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后,劍拔弩張的氣氛蕩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是推杯換盞的清脆碰撞,以及酣暢淋漓的歡聲笑語。
三位當事人坐在臨時拼湊的石桌前,一邊暢飲著杯中的葡萄酒,一邊談天說地,幾十個馬其頓的戰士也分到了不少的酒食,難得吃上頓豐盛的晚餐。
“所以,您是為革除羅馬積弊而來?”
亞歷山大小心翼翼地詢問,看到這位酒神本尊點頭之后,他終于放心了下來。
還好不是來抓他的。
不然的話,就憑他手上的這點兵力,以及現在的戰斗水平,可逃不出這位底比斯守護神的掌心。
對方如果想處置他,簡直比捏死一只螞蟻都容易。
也正是明白這一點,亞歷山大才直接命令手下放棄抵抗,將這位突然上門的酒神本尊,當做一位尊貴的客人來招待,成功化解了一場無形的危機。
而危機過后,自然也伴隨著機遇。
亞歷山大平復心緒,沉聲詢問道:
“您剛才說,會替馬其頓彌平負債,并且為我們出面擔保,讓底比斯和戰神山不再追究我們之前的冒犯,這話還作數嗎?”
洛恩點了點頭,道:
“只要你展現出應有的價值,那些小事我都可以幫你擺平。”
聽到這確切的答復,亞歷山大心中大定,連忙舉杯敬酒:
“您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會讓您失望!”
本以為經歷底比斯一戰后,他和自己的這些殘部要永別故土,今生終日只能躲在羅馬的暗處,茍且偷生。
沒想到峰回路轉,這位上門的酒神不僅沒有追究他們的冒犯,反而向他們伸出了橄欖枝,準備招募他們為羅馬帝國開疆拓土,革除積弊。
如果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把事情做好,他無論是想重振馬其頓,還是建立豐功偉業,都指日可待。
想到這里,亞歷山大立刻一瞇眸子,展現出了敏銳的戰爭嗅覺:
“看樣子,大遠征快要開始了吧?所以您需要抓緊時間,消弭內部的矛盾,統合軍力?”
“為什么是大遠征,招攬你們單純為了內部平亂不行嗎?”
洛恩反問,語氣中帶著些考較的意味。
亞歷山大搖了搖頭,語氣篤定地說道:
“您沒那么清閑。自從混沌之海一戰后,四大神代走向統一,就算過程中有些波折,恐怕也遠沒到讓您親自現身干預的地步。只有更強大的外敵,或是一個或數個嶄新的神代,才有資格成為您和諸神的對手。
而且,混沌之海上除了我們之外,還存在別的神代,這幾乎是半公開的秘密。一個世界容不下兩種聲音,您如果想要構建新的秩序,必然要和那些異族之神一戰!”
洛恩目露贊許,又問:
“那你怎么判斷是近期?”
“因為,我最近通過看書發現,有關域外神代的記載越來越多了,那些異族之神的名字也被更加頻繁地提及。”
亞歷山大說著,從魔法陣圖中拿出幾本羊皮書,交給了洛恩。
里面有柏拉圖的《對話錄》、由希臘語寫成的《巴示三書》、以及一些市面上流行的羅馬和古希臘各式劇本。
這些作品中提到了不止一位異族神靈,主要包括埃及的冥神奧西里斯、魔法女神伊西絲、腓尼基的雷霆和風暴之神巴力、利比亞的沙漠和死亡之神塞特……
出現這種情況基本只有一種可能:
神代與神代之間的聯系正在變得緊密,或許不久,不用刻意尋找,不同文明中孕育的神代世界就能沖破混沌之海的阻礙,正式對接。
“觀察力不錯,你合格了。”
洛恩滿意點頭,翻開了桌上的那本被亞歷山大重點標記過的《對話錄》。
在書中,作者柏拉圖就反復提及,自己的蘇格拉底常說“以(神)犬之名義發誓”、“以埃及的神犬之名義發誓、“憑著那犬、埃及之神的名義發誓”等句子,來加強語氣。
而這位出鏡率極高的狗頭神不是別人,正是埃及的死亡之神阿努比斯。
雖然希臘人與古羅馬人大多輕視有著動物頭的神祇,將之視為古怪且原始的東西,對祂們不屑一顧,阿努比斯最初也因此在早期,被希臘人輕蔑地稱呼為“咆哮者”,知道這個名諱的人都很少。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阿努比斯地位逐漸改變,對希臘文明的影響逐漸擴大,有時也會與天上的天狼星、刻耳柏洛斯與冥王哈迪斯產生聯想,被運用到文化創作和生活中。
同樣,在那些喜歡腦補的劇作家口中,也有奧林匹斯諸神因為不敵魔祖堤豐,變作各種動物的形態,逃入埃及神代,化身為神的傳說。
顯然,以上都是混沌之海影響力持續削弱,各大神代走向統合的一種征兆。
亞歷山大能以凡人的視角發現這些蛛絲馬跡,提前嗅到神戰即將來臨的氣息,并用智慧推導出正確的結論,看清諸神的布局,足以證明他的不俗。
而且,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和這本書的作者,似乎還有著不小的淵源。
洛恩目光掃過封面上那位大哲學家“柏拉圖”的名字,饒有興趣地向亞歷山大詢問:
“聽說,你是柏拉圖的徒孫,亞里士多德的學生?”
“年輕的時候,我有幸在雅典學院進修過,機緣巧合拜在了老師門下,學習哲學、政治、倫理學等方面的知識。”
亞歷山大簡短回答,隨即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
“之前能活著逃出希臘,還是多虧了老師替我在學院斡旋。而他受了我的牽連,被控告犯下了不敬神明的罪責,因此不得不離開雅典,去往卡爾西斯城避難。”
洛恩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看樣子,在這段時間,這對師徒還沒有因為理念不合而反目,關系仍舊不錯,甚至還互相幫助過。
這樣正好,洛恩暗笑。
亞里士多德被稱為希臘哲學的集大成者,恩格斯甚至稱他為“古代的黑格爾”。他后期創辦了呂克昂學院,建立了著名的逍遙學派。在教育、法治、思想、政治、哲學上都頗有建樹。
恰巧羅馬這邊缺人手,這位大哲學家又沒工作。
那么,復刻雅典學院成功案例,在羅馬興辦教育,建立民族和文化認同的負責人不就有了嗎?
隨即,洛恩提議道:
“如果能聯系上他的話,大可以讓他和他的學生們來羅馬坐坐。倘若他愿意留下,我還可以說服萬神殿支持他在羅馬辦學。”
“真的?”
亞歷山大猛地站起,一臉興奮和激動,
“老師如果知道這個好消息,一定會開心死!”
對于一位哲學家和教育者來說,沒有什么著書立說,傳播開他的理念更加重要。
更何況,自己的老師剛因為替他這個劣徒站臺,被雅典學院趕出來,此刻多半正憋著一股氣,想辦法報復回去。
如果,他能將自己的這位老師邀請到羅馬,張羅著他辦學,讓他建立起一座威名不亞于雅典學院的新學府,那簡直是送給恩師最好的禮物,也能狠狠反擊一把雅典學院中那些落井下石的小人。
所以,就算綁,也要把那位老師綁來!
想到這里,亞歷山大看向了自己最信賴的左膀右臂:
“赫費斯提翁,你親自帶些人手,拿上我的手稿,去卡爾西斯城一趟,把老師請來,一定要保證他安全抵達羅馬!”
赫費斯提翁心領神會,當即點頭接下命令,帶著幾名得力的馬其頓戰士,前去請人。
而見此一幕,洛恩心里不由樂開了花。
經過這段時間的籌備,他的手上能打的牌越來越多了,羅馬面臨的問題也可以陸續著手解決。
宗教上,卡珊德拉負責重新修訂經典,構筑出穩定而具有凝聚力的萬神殿信仰體系。加上有命運三相殿的命運三子從旁協助,想必這位女先知很快就能從命運中獲得啟示,交出完美的答卷;
軍事上,七大氏族的選帝侯外派到地方,彈壓那些不太老實的土著氏族;亞歷山大這些沒有根基的外來者作為骨干,為尼祿打造出一支能征善戰,卻又只能依附于王權的禁衛軍,拱衛羅馬。
教育上,由亞里士多德和他的學生們在此興辦學校,并仿照雅典學院的成功經驗,拉那些各大氏族的神血貴族入學,通過教育逐步構建出共同的文化認同。如果這位大哲學家太清高,大可以用亞歷山大的前途脅迫一把。
在這個有著神靈存在的世界,亞歷山大可不像歷史中那樣風光,整個馬其頓還都指著他養活。
亞里士多德既然喜歡這個學生,那就多為他犧牲一點吧。
至于最后的愷撒,這是位萬金油式的全才,軍事上可以和亞歷山大打配合,共同領軍作戰,政治上,可以充當白手套,對元老院動刀,發起改革。
同時,他又精通律法,做過保民官和大法官,有著豐富的管理經驗,無論是能力,還是人品都甩出小阿格里皮娜幾條街,因此最適合頂替那位毒婦,成為尼祿的左右手,跟在尼祿身邊,幫這位年幼的羅馬皇帝糾正錯誤,慢慢積累行政經驗。
而有了這么一套豪華班底支撐,就算他這個老師離開了羅馬,事情出現了些波折,尼祿應該玩不脫。
當然穩妥起見,還是要多留幾個后手,進一步完善著這套行政班底。
要不,按照歷史上的名單,把振興羅馬的前后三巨頭都拉入伙?
又或者,從希臘那邊挖人?
按照這個時間推算,應該有不少能力出眾的知名人物還沒發跡。
洛恩一邊構思著如何賺人上山,繼續擴大并穩固新君尼祿繼任后的豪華天團,一邊和亞歷山大、愷撒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就羅馬現存的各種問題,以及如何改革積弊,進行各種探討。
作為千百年一遇的英雄人物,亞歷山大和愷撒強在天賦,對政治、軍事、人際關系上的各種問題,總有種近乎野獸直覺般的本能,往往一開口就能找到癥結所在,或者給出最優解。
而作為超越了時間的神靈,洛恩有著非比尋常的遠見卓識,總能從人類歷史上的經驗和教訓中,找到對應的案例,并給出經過歲月驗證的正確答案。
一番暢談之下,三人都覺得獲益匪淺,不禁有種惺惺相惜之感。
尤其在想到洛恩還有神靈這重身份后,愷撒和亞歷山大更是發自內心地敬佩起這位新老板。
因為個體的強大,神靈往往不屑于低頭觀察地上的萬物,更不屑于向凡人學習的。
但偏偏,這位大人是個異類,不僅自身強的可怕,還時刻秉持著謙遜的姿態,和地上的萬物共同行走,學習不同物種的文明和長處,對文化、政治、軍事、教育等等方面都能提出令人耳目一新的見解。
如果讓他們用詞匯來形容這種感覺和眼前這位大人的話,愷撒和亞歷山大在一番搜腸刮肚后,只想到了一個 ——全知全能!
說起這個,亞歷山大不禁聯想到了某個最近一直在困擾他的難題。
他當即召來身邊的部下低語幾句,很快,王室書記官歐邁尼斯就帶著幾名戰士,從后院中拉來了一輛造型獨特的青銅戰車。
輪轂由十二道隕鐵環咬合而成,每道鐵環內側嵌著液態汞制成的星紋浮雕,流動時折射出冷峻的青銅光澤。車輻是八條熔化的黃金融成的日珥,末端卷曲成被雷電劈開的石榴形態,爆裂處涌動著凝固的紫色閃電。
兩道被繃直的韁繩閃爍著瑩瑩的雷光,一端系在青銅車轅的末端,一端拴著兩頭雄壯魁梧的神牛。
看到生人,兩頭畜生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雙目泛紅,低頭揚起兩柄尖刀似的牛角,擺出了進攻的架勢;堅硬的蹄子在地上煩躁刨動,隱隱發出破空之聲;油光水滑的皮毛之下,閃爍著紫紅色的雷光,令人望而生畏。
那股強大的力量和壓迫,居然讓場上十多個馬其頓的神血戰士都快要控制不住。
“飛蹄雷牛?你從哪里搞到了這玩意?”
愷撒驚訝地叫出了眼這怪物的兇名,身體誠實地向洛恩后方挪了挪。
戰場廝殺可不是他的專長,專業的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人應付。
而此刻,亞歷山大笑著解釋道:
“之前從希臘跑出來,路上遇到了一伙想要打劫我們的弗吉尼亞人。但他們太弱了,被我們反手吃掉。而這兩頭飛蹄雷牛和這輛戰車本是他們負責中途押運的貢品,自然而然也被我們繳獲,聽說是要獻給那位已死之神宙斯的。”
根據亞歷山大的描述,一旁的洛恩已經隱約猜到這件東西的來歷。
希臘神話中,曾經多次提及一位弗吉尼亞賢王的名字——戈耳狄俄斯。
他原本是農夫出身,某天在耕地時,一只鷹突然落在他的牛車車軛上不肯離開。于是,他趕著牛車往城里的神廟中尋求幫助,并在城門口碰到一位同鄉的女祭司。女祭司愿和他同行,而戈耳狄俄斯當時尚未結婚,被女祭司青春美貌所打動,于是在途中向她求婚,女祭司答應了。
正當此時,弗里吉亞國王去世,因其無兒無女,王位出現空缺。國人得到神諭說未來的國王與王后正坐著牛車往這兒趕。國人找到戈耳狄俄斯,要他登上王位,戈耳狄俄斯就這樣幸運地得到王位又得到美人。
繼位后,他心中對那只落在他牛車上的鷹,以及鷹所象征的神靈——薩巴茲烏斯(希臘人認為是宙斯在弗吉尼亞的神名)感激不盡。為表達謝意,他決定把那輛為他帶來好運的牛車,以及兩頭最為神駿的飛蹄雷牛獻給宙斯。
看樣子,這應該就是那件真貨。
顯然,亞歷山大倒霉了這么久,總算交到了好運,從那伙弗吉尼亞人手中撿了個大便宜。
不過,宙斯那老登已經化成灰了,爆點金幣給亞歷山大這位半神子嗣用用,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發光發熱,
畢竟,身為后爹的馬其頓國王給他留了一堆爛攤子和高額債務,身為親爹的宙斯怎么也不能繼續坑他,多少贈送點遺產,展示一下父愛。
洛恩一邊在心中調侃著,一邊開口打趣道:
“宙斯的貢品?那你可是賺大了。”
“哪有那么容易。原主人在車上下了禁制,如果不能解開他留下的難題,這輛戰車可不認我。而且,這兩頭神牛不光吃得多,脾氣也是極差,拴在后院這些日子,已經弄傷了我的不少下屬。”
亞歷山大搖頭苦笑,并有些不甘地嘟囔道,
“如果問題一直不能解決,我都都打算把這兩頭牛宰了,給兄弟們改善一下伙食。”
頓時,兩頭剛才還在大發脾氣的神牛打了個哆嗦,老老實實地閉嘴站好,唯恐成為一鍋肉湯。
顯然,它們有著不俗的智商。
此情此景,讓洛恩不禁聯想到了為索爾拉車的兩只神羊。
他有些忍俊不禁,笑道:
“這么聰明,直接殺了吃肉可惜了。那位戈耳狄俄斯王留下了什么難題,不如說給我們聽聽。群策群力,興許能行。”
亞歷山大正有此意,欣然將洛恩和愷撒帶到了戰車前,向兩人展示難題所在。
只見,車轅與車軛之間以山茱萸繩綁成了一個復雜的繩結。
一眼掃去,看不到開頭,更看不到結尾,如同沒有始終的命運。
如果凝視過久,心神便會沉陷那復雜的繩結之中,難以自拔。
旁邊的愷撒一時不察,目光逐漸變得空洞,神色愈發呆滯。
“醒醒!”
洛恩拍手喚醒了中招的愷撒,提醒道,
“這上面濃縮了戈耳狄俄斯王的一生,似乎由此孕育出了一絲命運神性,和它接觸太久,很容易被它迷惑。”
愷撒聞言,連忙低下了頭,心中大罵這位異族國王的陰險。
而一旁的亞歷山大則走上前,沉聲道:
“您說的沒錯,弗吉尼亞的戈迪亞斯王還以此留下了預言:誰能解開他所留下的繩結,誰就會被命運所垂青,成為亞細亞之王。”
“所以,你們沒成功?”
“如您所見,不僅是我,連我手下的戰士和智囊們都試過,結果沒有一個人能打開這個古怪的死結。”
亞歷山大面露苦笑,心中有些不甘,也有無可奈何。
隨即,他將希冀的目光投向這位近乎全知全能的存在:
“大人,您有什么辦法?”
“我從沒打開過這種死結。”
洛恩如實回答。
而不等亞歷山大露出失望的表情,他又笑著補充道:
“但我知道如何打開命運的枷鎖。無論它多么復雜,多么繁瑣,多么窘困,答案都只有一個!”
打開命運的枷鎖?
唯一的答案?
濃縮的字句灌入亞歷山大的腦海,化作一道閃耀的霹靂,驅散那朦朧的迷霧,讓他于混沌中找到了難題真正的解法。
福至心靈,他拔出腰間的佩劍,大步上前,對準繩結,以褻瀆神靈的暴行,狠狠一劍把其劈成了兩半。
頓時,象征蹂躪與制霸的戰車獲得了自由,而他也似乎打破了身上的某種枷鎖。
已死之神宙斯的兒子、馬其頓毫無建樹的新君、戈耳狄俄斯王的預言繼承者……
這些都不是他,更無法成為束縛他的枷鎖。
他是亞歷山大,一個絕不屈服于過去和命運,注定要征服無邊疆域、建立無上偉業的戰士!
“哈哈哈哈哈!”
伴隨著思緒的豁然開朗,亞歷山大爆發出一陣酣暢淋漓的大笑,隨即捧起雙手捧起那柄斬斷繩結的短劍,恭敬地遞向身后之人,
“老師,這題我解開了!”
“既然是你解開了,那這禮物就屬于你。”
洛恩淡笑著將短劍推回了亞歷山大手中,對這位小老弟最后一絲疑慮也隨之打消。
宙斯雖然死去,但他也不敢保證這個心機深沉的親爹會不會留下什么死灰復燃的后手。
尤其,亞歷山大還是宙斯十二位半神子嗣中的最后一個。
加上他之前還率領馬其頓,去攻打底比斯。
這些,都讓洛恩不免加大了對這小兄弟的懷疑。
好在,他的擔心是多余的。
亞歷山大并不在意自己宙斯之子的血統,也不是甘愿被命運擺布的傀儡。
他用手中的劍向自己的老父親奉上了叛逆的一擊,奪走了獻祭給神靈的貢品,更斬斷身上的命運枷鎖。
“既然這是老師您的意思,那我就收下了。”
此時,亞歷山大干脆地將佩劍插回鞘中,再度拎起酒壇,將酒杯斟滿,
“東西可以不要,但酒您可一定得喝吧?”
“好,今天我陪你們喝個痛快!”
洛恩灑然一笑,舉杯和場上英雄們人物們暢快對飲。
這場酣暢淋漓的酒會一直持續到傍晚,才算告一段落。
正當洛恩準備起身為幾個不勝酒力的倒霉蛋泡些醒酒花茶之際,一陣嘈雜的吵鬧從外面的街道上傳來。
女子的怒罵,男子的呵斥、重物的撞擊、以及傷者的痛苦呻吟交織在一起,顯得異常紛亂。
而在那之中,一個嚴厲高昂的女聲讓洛恩倍覺熟悉。
似乎,他在哪里聽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