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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2章 莽撞的廝殺漢

  潮韻閣,

  青樓門口的街邊甚是熱鬧,

  三個穿著文人襕衫青年站在一旁,

  其中一人衣著體面,臉上有些怒色的說道:“津漁兄,那姓孫的秀才,他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管他作甚?”

  被稱作津漁兄的青年人,身上的襕衫雖然有些破舊但很是干凈,他回頭看了一眼高大精美的木樓,道:“方才在一旁隔間,聽那房間里的孫秀才所言,他對漿洗縫補了解很多,定然也是個苦出身!”

  “哎!我實在不忍他將身上的銀錢浪費在此處!”

  聽到這津漁兄所言,旁邊襕衫上有著刺繡一人搖頭道:“可惜呀!人家以為你水津漁是在和他搶那女樂,既然他不識好歹,你何必多說那兩句,惹得閣中媽媽不樂意!”

  水津漁嘆了口氣:“兩位兄臺,我來汴京之時有多窘迫你們二人又不是不知道!還曾受了一位不知名貴人銀錢幫助,我本想要問名報答,可人家說讓我看到別的落難之人,伸手便是。”

  衣著體面青年道:“哈哈哈!津漁兄,那姓孫的秀才可不是落難,最多是個進了人家套兒的!此人好言難勸,不說他了!過幾日便要會試放榜,也不知津漁兄會不會被人榜下捉婿。”

  水津漁惆悵的看著皇城方向:“只愿中試便可,其他不敢多想。”

  穿刺繡襕衫的青年道:“兩位兄臺要是中試,定然要借我些銀錢才好,方便我去城中當鋪贖回那勇毅侯府的玉佩,我娘子她也能少繡些巾帕。”

  “哈哈,借單兄吉言。”

  說著話,三人朝著遠離潮韻閣的方向離去。

  離得遠些了,

  三人中的‘單兄’又回頭看了眼青樓,低聲道:“我覺著,以后這康王府的飲宴咱們還是少參加為好,省的惹下什么麻煩。”

  聽到此話,另外兩人連連點頭。

  馬球場,

  場中對陣的雙方已經換了新的人家。

  英國公張家帳子中,

  貴女們坐在繡墩上朝外看著馬球賽。

  顧廷熠和明蘭正站在張家五娘身邊,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投壺的技巧。

  聽到帳子外的歡呼聲,

  張家五娘朝外看去道:“新上場的是哪兩家?”

  墨蘭看了看帳子中的眾人,見沒人說話,便在一旁輕聲道:“看著好像是余家二郎和三姑娘,對陣的那家卻有些認不得。”

  “去問問。”

  張家五娘吩咐道。

  “是,姑娘。”

  女使應聲離去。

  “五娘,投壺你還比不比了,不比我就和明蘭坐著歇歇。”

  “比的!比的!”

  不一會兒,

  張家女使在帳子門口道:“姑娘,打聽清楚了,余家姑娘的對手是去年進京的揚州知州洪家三姑娘!洪家彭大娘子和富安侯衛家有些親戚關系。”

  聽到女使這話,

  顧廷熠有些好奇朝外看了看:“原來是她!”

  張家五娘看著顧廷熠:“廷熠,你認識?”

  顧廷熠搖頭:“不算認識,只是之前母親去揚州的時候辦答謝宴與她見過一面,模糊記得好像她姨媽家是戶部的一位大人。”

  眾人聽著點頭,柴錚錚疑惑的看了盛家幾個蘭一眼。

  和柴錚錚對視一眼后,如蘭有些拘謹了笑了笑:“柴家姐姐,怎么了?”

  說完還低頭看了看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柴錚錚搖了搖頭:“沒事,只是聽說盛大人之前也在揚州任通判,沒想到”

  如蘭點頭:“哦哦,我們三個年紀小,之前都是大姐姐去參加揚州的這些香衣雅集,那位洪家姐姐是沒怎么見過的。”

  徐家帳子中,

  也在談論場中的對戰的兩方。

  徐載靖好奇的問道:“六郎,你是說,那洪家姑娘原本定的就是衛發器那廝?”

  梁晗連連點頭:“對!但不知怎么的衛家悔婚了。”

  顧廷燁看著徐載靖:“靖哥兒,咱們在揚州的時候應該見過這位姑娘,她年紀好像比華蘭姐姐小不了多少吧?”

  徐載靖點頭轉頭看著梁晗繼續道:“六郎,那如今可是有了什么新變化?按說出了這種事,這洪家姑娘不會出來徒惹議論。”

  梁晗笑著看了顧廷燁一眼。

  顧廷燁有些疑惑的問道:“六郎,你看我干嗎?”

  梁晗低聲道:

  “此事知道的人不多,但我聽母親說,這洪家姑娘定的是你們顧家五房的顧廷煬。”

  “我堂哥?”

  顧廷燁說著還看了徐載靖一眼。

  端著茶盞的徐載靖手停在了半空中,語氣中滿是不屑道:“嗤,是這廝。”

  “你們顧家怎么說也是開國輔運之家,在軍中關系源遠流長!富安侯衛家,底蘊卻是差了些的。所以這洪家姑娘自然是要出來打打馬球的。”

  聽到梁晗的話語,顧廷燁很是自得的挑了挑眉,說道:“怪不的這些日子我這堂哥不去青樓勾欄了。”

  未時末(下午三點后)

  馬球賽散場,

  余家帳子附近有仆從正在收拾東西,

  余嫣紅放下喝水的銀壺,扯了扯一旁兄長的衣袖道:“哥,你快看,是柴家錚錚姑娘身邊的女使朝這邊過來了。”

  余二郎側頭看去,趕忙整理了一下衣服,看著一旁余嫣紅示意沒問題的眼神,這才清了下喉嚨站好。

  柴家女使走到近前福了一禮:“見過二郎、三姑娘,奴婢拂衣是柴家”

  “知道,知道,你是錚錚姐姐身邊的貼身女使,不知來此何事?”

  余嫣紅笑著問道。

  拂衣微笑:“不知余大姑娘可在帳子里?”

  聽到此話,

  兄妹二人面上的笑容一滯,余二郎反應也快,繼續笑道:“在的,在的!”

  說完回頭喊道:“大姐!”

  余嫣然帶著女使從帳子里探出頭來,眼中有些迷惑。

  拂衣朝著余家兄弟禮貌笑了笑,然后走到余嫣然跟前福了一禮:“余大姑娘,我們姑娘過明后日邀您去品茶,不知到時您能否撥冗去一趟。”

  余嫣然連連點頭:“不敢言撥冗,明后日我有空,會去的。”

  “好,那奴婢便這么回我們姑娘了。”

  說完拂衣朝著余嫣然、嫣紅還有余二郎各自福了一禮轉身離去。

  余嫣紅笑看著拂衣離開,待人走遠后她笑容收起,暗自白了余嫣然一眼。

  東西收拾完畢,

  余家一行人朝著場外走去,

  剛到門口,余二郎看著余嫣紅道:“妹妹,你耳環呢?”

  聽到這話,余嫣紅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后一愣:“壞了!可能是掉了。”

  余二郎皺眉道:“那可是母親珍藏的耳環,被你偷著戴出來,要是找不到.”

  “哥,你別說了,趕緊回去找。”

  隨后,余家眾人紛紛回到帳子附近。

  日頭西斜,

  找了好一會兒后,

  馬球場中人少了許多,顯得很是空曠。

  “找到了!”

  余嫣然指著木地板縫隙下的地面道。

  “還不下去撿!”余嫣紅瞪著眼朝身邊的小女使道。

  小女使鉆進地板下的空間,費了好大勁才將耳環從下面撿出來。

  余嫣紅將耳環收好,

  余家眾人準備離開的時候,

  馬球場中已經十分安靜,遠處的球場管事、小廝都在扛著旗子、鑼鼓和球門板出場。

  來到馬球場外的時候,

  余嫣紅想著方才柴家女使的話語,心中頗有些不舒服的朝四周看著。

  忽的,

  余嫣紅一愣后拍了拍身旁的兄長胳膊:“哥,你快看那邊!那車旁的馬兒怎么看著這么眼熟?”

  余二郎依言看去,望著遠處一旁站著小廝女使的車馬:“好像是方才和你對戰的洪家姑娘的坐騎。”

  “是吧!可旁邊的馬車瞧著不像洪家的呀!”余嫣紅繼續道。

  余二郎瞇眼瞧了瞧:“嘶!我看著眼熟,是東昌侯府秦家的馬車!”

  “哼!怪不得她出來打馬球了呢,原來是攀上高枝兒了!”余嫣紅有些嫌棄的撇嘴道。

  說著話,

  余家一行人逐漸遠離馬球場。

  余二郎則不時的回頭看一眼,待看到秦家馬車有人鉆出來后整理了一下衣衫,余二郎回過頭感嘆道:“嘖嘖嘖,秦家哥兒當真是風流啊!”

  “呸,不要臉。”

  余嫣紅在一旁忒道,也不知說的是男是女或是自家兄長。

  待回到余府,

  太陽西沉,

  天色已然有些暗了。

  余嫣紅進到內院兒,看著正在說話的父母后便快步走了過去道:“母親,你猜女兒方才看到什么了?”

  “紅兒,看到什么了讓你這么高興?”

  余嫣紅湊到自家母親耳邊嘀咕了幾句。

  余家大娘子驚訝的看著余嫣紅,嘆道:“沒想到,這洪家的居然攀上了這么個高枝兒!”

  余嫣紅連連點頭。

  皇宮內,

  城墻下禁衛休憩的房子外,

  有內官挑著燈籠,帶著抬著一塊兒木板的禁衛走進了房子中。

  內官的聲音傳來:

  “蟠哥兒,這是今日打馬球時,某位哥兒馬球打到的痕跡,陛下讓您瞧瞧!”

  過了一會兒,

  有人道:“內官大人,小臣謝陛下回護之恩。”

  “蟠哥兒多禮了,陛下也是想讓你心中有數,明白陛下不讓你出宮的良苦用心。”

  “小臣明白了!”

  幾天后,

  這日一早,

  勇毅侯府,

  鍛煉結束的徐載靖走道屋內,疑惑的看著飯桌上的空位道:“父親呢”

  孫氏打著哈欠道:“今日陛下要在寶津樓前校閱歸京的西軍,你父親他一早便趕過去了。”

  “說起來,為了這次校閱,西軍從抵京那日開始,就被拘在大營中訓練,應和往年校閱有些不同的。”

  徐載靖聽著話,點了點頭后坐在飯桌前:“表哥他說年前回京,這說著說著都三月了!”

  孫氏橫了一眼徐載靖道:“你惦記的是你表哥還是要送你的禮物?”

  “都有!”

  徐載靖接過竹媽媽遞過來的粥碗笑道。

  用完了早飯,

  徐載靖正要離開飯桌去上學的時候,

  孫氏看著一旁大兒媳謝氏的眼神,猛地想起了什么道:“對了,靖兒!等一下!”

  看著疑惑的徐載靖,孫氏道:“之前你大哥討了好幾個京中騎軍好手,其余的都跟著你大哥去了!”

  “只有一個是因為跟著拓西侯和你父親回來,為了準備今日的校閱所以一直在西邊大營中,今日你下學后便去拜訪一二。”

  說著,孫氏伸手從貼身媽媽手中拿過信封朝徐載靖遞過去。

  徐載靖接過掃了眼信封上的地址后點了下頭:“知道了母親。”

  桌前的載章看著孫氏道:“母親,我呢?”

  孫氏笑了笑:“章兒,靖兒他去過西軍,和你大哥看好的那騎軍總有些話說,你去了能說什么?”

  載章無奈的點了下頭:“母親,我也吃飽了。”

  當徐載靖在盛家上學時,

  吳大娘子正在某位文官家做客,坐在上首的她面帶笑容的說道:“劉家妹妹,海家托我同您說一聲感謝,但他們家云姐兒年紀還小,這婚事要過兩年再說。”

  對面的主母劉大娘子點了下頭:“我就知道多半如此,我家哥兒還沒中試,怎么可能入得了海家這等人家的眼!要不是官人他逼得緊,我也不會請姐姐您走著一趟。”

  吳大娘子笑著搖了下頭示意沒事,道:“都是小事兒,我就當是去海家串了個門兒!順帶看了看他們家階哥兒!哎呦,那可真是個好孩子。”

  劉大娘子欣慰的點頭笑了笑,然后眼中滿是八卦神色的探身道:“對了,姐姐,我聽說去年入京的洪家三姑娘被衛家悔婚后,這婚事又定下了?”

  吳大娘子眼中驚訝一閃而過,笑道:“我說妹妹,你這消息夠靈通的啊!”

  劉娘子擺手道:“哪里哪里,我也是聽余家大娘子說的!嘶,姐姐你說這洪家怎么就攀上東昌侯府的高枝兒了呢!”

  吳大娘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是余大人家的那位繼室大娘子?她是怎么知道的?”

  劉大娘子點頭:“對,就是她!說是她家姑娘在球場外看到這洪家女兒從秦家馬車上下來的。”

  吳大娘子面不改色的點了點頭:“行吧,這汴京的風言風語是傳慣了的,今日還有些事兒,我就告辭了。”

  “唉!”

  劉大娘子起身應道,隨后陪著吳大娘子出了家門。

  看著吳大娘子的馬車走遠,這大娘子同一邊的嬤嬤感嘆道:“嘖,這洪家女兒真是膽子大,定親了也不能這樣啊。”

  酉時末刻(下午七點)

  某處昏暗的巷子。

  徐載靖站在小驪駒旁邊,身后跟著牽馬的青云。

  徐載靖回頭道:“青云,這寶津樓校閱西軍中午就結束了吧?”

  “是的公子。”

  “那這姓廖的壯士怎么還不回來。”

  “公子,鄰居說是這廖家哥兒下午回來了一趟后,又出去了,許是去了哪家青樓高樂,要不咱們明天再過來?”

  徐載靖將手中的信封在另一只手里拍了拍,道:“再等會兒,還不來咱們就回去。”

  巷子里更加黑了。

  “哧”

  不遠處的黑暗中有重物拖地的聲音傳來。

  “唏律律”

  小驪駒不安的嘶鳴了一聲,前蹄刨了刨地。

  不遠處有刀出鞘的聲音傳來后,有人嘶啞道:“什么人?”

  徐載靖安撫了一下小驪駒道:“可是廖三郎當面!我乃曲園街徐家子弟,受兄長所托,特來請兄臺去往軍中,自有一番遠大前程!”

  “嗤!徐家?”

  黑暗中的那人嗤笑道。

  “嗚嗚”

  有人被塞住嘴的悶哼聲傳來。

  說話的時間里,

  一個高壯的青年出現了徐載靖和青云跟前,

  這青年牽著馬,馬后面還拖著一個麻袋。

  隨后,這青年當著徐載靖的面將麻袋松開,露出了里面的中年人。

  青年將這中年人嘴里的破布拔開后道:“祁大管事,這位就是你嘴里的康家靠山,曲園街勇毅侯府徐家的子弟,你有什么要說的么?”

  那中年人眼中滿是驚慌的看了看黑暗中的徐載靖,顫聲道:“我,這,英雄,你妹妹的死,我真不是故意的,她,我.徐徐家也不知”

  “進來,在我妹妹靈前慢慢說。”

  說著,那青年便拎著中年人的發髻,朝著這宅子里拖去。

  徐載靖皺眉同一旁的青云道:“咱家什么時候成了康家的靠山了?”

  青云不理解的搖了搖頭:“公子,咱們要進去么?”

  徐載靖想了想道:“你先別進去!騎馬去康家告知一下,就說這祁大管事在請我吃酒。然后去盛家問一聲到底怎么回事兒。”

  “順道和家里說一聲。”

  “是,公子!”

  青云離開。

  徐載靖活動了一下手腳后,朝著廖家宅子走了進去。

  半刻鐘不到,

  徐載靖一手拎著一個人走了出來。

  身后還跟著方才那青年的馬兒。

  將青年固定在他的馬兒背上后,徐載靖便帶著人朝著黑暗中走去,同時有聲音傳來:“你這西軍廝殺漢,是真不把《大周律》放眼里啊!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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