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頭看著一層各家帳子門口侍立的仆從,顧廷熠笑著說道:
“不得不說,吳大娘子心思可真靈巧。”
“去年李家首飾鋪的買賣不錯,今年就有如此多的店鋪了。”
一旁眼神靈動的品蘭,遲疑道:“顧三姐姐,我之前來這兒打過好不多次馬球,這些帳子都是京中高門顯貴的吧!”
“今日開成了店鋪,這些人家難道不會介意么?”
聽到品蘭的問題,周圍的柴錚錚等人紛紛笑了起來。
品蘭一臉疑惑的看著她們。
顧廷熠道:“品蘭妹妹,這些人家自然不會介意啊!因為能進來的在這些帳子里放東西的,多半是這些人家的親戚。”
“哦!嘿嘿。”品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看著品蘭爽朗大方的樣子,眾人又是一陣笑。
走了一小段路后,
某家一層的帳子前,張家五娘拉著明蘭的手,一邊邁上臺階一邊說道:“走吧!咱們進這家看看。”
門口侍立的幾位管事媽媽,看到這一幫貴女,趕忙行禮問好,眼中的笑意幾乎要溢出來了。
能在站在帳子門口,自然是有眼力見的,眼前這幫還未出嫁的貴女們,身份可是不低。
眾人進了帳子,
開始查看里面東西。
走在后面的如蘭,環顧著帳中擺放著各色料子、首飾、茶葉茶具、香料、玉石的一排排多寶格,看著管事媽媽,情不自禁的說道:“哇!你家東西好多啊!”
“多謝姑娘夸獎!”帳子里的一位管事媽媽笑著道。
一進帳子就快步朝前走去的墨蘭,聽到如蘭此話,有些嫌棄的撇了撇嘴。
看著前面眼神不明,相視一笑的顧廷熠和柴錚錚,墨蘭回頭,眼神頗為責怪的瞪了如蘭一下。
不巧的是,這個眼神正好被如蘭看到。
如蘭見此,心中憤憤的加快走了幾步,來到墨蘭身邊后低聲道:“四姐姐,你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
墨蘭深呼吸了一下,湊到如蘭耳邊,一邊看著前面的幾人,一邊低聲道:“我什么意思?咱們盛家的臉面,都要讓你丟了!”
“四姐姐,你胡說什么!我什么時候丟咱家的臉面了!”如蘭蹙眉道。
墨蘭撇嘴低聲道:“按說能進今日賞菊會的鋪子,都要選精品來讓人挑的!你不瞧瞧這帳子里的東西貨色?”
兩人說著話,繼續跟在眾人身后走著。
聽著墨蘭的話語,如蘭看了看身前多寶格里的玉石,又摸了幾下擺著的料子,道:“這些東西還還好吧!”
墨蘭撇了撇嘴,低聲道:“也不知這是哪家的帳子!看著東西不少,卻沒什么精品!說不準是這家收了銀錢好處,這些東西才進了場內的帳子。”
“哼!”看著如蘭不說話的樣子,墨蘭得意的哼了一聲。
“我,我剛才只是還沒看清楚而已!”如蘭分辯說道。
果然,
幾家貴女們在帳子轉了一圈,雖查看了幾個物件,但一直到離開都沒有一個買東西的。
目送貴女們離開帳子,站在門口的幾位管事媽媽,面上有些無奈的對視了一眼。
“呀!廉國公府的帳子,此時怎么就開了?”
張家五娘指著前面,女使婆子正在撩開帳幔的帳子喊道。
幾人對視了一眼后,顧廷熠笑道:“走,咱們快去瞧瞧!”
說著,眾人趕忙加快腳步朝前走去。
不止是她們朝著盧家帳子走去,周圍樓上樓下看到的貴女們,也紛紛湊了過去。
去年重陽節后,
不少貴女們發現,當日有人在賞菊會場中帳子里買到的精致無比的首飾,兩個月后才在李家首飾鋪有了同款。
本就是大周和前白高的金銀大匠作品,能夠第一時間買到,參加聚會雅集既戴著好看,以后也能當成壓箱底的嫁妝。
進了盧家帳子,
眾人的女使被留在了外面。
和方才一樣,帳中周遭擺滿了多寶格。
不同的是,這些多寶格中品類并沒有多么繁雜。
都是各色精致的金銀首飾,或鑲著寶石,或裝飾著象牙玳瑁。
“哇!”
只一進來,姑娘們便情不自禁的發出了感嘆聲。
看著多寶格中的東西,都是有些挪不開腳步。
顧廷熠看著陪在眾人身邊的盧家管事媽媽,笑道:“這位嬤嬤,瞧著今年的首飾似乎比去年要多些!”
盧家管事媽媽笑著點頭:“姑娘說的是!這些都是應吳大娘子的說法,請大匠們專門為今日賞菊會打造的首飾。”
“不少首飾的款式,可能只會在賞菊會中出現,有的可能只打造一副呢!”
“哦?”
聽著盧家媽媽的話語,帳子里的姑娘們紛紛面露驚訝。
“今年東西多了,還是如去年那般,一人只能買一件么?”柴錚錚笑著問道。
“回姑娘,是的!一人只能買一件!”盧家媽媽回道。
“那,若有我相中的款式,能否請大匠再造一副呢?”柴錚錚繼續問道。
“姑娘您,那自是可以的!”
柴錚錚笑了笑。
說著話,
眾人在帳子里逛了起來。
明蘭在張家五娘身邊,和品蘭一起咂舌的看著擺在精致木盒中的首飾。
聽著一旁盧家媽媽回答幾位貴女詢問價格的聲音,頗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不論是柴錚錚還是顧廷熠,家中都是極豪富的。
一些較為普通的首飾,兩位貴女根本看不上,詢價的首飾,多是讓人聽著就肝兒顫的。
可不知為何,兩位貴女也只是詢價而已,并沒有當場買下。
隨后五娘拉著顧廷熠去一旁參謀首飾。
走在后面的如蘭和墨蘭,也都繼續朝里面走去。
留在后面的柴錚錚,側頭看了眼站在一只金質鐲子前的明蘭后,走了過去。
“喜歡?”
柴錚錚笑著輕聲道。
明蘭側頭看了眼柴錚錚,點頭笑道:“喜歡,瞧著它的樣式,和我小娘戴的銀鐲子有些像。”
“錢沒帶夠?”柴錚錚問道。
明蘭搖頭:“不是不夠,是沒帶。”
柴錚錚笑了笑,道:“要是相中了,我就先替你買下來!以后有時間再還我便是。”
明蘭撓了撓臉頰,搖頭道:“柴姐姐,還是算了吧!我全部身家也就買這一只鐲子了。”
柴錚錚聽完一愣,想了想后點頭笑道:“也好。走,咱們再去看看別的。”
柴錚錚是明白的,明蘭是家中庶女,有祖母和嫡母,只給自己的小娘買東西,禮法上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雖然明蘭沒有出手,但墨蘭和如蘭卻先后相中了兩款首飾,讓盧家媽媽將其包好后,去帳子門口結賬。
顧廷熠則幫著萌姐兒買了一對兒耳環,那對兒耳環最下面墜著個極精致的小金鈴,微微一搖便叮叮作響。
品蘭本來已經在柴錚錚一旁挑好了一支金簪。
但聽著明蘭和柴錚錚兩人的對話,品蘭一番猶豫之后,還是把手里的金簪放了回去。
察覺到品蘭動作的柴錚錚,面上浮起了一絲微笑后,繼續朝里面逛著。
柴錚錚邊走邊看,
忽的,
她目光一凝,看到了一副用料很足的精致的長命鎖。
“倒省的去金銀鋪里去買了。”柴錚錚自言自語道。
隨后,柴錚錚朝著盧家媽媽招了招手。
眾人轉了一圈,回到了帳子門口。
兩手空空的品蘭看著掛在門口一旁,摻著金絲編成的五彩頭繩,趕忙笑著上前詢價。
問清楚價格后,品蘭拉著明蘭一起過去,自己掏錢買了很長一條頭繩。
“這頭繩截成四段!我們四個一人一條。”
品蘭站在門口說道。
已經買完東西的如蘭,看了看喜鵲手中的東西,又看了看兩手空空的明蘭,抿了下嘴,道:“我的就不用了!給六妹妹吧。”
墨蘭看著盧家帳子門口聚集的別人姑娘,也笑著點頭:“五妹妹說的是,我的也讓給六妹妹。”
“多謝兩位姐姐!”明蘭福了一禮謝道。
聽著盛家姑娘們的對話,
在門外等候的其他家的貴女婆子,女使仆從們低聲交談了幾句。
待張家五娘柴錚錚等人從帳子里出來,各家貴女們多有笑著行禮點頭的。
柴錚錚等人自然也是一番回禮說話。
站在盧家帳外,
顧廷熠看著墨蘭身邊女使拿著的東西,笑道:“墨蘭妹妹,你買的這東西,我瞧著掛在帷帽四周,定然是好看的。”
墨蘭面上的不自然一閃而過,看著點頭的柴錚錚等人,笑著點頭道:“廷熠姐姐說的是。”
眾人又去別家轉了轉,買了些其他的東西后,這才回了二樓。
二樓上,
“姑娘們回來了。”
屏風旁的女使笑著通傳道。
華蘭一臉笑容的坐在眾位誥命官眷身邊,朝著屏風看去。
待看到墨蘭和如蘭帶回來的飾品,又看了眼正笑著說話品蘭和明蘭,華蘭面上的笑容變淺了許多,眼睛也微微瞇了一下。
又說了會兒話,
劉媽媽出現在了屏風旁,
笑著朝在座的眾人福了一禮,道:“諸位夫人,大娘子請我家幾位姑娘過去。”
白夫人等人紛紛笑著點頭。
華蘭也站起身福了一禮,笑著告辭。
華蘭帶著幾個蘭朝外走的時候,樓下傳來了一陣少年們爽朗的笑聲。
如蘭愛看熱鬧的朝樓下瞅了瞅,笑道:“是哥哥他們回來了。”
笑著說完,如蘭看著身邊華蘭的表情,疑惑道:“大姐姐,你這是怎么了?”
華蘭瞥了如蘭一眼,沒有說話,只是自顧自的朝王若弗所在走去。
樓下,
齊衡一臉笑容的抓著長柏的袖子。
一旁的顧廷燁笑著朝長柏擺了下手,道:“長柏,你就和五郎元若他們去花間走一走吧!”
長柏笑著搖頭:“我不去,這有什么好走的。”
徐載靖走上前,攬著長柏的肩膀,笑道:“長柏,走吧!就當去賞花了。”
長柏道:“那你們怎么不叫著二郎。”
顧廷燁一挺胸,得意道:“我定親了呀!今日不過是來湊個熱鬧。”
“二哥哥,走了走了!”長楓說著話,推著長柏的腰背,一起朝花間小徑走去。
走在花間小徑,
空氣中隱約有香氣彌漫,
長柏已經不用人推拉,自己和齊衡說著話在前面走著。
長楓則走在徐載靖身邊,走兩步就探著腦袋朝長邊二層的木樓瞧一眼。
“長楓,看什么呢?”
徐載靖笑著問道。
此話一出,
走在前面的長柏便回頭看了過來。
見長楓沒有說話,長柏這才回頭繼續走著。
長楓待長柏回過頭,這才在徐載靖身邊低聲道:“徐五哥,顧二哥哥說你目力好,你看看那二樓上,母親她身邊有沒有別家的姑娘。”
“哦?”
徐載靖興致瞬間高昂,邊走邊朝著那邊看了眼。
片刻后,徐載靖搖頭:“表嬸身邊沒有別家姑娘,只有華蘭姐姐在說話。”
“哦”
長楓略有些失望的點了下頭。
“怎么,今日表嬸想要給長柏相看?”徐載靖笑道。
長柏笑著又朝木樓看了眼:“對!說是馮家的姑娘。”
徐載靖笑著搖頭,道:“我瞧著夠嗆。”
幾人說著話,沿著小徑走了大半。
長楓依舊不時的朝二樓看幾眼。
中午陽光有些耀眼,
場邊二樓上,
一張屏風后,
布局和柴錚錚等人那邊有些類似。
海家夫人正在大傘下和幾位官眷夫人說著話。
海朝云和幾位姑娘們坐在另一個大傘下,女使注澗和抱岫等人站在欄桿旁。
用團扇遮著嘴和同伴說了幾句話后,欄邊有女使出聲道:“姑娘,齊國公府的小公爺和友人走過來了!”
海朝云身邊的姑娘們對視了一眼后,便紛紛站起身走到了欄桿邊。
眾人用團扇遮著頭頂的太陽,朝著樓下還在花間走著的人看去。
“人在哪兒呢?”
有人出聲問道。
女使指著花間的徐載靖等人道:“姑娘,那兒!”
此時,
不止是海朝云這邊,
隔著一道屏風的旁邊,也有不少官眷貴女們聽到動靜后,看著周圍的情況。
有幾位貴女已經跟著自家母親長輩湊到了欄桿邊朝下看去。
一個兩個的貴女這樣看人,的確有失閨訓,
但一幫貴女們這樣看,那就只是湊熱鬧而已,成了‘法不責眾’。
看著二樓上諸多的姑娘們,梁晗趕忙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越發挺胸抬頭的走著。
徐載靖身旁的長楓,抬頭看了眼二樓上的婦人姑娘們,感受著諸多的視線,也不知怎么的,走著走著便開始順拐了起來。
見此,貴女們指指點點之后,
“哈哈哈哈!”
貴女們用團扇遮著口鼻,聲音清脆的笑了起來。
長楓的臉羞得發燙通紅,聽著周圍的笑聲,趕忙躲到了徐載靖一側。
徐載靖感受著樓上看過來的視線,笑容坦然的拱了拱手,視線從二樓上掃過后,正要說話,
忽的,
“唉唉!”梁晗的略顯驚慌的聲音傳來。
“哈哈!”
樓上大娘子和貴女們的笑聲又大了起來。
徐載靖側頭看去,就看到梁晗只顧看二樓了,自己一個不慎走到了兩盆花木之間,被花盆磕到腿腳后,摔進了花叢之中。
二樓上,
看著伸手遮住自己額頭,一臉不解和感覺丟人的徐載靖和長柏,
海朝云也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