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德意志不僅可以提供女巫,還可以提供戰列艦!
波茨坦新宮,明鏡大廳帝國皇儲菲特烈·威廉叼著那只伴隨他多年的石楠木煙斗,煙霧繚繞中,他瞇著眼晴,看向正由侍從引領穿過鏡廳長廊步入的那對王室夫婦一一英國維多利亞女王第三子亞瑟王子和他的妻子,普魯士旁支的瑪格麗特公主。菲特烈·威廉的視線在瑪格麗特身上停駐了一瞬。他努力回想著自已和這位女士的關系,論起霍亨索倫家族盤根錯節的血緣,既是他的侄女(其祖父卡爾親王是菲特烈·威廉父親威廉一世的弟弟),又是他妻子維多利亞長公主的弟媳婦,還是他的表侄孫女等等,菲特烈·威廉捻了捻煙斗桿,在腦中將那團比蜘蛛網還密集的歐洲王室姻親譜系又翻騰了一遍,他決定放棄理清這個死結。
「親愛的亞瑟!親愛的瑪格麗特!」菲特烈·威廉身旁的妻子維多利亞長公主已笑容滿面地迎了上去。她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銀灰色絲綢長裙,佩戴著簡單的鉆石耳釘,比之柏林華麗宮廷常見的暴發戶風格,這份典雅含蓄處處透著英倫老貴族格調。作為維多利亞女王的長女和英國王位的第八順位繼承人(如果不是她媽那么能生,她或許能當上維多利亞二世,而他的兒子威廉說不定就是未來的德皇威廉二世兼英王威廉五世了),她在這個德意志宮廷里始終保留著一份不卑不亢的「英倫風」。她擁抱了自己的弟弟和弟媳(也兼侄孫媳婦?),目光落在弟弟亞瑟王子那張帶著點憂郁的面孔上,低聲用英語補了一句:「媽媽還好嗎?她最近的信里說受了點風寒。」
亞瑟王子穿著筆挺的海軍上將常服,身形挺拔如年輕時在皇家海軍服役的歲月,但此刻他的肩膀似乎被某種無形的重擔壓著,動作有些僵硬。聽見姐姐的話,就苦笑一聲道:「媽媽精神尚可,只是憂思過甚。」他的話鋒轉向菲特烈·威廉,換成了流利的德語:「太子殿下。」
「一家人,不必客套。」菲特烈·威廉揮手示意侍者奉上威士忌和蘇打水。在王室特有的、圍繞著健康、天氣和近來的宮廷舞會的安全寒暄持續了幾分鐘后,他率先結束這毫無營養的寒暄,將煙斗從嘴里拿下來,輕輕磕在黃銅煙灰缸的邊緣。「亞瑟,我的朋友,」菲特烈·威廉的聲音低沉,「我看得出來,你這趟波茨坦之行,恐怕不只是帶著瑪格麗特回娘家吧?」
亞瑟王子深吸一口氣,仿佛終于等到了一個臺階,然后就硬看頭皮,將話題推向了一個讓空氣瞬間凝固的瞬間:
「殿下說的沒錯。其實此行還涉及到一些.嗯,比較特殊的專業領域人員招募。」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如何用詞,終于艱難地吐出兩個音節,「.—巫術,或者說—和女巫有關的事情。」
菲特烈·威廉那剛端起酒杯的手,極其輕微地停滯在了半空:「女巫?」他重復道,
聲音平穩得沒有一絲波瀾,「亞瑟,你想招募女巫?做什么?」他目光轉向了維多利亞,
后者的臉上寫滿了驚和隨之而來的濃厚擔憂一一她的弟弟腦子沒燒糊涂吧?
亞瑟王子又是一聲苦笑:「不,不全是招募。英國更準確地說,皇家海軍需要一些相關的信息,或者資源。聽說德國的哈爾茨山脈深處,尤其是那個叫戈斯拉爾的小城,是德意志乃至整個中歐最著名的‘女巫」聚集地?還有那座傳說中的布羅肯山每年不是都有所謂的‘女巫集會」嗎?」
菲特烈·威廉沉默地盯著亞瑟,足足有四五秒鐘。他才回過神,笑了笑道:「布羅肯山的幽靈與女巫的傳說?亞瑟,你什么時候對這些德國民間故事感興趣了?」他微微向前傾身,「沒錯,布羅肯山的峰頂在云霧籠罩時確有一種奇異氛圍,難以用科學解釋的光學現象,所以才有了女巫集會的傳說。戈斯拉爾小城如今倒是很樂意靠這個頭招待游客,賣點女巫形狀的姜餅和蠟燭紀念品罷了。」他吐出一口不存在的煙圈,帶著洞悉一切的慵懶,「你要是感興趣,我明天就可以安排一位熟悉當地傳說的向導陪你去逛逛,那里風景的確不錯。」
但此刻亞瑟王子卻搖了搖頭道:「也許不是傳說!殿下!是皇家海軍!還有我們在美國的堅定盟友美利堅合眾國(美東聯邦),他們的海軍艦隊在太平洋上與太平天國的傀(美西聯盟)交戰時遭遇了某種神秘學的壓制性戰術!」
他語速越來越快,仿佛想快點把荒唐的事情說完:「根據美方的確切報告,太平天國在美西聯盟艦隊上部署了一批特殊的女性作戰人員,她們似乎掌握著某種源自古老東方的‘巫術」!能夠通過特定的祈禱儀式,不可思議地提升艦炮的命中精度、維持動力系統在極限狀態下的穩定,甚至甚至能讓他們的戰艦更容易捕獲到有利于航行和搶占有利陣位的關鍵風向與水流變化!我們在瓦胡島付出了慘重代價!‘憲法號’和另一艘1.5萬噸的戰列艦被輕易擊沉!菲特烈,這不是技術裝備上的優勢,這簡直是對物理法則的褻瀆!我們必須找到破解之道!所以..:::.我們需要德意志的專業女巫!至少是相關的知識!」
死寂。
菲特烈·威廉口中的煙斗,「啪嗒」一聲,掉落在鋪著波斯地毯的地板上。他本人則僵坐在寬大的絨面扶手椅中,半張著嘴,仿佛在仔細思考今天是不是愚人節?
維多利亞長公主看向自己弟弟的眼神,已經從擔憂轉為一種摻雜著強烈驚恐和「這可憐的孩子一定是得了精神病」的同情。
「亞瑟,」菲特烈·威廉的聲音有些嘶啞,「你說的這一切—你有證據嗎?還是·維多利亞女王陛下.」”
他的話卡住了,要再說下去就是「女王是不是瘋了?」
亞瑟王子則從隨行的副官手中接過那個鑲嵌著英國王室徽記的匣子。然后打開鎖扣,
取出一封紙質堅韌、帶著蠟印的信函。信函展開,菲特烈.威廉一眼就認出了維多利亞女王獨有清晰和略顯棱角的字跡一一親筆信!
太子妃維多利亞長公主也湊近了,看清了信上的內容后,身體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
被一旁的宮女及時扶住。她喃喃地用英語對著自己同樣目瞪口呆的丈夫重復著幾個詞:「母親的字跡————母親的印信——哦,上帝啊!」
看來維多利亞女王真的有可能瘋了...:
「亞瑟,瑪格麗特,」菲特烈.威廉的聲音已經恢復了皇儲應有的冷靜,盡管他的頭腦還是有點懵,「既然這是·陛下的意愿和指令,那我以德意志皇太子及普魯土王儲的名義保證,德意志帝國將動用一切——‘可能」的資源渠道,協助英國皇家海軍——」
第二天,柏林皇宮,威廉一世皇帝的私人議事廳。
御座上,八十五歲的帝國皇帝威廉一世,穿著樸素得近乎過時的普魯士將軍常服,銀白色的頭發稀疏,身形僂,似乎被龐大的帝國重擔壓彎了腰脊。他的寶貝皇孫威廉侍立在祖父的座位右側,穿著裁剪極合身、肩章閃亮的新式陸軍上校軍服,腰桿筆直,眉宇間是毫不掩飾的年輕銳氣與對眼前這荒唐一幕毫不掩飾的嘲弄。
帝國宰相俾斯麥親王,這位被整個歐洲敬畏為「鐵血宰相」的普魯士巨人,此刻卻帶著少有的深沉困惑,緊緊盯著站在前方、臉色極其難看的菲特烈·威廉皇太子。旁邊是帝國總參謀長赫爾穆特·馮·毛奇伯爵,這位七十六歲的普魯士軍神,臉上也寫滿了「我在聽一個瘋子在講故事」的震驚。
「”—事情就是這樣,陛下,親王閣下,總參謀長。」菲特烈·威廉的聲音終于說完了「瘋話」。「這是維多利亞女王的親筆信函。」他將那份文件恭敬地呈遞到御座前。
皇孫威廉幾乎是搶在侍從之前快步上前,接過了信函,掃了一眼信尾落款和那特殊的印章,立刻低聲道:「祖父,確實—是維多利亞外祖母的親筆信。」
老皇帝威廉一世極其緩慢地睜開了眼晴,眼白有些渾濁,但核心那點銳光并未消失。
他并沒有立刻去看那份信,而是吃力地將目光投向俾斯麥,那眼神仿佛在問:英國女王瘋了可怎么辦?
俾斯麥的眉頭擰成了一個深刻的「川」字,他捻著灰白色的胡須,似乎在咀嚼菲特烈·威廉話語里每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細節:中國太平天國的艦隊使用了被英國人稱之為「女巫」的神秘力量?通過祈禱提升炮術命中?操控洋流風向?這種中世紀黑森林女巫故事里的橋段,居然登堂入室成為了大英帝國皇家海軍最高層的關注焦點?
一直沉默的毛奇突然開口:「皇太子殿下,您是說英國認為他們的艦隊在技術上敗給了—巫術?」他那張古板的臉上也閃過一絲荒誕的笑意。
「不是我‘認為’」!」菲特烈·威廉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回答,「是英國人認為!是他們的海軍艦隊和情報機構得出了這個瘋狂的結論!他們現在像一群嚇壞了的兔子,正在全世界搜尋任何能對抗這種‘神秘學威脅」的工具!而我們的盟友,向我們提出了這個援助請求!」
議事廳里再次陷入沉默。皇孫威廉年輕氣盛,終于忍不住壓低聲音在祖父耳邊抱怨,
但那音量足以讓在場的人聽見:「瘋了,都瘋了—要不要我現在去叫宮廷首席醫生梅林教授來問問?」
「住口,威廉!」菲特烈·威廉猛地抬頭,厲聲喝止了自己的兒子。他深吸一口氣,
努力平復情緒,轉向俾斯麥:「親王閣下,這是維多利亞女王的親筆信!是英國政府正式的、通過皇室渠道傳遞的最高級別外交照會!無論背后的真相如何瘋狂一一英國人把這當成了一個真實的威脅。我們必須給他們一個回應!一個態度!」
他頓了頓,聲音帶著孤注一擲般的決斷:「哪怕只是象征性地派出幾個民俗學者和精神病專家去戈斯拉爾走一趟,寫份充滿中世紀巫術故事的考察報告敷衍了事,也比直接拒絕,讓他們懷疑德意志帝國的誠意要好!」他知道在俾斯麥面前,真正能打動對方的絕非對「女巫」存在與否的爭論,而是冰冷的政治計算。
俾斯麥沉默了大約整整一分鐘一一這在俾斯麥身上幾乎是漫長的思考時間。
「陛下,」俾斯麥低沉的聲音終于打破了沉寂,他先向老皇帝微微欠身,語氣沉穩得可怕,「我完全理解皇太子殿下的立場。這確實是一個令人極度困擾和匪夷所思的要求。然而,站在帝國戰略的全局考量我建議,我們不僅應該滿足英國人在這方面的部分‘調查」需求,還要做得——·更多、更徹底。」
「嗯?」老皇帝發出一聲疑問的單音節。
「更多?」菲特烈·威廉和威廉皇孫同時然。
連老謀深算的毛奇都投來詢問的目光。
「對,更多。」俾斯麥向前了一小步,「我們不僅僅是要派人去戈斯拉爾山區搜尋幾個‘對德意志帝國充滿熱愛的年輕女性’給他們應付差事。」
他看著年輕的威廉皇孫,眼神仿佛在引導著他看清宏大的棋局,「王子,請回答我,
推動英國與太平天國爆發全面戰爭,這是否是我德意志帝國在過去二十年里,最核心、最優先、關乎國運的長期戰略目標?」
威廉皇孫毫不猶豫地挺直胸膛,帶看強烈的優越感和使命感:「當然,親王閣下!只要英國和那個東方的異端政權陷入曠日持久的大規模海戰,英國必然將其龐大海軍的主力投入太平洋,無暇在歐洲維持足以同時壓制德意志海陸力量、阻止德意志的崛起和打破法蘭西革命流毒封鎖的雙重存在的絕對優勢!這才能為我們贏得稱霸歐陸的寶貴時間和空間!」
「很好!」俾斯麥贊賞地點頭,「那么,我們現在正面臨著一個千載難逢的絕好機會!英國人被太平洋上的‘幽靈’一一無論那幽靈是真實存在的東方巫女,還是精妙的戰略欺詐一一嚇得主動來向我們尋求「幫助」。他們此刻的心理是什么?是恐懼!是對自身力量在特定領域可能失效的巨大不安!他們此刻最擔憂的是什么?是擔心在太平洋的沖突進一步升級后,我們德意志帝國或者沙皇俄國,會在歐洲趁虛而入!」
他語速加快,字字清晰:「如果我們只應付差事地派幾個假「女巫」或者象征性的研究團隊,英國人只會覺得我們的敷衍,他們內心的恐懼和疑慮得不到真正的安撫!他們反而可能會猶豫、推遲、甚至暫時擱置與太平天國的決戰,以免后院起火!但那樣就徹底違背了我們的核心國家利益!」
俾斯麥猛地一揮手,指向窗外柏林陰沉的、但象征鋼鐵力量與重工業的煙云輪廓:「反之,如果我們一次性給予他們遠超期望的‘安全感」,以一種徹底讓他們在戰略層面上感到放心的方式呢?如果我們不僅僅提供虛無縹緲的‘女巫線索」,而是拿出實實在在、足以震撼整個太平洋戰場、讓所有旁觀者(包括俄國)都覺得我們德意志把海洋爭霸的賭注一次押干凈,絕對再無余力威脅英國的海上霸權和歐洲海洋秩序的重磅籌碼呢?」
威廉皇孫瞪大了眼晴,似乎捕捉到了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親王您是說戰列艦?」
「正是!」俾斯麥的目光掃過菲特烈·威廉震驚的臉和老皇帝若有所思的眼睛,斬釘截鐵地說出那個石破天驚的決定:
「將我們正在諾德造船廠裝調試的‘勃蘭登堡級’二號艦‘腓特烈·威廉選帝侯號」、三號艦‘威森堡號’、四號艦「伍爾斯號’一一總共三條最強大的、最先進的、凝聚了德意志最新工業成就的一等戰列艦,全部!立即!轉讓給我們的盟友美利堅合眾國海軍!并派遣相應的水手教官團協助其形成戰斗力!協助他們在太平洋東部建立起能夠威脅美西聯盟、封鎖太平天國艦隊航線的鋼鐵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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