長跪于佛祖面前……

  佛教扎根東土,最初的二百年,整個傳播過程,都與白馬寺都息息相關,等到了大唐開元年間,東都洛陽城外的白馬寺,更是香火鼎盛。

  白馬寺坐北朝南,整個寺廟呈長方形,中軸線上坐落三門、天王殿、大佛殿、大雄殿、接引殿、清涼臺、毗盧閣等主建筑。

  白馬寺的山門,采用牌坊式的一門三洞石砌弧劵門,由三座門組成,象征這佛家“空門”、“無相門”、“無作門”,是為“三解脫門”。

  謝直跟著杜甫一行人,進了白馬寺的山門,就是白馬寺的天王殿了。

  人家杜甫陪著二姑母、小表妹,為了他家二姑丈進香祈福,謝直干啥來了?

  兩字,閑得!

  洛陽糧案也完事了,高明也收為記名弟子了,朝堂之上也沒有啥大事了,尤其謝直自己也知道進退,一手掀起了洛陽糧案,本身就把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上,這個時候,穩一穩,比瞎折騰要好……

  謝直就直接向李尚隱告了假,給這位御史臺老大氣得沒轍沒轍的。

  按照御史臺的規矩,進入御史臺擔任監察御史,監察六部啊、監察左藏內庫之類的常規性的工作,都必須是“資深”監察御史來擔任,什么叫“資深”,連續完成三個臨時性任務,或者在御史臺任滿一年方可。

  這種臨時性的任務,謝直已經完成了兩個,一個調查河陰縣漕船被劫,一個金殿接旨彈壓洛陽糧價。

  當然,掀開洛陽糧案這種,屬于工作成果,不算做任務,只能說你工作能力強,通過朝廷頒發個給你的任務,順藤摸瓜地找出了其他案子的蛛絲馬跡,這種情況,可以記錄功勞,但是不能記錄完成任務的數量。

  也就是說,哪怕謝直把這兩個任務都串聯了起來,然后破獲了大案,但是,也只能在御史臺內部記錄完成了兩個任務而已。

  無規矩,不成方圓!

  謝直的工作能力,早就得到了御史臺上下,甚至是朝野上下的認可,但是,也得按照規矩來,這是組織流程,沒有為一個人破例的道理。

  當然,也不是沒有辦法規避一二。

  降低任務難度。

  人家李尚隱都給謝直想好了,隨便安排給他一個臨時性的任務,比如看管登聞鼓三日五日的,以謝三郎的威名,誰敢在他看管登聞鼓的時候鬧事?再說了,大唐朝一年到頭,有多少百姓沒事跑到皇城門口去敲登聞鼓去?

  這不就是刻意降低了任務的難度,給謝直隨隨便便掛出來“任務完成”,這不就完成了三個任務了嗎,夠數了吧?行,趕緊給謝直安排常規性的工作。

  人家李尚隱身為御史臺的老大,在官場上浮沉多年,那管理水平絕對沒問題。

  什么叫管理水平?

  站在管理者的角度上,讓麾下的每一個人都人盡其用,這就是管理水平。

  李尚隱都幫著謝三郎琢磨好了,一旦他順利完成第三個臨時性的任務,成就“資深”監察御史,趕緊給他安排工作,巡城!

  巡城,帶著御史臺的白直、在洛陽城中監察地面,上管皇親國戚,中管達官顯貴,下管平民百姓,順帶著連河南縣、洛陽縣的不法事也管了,最重要的,還要管理著出宮辦差的內侍、宦官。

  這種活兒,說實話,整個御史臺就沒有一個愿意干的。

  為啥?

  得罪人啊!

  達官顯貴犯了事,你管不管?

  不管?老百姓罵你。

  管?行嘞,人家背后指不定有多少關系戶牽連了呢,你得罪了一個,說不定就得罪了他身后的一大片!

  監察御史這種職位說起來厲害,又是清貴,又是監察的,但是他終究是個官員,今天你是監察御史,你鐵面無私了,明天你不是監察御史了,無論是在京都六部為官,還是出外進入都督府、刺史府,那個時候你就不是監察御史了吧,你就不能別人干事的時候、你掐著腰在旁邊挑毛病了吧?行嘞,等到了那時候,你得罪過的人,就該找你報仇了……

  事實上,這些年來,只要肩負巡城重任的監察御史,有一個算一個,都苦著呢,別說管事了,就是拿捏巡城這里面的力度、分寸,就夠他們喝上一壺了……

  這也是御史臺每天都派出巡城御史,還讓漕幫、腳幫、大臣幫這樣的幫會逐步做大的原因。

  說他們尸位素餐,可能有點過,但是他們沒有起到應該起到的作用。

  現在好了。

  有謝三郎了!

  在老百姓那里,他是“為民請命謝縣尉”!

  在洛陽幫派那里,他是“謝閻王”!

  在達官顯貴那里,他是“謝三炮”!

  在宦官那里,他是敢不給武惠妃宮中總管面子,敢告狀高力士的侄子,一出手就仗殺的“謝黑臉”!

  這樣的御史去巡城,這就是“凈街虎”啊!誰敢在他眼前鬧事!?真要是有那種不開眼的,真招惹了謝三郎,估計他背后的那些關系都不會管他了,不打饞的不打懶的,就打不長眼的!招惹了謝三郎,挨揍了,你活該!這不是明擺著腦子不好使嗎?以后躲我遠點!

  李尚隱對這樣的安排,簡直是頗為自得。

  只要謝三郎接下了這個巡城的任務,絕對一改御史臺在“巡城”方面的缺位!

  結果……

  謝直請假了……

  李尚隱都快氣瘋了,我這都給你安排得好好的了,你怎么不上進啊!?

  謝直管他那個,就不去,我就請假!

  李尚隱還是拿謝直沒辦法,人家就是這么考慮的,就是想暫時得韜光養晦,你總不能逼著他巡城去吧?得,愛咋咋著吧……

  李尚隱拿謝直沒有辦法,但是可有人拿謝直有辦法。

  謝家二叔的妾氏,馮姨娘!

  馮姨娘身為二叔謝璞的妾氏,按照道理來說,也沒資格對著謝家嫡系子弟指手畫腳的,尤其還是謝老三這種在朝野都聲名鵲起的家族子弟,但是架不住人家從二叔謝璞哪里取得了授權,她現在說話辦事,都代表這二叔謝璞的某種權威。

  當然,要是外事,自然也是不能摻和,但是涉及到內事,謝直不聽也得聽。

  什么“內事”?

  婚姻大事!

  你謝三郎別說現在就是個監察御史,就算你那天成了三品的御史大夫,你家二叔,委托家中女性長輩,給你張羅婚事,你能說啥?

  敢尥蹶子!?

  請家法!

  不孝有三,無后為大!

  你連婚都不借,上哪說什么正妻嫡子去!?

  別說謝璞不干,就是謝老爺子聽說了,就敢帶著成皋折沖府的一眾叔伯殺到洛陽城來!

  三孫子,你這是要飄啊?沒別的說的,揍他!

  當然,人家馮姨娘生性溫良,自然不會上趕著逼迫謝直,但是架不住時時刻刻在你耳根臺子底下叨叨啊……

  “張家姑娘,年方十六,貌美如花……”

  “劉家侄女,雙十年華,好一手女紅……”

  “李家孫女,皇親國戚,如今還保有了郡主的頭銜,最難得是從小舞刀弄槍,最是合你們武人的心意……”

  謝直請假在家,一天,就一天,腦子都快炸了!

  事實上,自從“謝三炮”在金鑾殿上一舉成名,誰還看不出來他是大唐官場上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只要家里面有適齡女青年的,恨不得今天定親,明天就結婚!

  有句話說得好,好男人有限,趕緊抓住,別讓丫跑了!

  同樣的道理,好女婿也有限,看著一個合適的,趕緊下手,落袋為安!

  這些天,謝府大門就沒關上過,親朋好友,總是有這樣那樣的理由上門拜訪,說著說著就轉到了謝直的婚事上,還有直接派媒婆上門的……再加上門外還有洛陽百姓一個勁地磕頭……

  謝直一看,快跑!再不跑,這幫人能把自己撕碎了!

  就這么著,他直接跑出了洛陽城,到積潤驛儒家連鎖躲清靜來了。

  要不然的話,杜甫怎么可能再積潤驛碰上如今炙手可熱的謝三郎!?

  兩人相見,自然有一番熱鬧,隨后謝直一聽杜甫他們是來白馬寺進香的,這就動了心思了,別看他到了洛陽城時間不短了,但是大名鼎鼎的白馬寺還真沒去過……他腦子一轉,要說穿越大唐都一年多了,還真怎么沒有休息過,得,正好跟李老大請假了,就當休個年假吧……要是后世年假的話,應該去干啥?玩唄!得嘞,跟著杜甫一起去,就當去旅游了,后世門票還一百多呢……

  就這么著,謝直就跟上了,小表妹裴美娘那叫一個不高興,這半天就沒有個笑臉,裴杜氏倒是笑呵呵的,還跟謝直聊了兩句,直到過了白馬寺山門,裴杜氏才斂去臉上的笑容,變得莊嚴肅穆。

  不但裴杜氏、小表妹,就連杜甫也是如此。

  謝直比較理解這個,人家是求佛來的,有用沒用的再說,起碼是心誠則靈,再嬉皮笑臉的,可就不合適了。

  不過,一行四個人來的,人家三位都“心誠”,他就有點無聊了,沒關系,正好看看白馬寺。

  進了山門,跨過廣場就是天王殿。

  謝直可知道,天王殿里面供奉的是佛家未來佛彌勒佛,四大天王分列左右,在彌勒佛的背后,還有護法韋陀,據說四大天王的造像經過多年的發展逐漸演變,起碼后世的那種造像,相對唐朝的造像要和善得多,也就是說,四大天王的唐朝造像,極其兇惡啊。

  想到這里,謝直不由得很是期待。

  結果,剛剛到了天王殿門口,就被知客僧攔住了。

  “阿彌陀佛,善男女請留步,小寺天王殿今天多有不便,還請善男女移步,后面大寶殿、大雄殿都可以禮佛……”

  裴杜氏他們聞言一愣,進門禮佛,還沒有見到佛面呢,就被擋駕了?

  杜甫身為裴氏三人之中唯一的男性,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

  “你這知客好沒道理,我等進香禮佛,豈有過殿門不過的道理!?”

  知客僧不愧是寺院里面派出來專門負責接待香客的人物,面對杜甫的咄咄逼人,竟然絲毫沒有不滿,先是低聲宣一聲佛號,這才解釋道:

  “這位施主有所不知,三日之后就是我佛門盂蘭盆節,寺中正在籌備……

  也有一心向佛的施主,不能參與寺中的種種活動,便獨自出資,在盂蘭盆節之前,辦一個小型的慶典,為家中長輩祈福……”

  杜甫一聽,沒詞了,合著人家包場了,而且白馬寺也沒有刻意不讓人進,只是請繞路一二。

  他沒詞了,謝直卻不干了,最煩的就是這種以勢欺人的,你家有錢就能包場!?白馬寺有不是飯店,你說包雅間就包雅間!?這是旅游景點好不好,除非人家管理處決定不開放了,要不誰敢攔著不讓進!?

  想到這里,謝直已經越眾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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