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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4章 還來?

  殷伯擺手道:“靖兒,你這樣做有些不妥。”

  “師父,有何不妥?”徐載靖疑惑道。

  殷伯看著手中的銀子:“你找衙役或者鋪兵,不如”

  說著,殷伯看向了額頭上綁著棉布的阿蘭。

  徐載靖看了一眼阿蘭,心中一動,道:“師父,我明白了!”

  轉過天來,

  上午,

  趁著此時天氣暖和,舒伯的攤子開了起來。

  因為陽光曬著不冷,所以遮陰的篷布也沒支起來。

  舒伯的攤子距離侯府大門不遠,倒也時不時的有客人來光顧。

  “來一碗熱身子的羊湯。”

  有位瞧著有二十歲許的客人喊了一聲后,自顧自的坐在桌邊。

  “好嘞!客官稍候。”舒伯笑著道。

  那客人看著不遠處的侯府墻邊。

  墻邊有人頭上綁著白色的棉布,布上隱約還有紅色的血跡,那人身邊還站著幾個挎刀的衙役。

  “老人家,那邊兒是怎么了?”客人問道。

  “說是昨天有人往侯府里扔東西,砸到人了,這不報官了么!”

  “扔的什么東西?”

  “好像是石子兒。”舒伯頭也不抬的說道。

  “石,石子兒?”那客人驚訝道。

  “對!”

  沉吟片刻,客人繼續道:“可真夠壞的。”

  “誰說不是呢!”舒伯附和道。

  說完,舒伯繼續低頭做湯。

  再抬起頭來時,卻發現桌邊已經沒了人,只有十幾文銅錢擺在桌上。

  曲園街口,

  方才在舒伯攤子上的客人,朝著和他衣著有些不符的華貴馬車走去。

  侍立在旁的小廝趕忙躬身一禮。

  踩著馬凳上了馬車,那客人在馬車中搖頭道:“不應該啊!”

  跟著上車的小廝低聲道:“主君,怎么了?”

  那客人嘆了口氣,隨口解釋了幾句。

  小廝聽完,面帶難色,道:“主君,您就按照咱家老夫人囑咐的方法,親手把東西給那位侯府公子吧!”

  “像昨日早晨那樣,您都起晚了,為了完成囑咐而胡亂扔銀錠進去,又怎么會起效?”

  那客人一瞪眼,道:“卯時初刻啊!天都沒亮,這還不夠早么?”

  小廝勸道:“主君,小的方才從路邊店里打聽到,說店里在寅時末開店,就已經看不到那位公子的身影了。”

  看著自家主君的表情,小廝繼續道:“表小姐是咱家老夫人照看著長大的,她的情況您也知道,自是不會騙咱家老夫人。”

  “好!明日再說!”

  第二日,

  曲園街街口,

  一抹陽光透過車簾的縫隙,照進了車廂里。

  裹著皮裘的青年睜開眼,搓了搓臉,道:“人還沒出來么?”

  “回主君,沒看到人。”

  青年想了想,道:“這怎么回事兒。”

  “是不是那位公子,從侯府別的門出去的?”車外的小廝道。

  青年沉吟片刻:“走,去京中最好的弓箭鋪轉轉。”

  “主君這”

  “別廢話,走。”

  潘樓正街,

  周家弓箭鋪,

  店鋪管事手里拿著一張弓臂,一臉笑容的朝自家伙計擺擺手,笑道:“這位客官好臂力,要不您試試小人手里的這張?”

  出現在曲園街街口的青年,將手里的硬弓交給店鋪伙計后,伸手接過弓臂。

  掛上弓弦后試了試,那青年笑道:“好弓,就這張了!店里可有好的彈弓弓弦?”

  “您這邊請。”

  片刻后,

  那青年朝小廝笑著擺手:“付錢。”

  第三日,

  勇毅侯府跑馬場,

  徐載靖穿著甲胄騎在慢跑的小驪駒背上。

  轉了一圈兒熱身差不多后,徐載靖緩緩驅動馬兒,隆隆的馬蹄聲隨即在跑馬場中響了起來。

  開始轉第三圈兒的時候,

  徐載靖已經開始馬背張弓,鍛煉自己的騎射。

  狂奔的馬兒經過木屋附近時,因為沒有箭靶,所以徐載靖并未繼續張弓。

  忽的,

  “嘣!”

  聽到這個動靜,

  徐載靖和青云先后猛地轉頭,朝不遠處的院墻看去。

  隔著一堵院墻便是曲園街。

  兩人轉頭看去的原因,也是聽到了那聲弓弦的振動。

  “什么人!”青云怒喝一聲。

  青云話音未落,

  “叮!”

  一個小東西砸到了徐載靖條件翻身舉起來的臂盾上。

  “叮。”

  又是撞擊的輕響。

  第二聲輕響,是徐載靖用臂盾,將半空中的東西再次擊飛的動靜。

  “站住!別跑!”

  院墻外,不知是什么人大聲喊道。

  “吱喲。”

  木屋門被打開,青草面露驚訝的跑了出來:“公子,青云哥,怎么了?”

  木屋旁勒停馬兒的徐載靖,伸手接到了飛在半空中的東西,看了皮手套中的東西兩眼,道:“青草,沒事。”

  看著準備騎馬追出去的青云,徐載靖喊道:“青云,不用追了!”

  “啊?”青云驚訝的看著徐載靖。

  “瞧瞧。”說著,徐載靖將手里的東西扔了出去。

  青云一把接住,借著木屋邊的燭光,看清了張開手掌中的東西。

  “公子,這.”青云說著掂了掂那東西的分量,道:“這是金子?”

  徐載靖點頭:“可能吧。”

  “青云哥,我瞧瞧。”一旁的青草走過去道。

  看著身前接過東西準備上牙咬的青草,青云趕忙伸手抵住了青草的額頭,訓道:“丫頭你財迷心竅了?不知道上面有沒有抹東西,你就敢上嘴?”

  “啊?哦!青云哥,我”說著,青草回頭看了眼徐載靖。

  看著搖頭的徐載靖,青草正想低頭,就聽到徐載靖道:“看出什么了?”

  青草聽到此話,趕忙抬頭道:“公子,要是真金子,怕不是有一兩呢。”

  徐載靖小庫房里多有各種金銀制品,青草是經手慣了的。

  青云看了眼院墻,道:“公子,能把這枚金子拋這么遠,想來是用了彈弓。還這么準,瞧著那廝也是個有本事的,”

  徐載靖搖頭:“那廝也是個沒腦子的,不怕砸到馬身上,把馬給驚了。”

  青云連連點頭:“不知道能不能捉到那廝。”

  看著湊近燭火仔細瞧東西的女使,徐載靖道:“青草,別看了。前兩日的銀豆子用來給阿蘭養傷,這東西兌換成米糧,給居養院送去。”

  “是,公子。”青草點頭道。

  走在去積英巷的路上,青云騎馬在一旁道:“公子,這種事情消停了有段時間了,這兩日怎么又開始了?”

  徐載靖騎馬上橋,看著清晨里的運河道:“許是有聰明人,或是應驗了的,和別人說過吧。”

  青云點頭,想了想后眼睛一亮,想到了之前的某個婦人。

  但側頭看了徐載靖一眼,青云終究也沒說什么。

  抵達盛家,

  因沒出正月天氣尚有些冷,所以學堂依舊掛著棉簾燒著地龍。

  掀簾進屋后,學堂里除了長柏身前亮著蠟燭,一旁還多了一盞燭光。

  看著起身行禮的長槙,徐載靖笑著點頭:“七郎,坐吧。說過幾次了,親戚之間不用如此客氣。”

  “是,徐五哥哥。”

  中午時分,

  莊學究邁步離開學堂后,

  隔著棉簾,學堂中的徐載靖等人隱約聽到屋外說話的聲音。

  聽到說話聲音的載章趕忙起身,朝屋外走去。

  很快,

  載章“見過岳父大人”的聲音傳了進來。

  一番寒暄后,載章回到學堂中,看著長柏道:“柏哥兒,我方才聽著學究和岳父大人說話,好像”

  長柏頷首道:“姐夫,學究是這個意思。”

  后面的徐載靖、齊衡等人一臉疑惑的看著他們倆。

  “二哥哥,你和姐夫在說什么呢?”長楓出言問道。

  載章側頭笑道:“學究和岳父大人商量著,準備讓長槙參加縣試。”

  “啊?”

  聽到此話,學堂中眾人紛紛面露驚訝。

  “長槙才多大,怎么就讓他參加縣試了?”顧廷燁蹙眉道。

  載章笑道:“這是學究的意思。”

  眾人紛紛搖頭。

  “長柏,你是幾歲過的縣試?”徐載靖笑著問道。

  長柏頭也不回,道:“十二歲。”

  下午,

  今安齋,

  “主君來了!”

  院子里的女使通傳道。

  屋子里,正在明亮的窗戶邊繡東西的衛恕意驚訝的抬起頭。

  將手里的繡花針插在繡品上后,衛恕意整理了一下衣服,趕忙站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還沒到門口,盛紘便笑著掀簾而進。

  “見過主君,主君您.”衛恕意看著心情大好笑容滿面,直勾勾看著自己的盛紘,一下子有些說不出話來。

  “恕意啊,你孩子養的好啊!莊學究都對槙兒的學業贊不絕口。”盛紘笑道。

  衛恕意低頭道:“主君,奴婢愧不敢當,是老太太關切著槙兒學習,大娘子也多有囑咐,槙兒才如此的。”

  “唔唔!”盛紘笑著點頭:“來,坐!”

  衛恕意應是后,陪著盛紘坐到了桌邊。

  很快,一旁的秋江笑著奉上了熱茶:“主君,請用茶。”

  “好。”盛紘笑著點頭。

  秋江上茶后,便退到了一旁。

  盛紘則看著身前的衛恕意。

  衛恕意能進盛家,本就是王家為了分林噙霜的寵找來的。

  不僅是讀書人家的女孩兒,生的顏色更是一等一的美麗,不然也無法和嬌俏的林噙霜爭寵。

  “恕意,在福建路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你是個拒人千里的性子。這來了汴京后,我瞧著倒是變化很多。”盛紘微笑著說道。

  衛恕意笑了笑,抬頭看了盛紘一眼之后,道:“主君明察秋毫。之前在福建路,妾身掛念著家中母親和妹妹,如今她們都在汴京,也就好多了。”

  盛紘點頭:“之前管家,可有累著?”

  衛恕意笑著搖頭:“大娘子賬目清晰,又有崔媽媽和劉媽媽幫忙,妾身雖然愚笨吃力,但也不沒有累著。”

  看著眼前膚色白皙紅潤,氣質溫婉動人的美人,盛紘心情大好,笑著點頭:“恕意你入我盛家門,也有十幾年了,瞧著樣子變化倒不大。”

  衛恕意笑道:“主君謬贊了。”

  盛紘點點頭,端起茶盞喝了口熱茶,放下茶盞后環顧今安齋的屋子。

  看著屋子墻壁上掛著的幾幅字都是自己的手筆,盛紘心情更佳。

  忽的,

  盛紘眉頭微蹙,

  卻是衛恕意和王若弗一樣,佛道儒三家的掛畫掛一起,瞧著也是一起拜了。

  察覺到盛紘視線,衛恕意笑道:“主君,槙兒常常和妾身抱怨。”

  “唔?槙兒是個好孩子,會和你抱怨什么?”盛紘收回視線,疑惑道。

  “常常抱怨主君您的字太好,雖然他努力習字,可終究是沒有您寫的字的神韻。”

  盛紘搖頭擺手道:“這小子也太好高騖遠了,他才多大年紀。”

  雖然搖頭擺手,但盛紘是極為受用的。

  說著,盛紘站起身,在屋內走著,邊走邊道:“恕意啊,你的字我是見識過,是極好的,怎么不見你的字?”

  “妾身愧不敢當。”衛恕意垂首道。

  “你呀你,實在是.”盛紘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邁步到窗邊,看著繡架上的繡品,盛紘眼睛一亮,贊嘆道:“這花繡的好。”

  衛恕意走過去,笑道:“多謝主君夸贊,下個月五姑娘及笄,這也是妾身的一點心意。”

  盛紘笑著點頭,眼中頗有些這種好東西,給自家如蘭有些可惜了的神色。

  隨后,

  盛紘轉過身,雙手抓住了衛恕意的胳膊。

  這個動作讓衛恕意的身子一下緊繃了起來。

  “恕意啊,今日我來這兒還有個好消息告訴你。”

  “主君請說。”

  “中午的時候,莊學究同我說,他準備讓槙兒參加下月的縣試。”

  “縣試?”衛恕意疑惑道。

  盛紘笑著頷首:“我是同意了的。”

  衛恕意思忖片刻后,笑道:“莊學究是良師,主君您也是進士高才,您二位如此說,自然有道理。”

  盛紘笑著點頭,看著衛恕意,情緒真摯的說道:“恕意,你給我盛家生了個好孩子啊!方才我和母親一說,她老人家亦是很高興。”

  “能讓主君和老夫人高興,妾身也高興。”

  “嗯!晚上我來今安齋。”盛紘又道。

  “是,那晚間妾身讓大廚房做些好菜送來。”

  “還得備幾壺好酒。”盛紘笑著強調道。

  “是。”

  “那,我先去書房,恕意你繼續忙吧。”盛紘笑了笑,轉身離開了屋子。

  衛恕意帶著秋江,將盛紘送到院門口,看著盛紘和冬榮消失在拐角處后,這才回了屋子。

  回到繡架前,

  衛恕意將插著的繡花針重新拿在手中,

  正想繼續下針,

  可繡花針在繡品上方動了好幾下,終究是沒有刺下去。

  “小娘,您怎么了?”秋江關心的問道。

  衛恕意搖頭:“心不靜,不好下針。”

  “那您休息休息吧!”秋江勸道。

  “嗯。”

  說完,衛恕意站起身,推開窗戶后,攏著雙手站在窗前陷入沉思中。

  她何嘗不知,今日盛紘態度如此之好的原因,是槙兒成才有望罷了。

  感受著撲面而來的寒意,衛恕意恍惚之間的想到了在揚州的日子。

  像這種太陽高照的日子,她最喜歡在向陽避風的墻角繡東西。

  當時,任是她想破天,都不會想到這官宦世家書香門第里,會有那般心思惡毒的人,會絞盡腦汁的害自己。

  也不會想到,來了汴京她居然會管家,還管這么久。

  心中又閃過當時自己穿著袖口磨破的衣服,去見徐家親戚的場景,衛恕意輕輕嘆了口氣。

  雖然在妹妹和小蝶口中,衛恕意知道了不少那位哥兒‘胡作非為’的事跡,但她始終記得那位哥兒給自家備郎中的事情。

  想著這些,衛恕意轉身看向了墻壁上的掛畫。

  走過去點上線香插好后,跪在蒲團上,誠摯的祈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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