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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0章 一條魚兒游啊游

  中午時分,

  積英巷,

  盛家學堂中,

  一陣暖和的春風拂過,

  “哈啊”

  如蘭坐直身子舒服的瞇起眼睛,捂著嘴打了個哈欠。

  許是如蘭打哈欠的動作太大,

  也能是發出的動靜太過舒坦,

  總之一旁的齊衡以及長楓也被‘傳染’,紛紛開始不受控制的跟著打起了哈欠。

  坐在最前面的莊學究視角絕佳,看到了學堂中打哈欠的學生們,不可避免的被感染著打了個哈欠。

  雖然莊學究打哈欠的時候,是用折扇擋著的,但坐在前面的長柏和載章,卻都開始伸起了懶腰。

  這時,

  學堂外傳來腳步聲,

  顧廷燁抿著嘴摸了摸肚子朝外看去,眼中滿是對食物的渴望。

  待看清是青草后,顧廷燁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學究。”

  青草在門口朝著莊學究福了一禮。

  莊學究點頭后擺了擺折扇,示意青草進去。

  進到學堂里的青草,朝著看向她的三個蘭點頭致意后,邁步朝后面走去。

  看到自家公子徐載靖的詢問目光,青草笑著輕輕頷首,眼中滿是肯定的神色。

  徐載靖見此,也笑了笑。

  坐在后面木臺上的不為是個機靈的,很會察言觀色。

  待青草和徐載靖微笑示意完,朝這邊走來時,

  不為準確的察覺到青草看他的神色中,有些異樣。

  還沒等不為揣摩青草眼神的意思,他又發現徐載靖回頭看了他一眼。

  不為條件反射的朝徐載靖笑了笑。

  徐載靖笑著點了下頭后,繼續看書。

  用了午飯,

  徐載靖和顧廷燁、齊衡一起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跟在后面的不為,看了看前面的徐載靖等人后,低聲同青草道:“青草妹妹,今日你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兒?”

  青草有些猶豫,不知該如何說的時候,前面的徐載靖笑著對顧廷燁道:“對了,二郎,今日我知道了一件喜事,我大姐身邊的青梔”

  聽著前面徐載靖的話語,不為整個人一愣。

  不為側頭看著青草,輕聲道:“青草妹妹,這是真的?”

  青草點了下頭。

  不為眼中有了些悵然的神色,道:“阿蘭兄弟是五郎身邊的人,身有軍功,說起來是一門好姻緣。”

  另一邊,

  顧廷燁有些驚訝的看著徐載靖,道:“青梔她要嫁回徐家呀?”

  沒等徐載靖回答,顧廷燁繼續道:“那等日子定下來,靖哥兒你和我說一聲,我也送份賀禮。”

  徐載靖頷首道:“嗯。這倒是應該的。”

  之前自家大姐剛嫁到顧家的時候,顧廷燁多嘴說青梔茶湯做得好,差點害的青梔被人綁了去。

  要不是那位祝家嫂嫂,青梔如今還活不活都不知道。

  聽到此話的顧廷燁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徐載靖笑了笑。

  又走了一會兒,

  眾人回到了學堂,

  休息了片刻后,眾人開始繼續讀書。

  未時兩刻(下午一點半后)

  一臉剛睡醒表情的莊學究,背著手進到了學堂中。

  正在用打濕巾帕擦著臉醒神的齊衡,有些疑惑的看著三個蘭空著的座位。

  平時這個時候,三個蘭已是坐在桌后,準備上課了。

  看著齊衡的樣子,不為一邊接過巾帕一邊低聲道:“小公爺,聽楓哥兒身邊的女使說,是盛家大房的親戚來了,三位姑娘要陪親戚。”

  齊衡愣了片刻,道:“哦?是有什么事嗎?”

  不為語氣不確定的說道:“可能是為了盛家大房大姑娘的婚事?”

  齊衡眼睛一亮,道:“嘶,想起來了!這位大姑娘是定了御醫院小虞醫官吧?”

  不為點頭應是后,走回了后面的木臺,將巾帕收好。

  下午,

  太陽西斜,

  陽光逐漸照進了學堂中,

  小廝女使們便將一側遮陽的帳幔放了下來。

  此時,

  盛家內院,

  壽安堂中,

  大老太太和盛老夫人妯娌倆,一臉笑容的坐在羅漢床兩邊,

  兩位老夫人的下首,各自坐著自己的兒子兒媳。

  盛家的五個蘭聚在一起,坐在一旁的小桌邊,聽著長輩們說話。

  淑蘭母親李氏和王若弗說話的間隙里,

  盛紘放下茶盞,一臉笑容的看著坐在羅漢床上的大老太太道:“伯娘,這小虞醫官的醫術果然名不虛傳!侄兒瞧您的面色,比之前紅潤多了。”

  盛老夫人待盛紘說完,看著妯娌笑道:“老嫂嫂,紘兒說的很對!我覺著您說話聲音都洪亮了不少。”

  李氏笑著點頭道:“嬸嬸,您是不知道,這位小虞醫官,只要一休沐便去咱們家給婆母看診。”

  盛老夫人笑著點頭,其實老夫人過年的時候,和大老太太聊天時便知道了此事。

  另一邊,

  和堂姊妹們坐在一起的淑蘭,聽到長輩們的話語后,便有些害羞和不自在的低下了頭。

  每次虞湖光去盛家大房的宅院給大老太太診脈針灸,大老太太總是會讓淑蘭送虞湖光到二門。

  一來一去,兩人也是見過不少次了。

  坐在淑蘭兩側的品蘭和如蘭,看著淑蘭不敢抬頭的樣子,兩人愈發‘囂張’的朝淑蘭跟前湊去。

  湊過去后,兩人還探頭去看垂首的淑蘭的表情。

  這般弄得淑蘭愈發的不好意思。

  一旁的明蘭笑著低聲道:“淑蘭姐姐,那位小虞醫官你見過幾次呀?”

  墨蘭伸手從桌上拿起一顆干果后,看著淑蘭害羞的樣子,稍稍有些嫌棄的撇了下嘴,畢竟墨蘭心中想嫁的是齊衡。

  “對呀,這位小虞醫官,是個木訥愚笨的還是個活泛機靈的呀?”如蘭追問道。

  淑蘭忍著羞澀瞪了如蘭一眼,道:“他,他要是個木訥愚笨的,怎么學會這么,這么好的醫術?”

  “哦”如蘭意味深長的點頭笑道。

  惹得淑蘭更加羞澀的抿起來嘴。

  明蘭和品蘭對視了一眼后,笑道:“淑蘭姐姐,聽說小虞醫官還去過白高,在勇毅侯麾下效力過,是真的么?”

  淑蘭抬眼看了下明蘭,點頭道:“嗯,是真的。他還說,要不是徐家五郎去了白高,不知道咱們大周還要多死多少好兒郎呢!”

  “哦!他為什么這么說啊?”明蘭問道。

  淑蘭搖頭:“他,他沒和我細說。”

  “啊?那有些可惜了!”明蘭看著點頭同意她說法的淑蘭,繼續道:“不過以后有的是機會。”

  淑蘭抬起頭,羞澀的瞪著明蘭道:“六妹妹,你!”

  一旁的品蘭也不幫親姐姐,起哄道:“對,以后有的是機會。”

  看著嘻嘻哈哈的五個蘭,大老太太笑著收回了視線,看向盛老夫人,道:“說起來還有個事兒!等淑蘭大婚那日,老妹妹你娘家那兩個侄孫,是去我家還是去虞家?”

  看著盛老夫人疑惑的樣子,大老太太解釋道:“光哥兒這孩子和我聊過,他去西軍前就和你那小侄孫關系不錯,幫著救過祝家子爵的幾位袍澤。”

  “在白高的時候,光哥兒還救過侯府的親兵。”

  “這回京之后呢,你那小侄孫又出手幫了光哥兒一把,將虞老醫官給救了回來。”

  盛老夫人待大老太太說完,思忖片刻后說道:“載章是咱家孫女婿,華蘭堂姊妹成親,他自是要來咱們家的。靖哥兒那小子.就讓他去虞家吧。”

  “如此也好!”大老太太笑著點頭。

  兩位老夫人喝飲子潤喉的時候,

  一旁的王若弗笑著看了一眼李大娘子,說道:“伯娘,母親,我娘家姐姐有個姑娘,叫允兒,嫡出的姑娘!今年就及笄了,我瞧著長梧年紀正好”

  王若弗說話的時候,盛紘很是自在的喝了口茶。

  之前康元兒在馮家惹禍,康海豐被人追查來盛家求救的時候,盛紘便知道了康家的意思。

  “這允兒生的很不錯,是姐姐她的頭胎,那是疼到骨子里,這陪嫁自然是豐厚的。”

  王若弗說完,臉上賠笑看著眾人。

  大老太太笑著沒有說話。

  盛維夫婦二人對視了一下,李大娘子朝著自家官人點頭,示意她來說。

  “弟妹,不是咱們家裝腔作勢,拿喬為難人,實在是.”李大娘子面帶難色的說道。

  看了眼王若弗和上首的兩位老夫人,李大娘子繼續道:“實在是,就康家元兒姑娘那個樣子,不知道允兒姑娘是個什么教養。”

  “要是和元兒姑娘一樣,咱們家門矮院小,實在容不下這樣的姑娘啊。”

  “以后真要有了什么齟齬爭執,對孩子們也不好。”

  坐在一旁的五個蘭聽到此話,在馮家見識過康元兒‘闖禍本事’的如蘭,臉色難看的撇著嘴,低聲道:“這個康元兒,誰家娶了,那可是真‘有福’了。”

  王若弗聽的連連點頭,強顏歡笑的說道:“嫂嫂說的是!康元兒那孽障,我瞧著心里也難受!但允兒這孩子不一樣,小時候是養在康老夫人膝前的,最是聽話懂事。”

  “之前我娘家母親見過允兒,對允兒是連連夸贊的。”

  說著,王若弗看向了一旁的盛紘。

  盛紘笑著點頭,道:“大娘子她說的是真話,岳母大人她對允兒還是滿意的。”

  李大娘子看向盛維:“官人,這.”

  盛維沒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大老太太。

  大老太太和盛老夫人對視了一眼。

  看著微微頷首的老妯娌,大老太太笑了笑,道:“侄媳婦,老婆子信你說的話!既然連王家老太太都夸獎,那咱們尋個機會去康家相看相看?”

  王若弗一聽有門兒,面上笑容愈發真誠,道:“伯娘,不用去康家!讓允兒來我家,請您和嫂嫂相看便是。”

  大老太太笑著道:“那就有勞康家姑娘了!侄媳婦,有些話你也別說滿,咱們兩家只是相看而已。”

  “哎!哎!”王若弗笑著連連點頭。

  一旁的品蘭看了眼長輩們后,俯身趴在了淑蘭腿上,湊到如蘭跟前道:“五妹妹,那康允兒是真如嬸娘說的那樣么?”

  如蘭想了想,點頭道:“允兒表姐和康元兒可不一樣,少有說過我們壞話!就是性子有些柔弱心軟好說話。”

  品蘭聽完直起身:“四妹妹,這些日子我也認識了幾個京中富戶家的姑娘,在汴京姑娘們中間,你那位康元兒表姐可出名了。”

  如蘭趕忙擺手,臉上有些嫌棄和尷尬的說道:“我知道,能和她一樣闖禍,一下得罪無數官眷貴女的,遍東京也沒一個!”

  品蘭沒理搖頭的淑蘭,繼續說道:“四妹妹,不是這個事兒!是之前這康元兒對庶出的姊妹非打即罵.”

  如蘭趕忙擺手道:“咱們別說那敗興的人了,說點別的吧。”

  學堂中的徐載靖自是不知道這些的。

  傍晚下學,

  徐載靖和兄長一起回了曲園街,

  還沒到侯府,

  青云指著大門口附近的一個翹首以盼人影,笑道:“公子,你看,是阿蘭那小子。”

  徐載靖笑了笑:“看來這小子是很想找媳婦兒了!嚴肅些,嚇嚇他。”

  “是,公子!”青云憋笑回道。

  “青草,你也堅持一下,別露餡兒了。”徐載靖回頭朝馬車說道。

  青草撩開車簾,笑著應是。

  一旁的載章看著徐載靖,有些無奈的搖了下頭:“小五,你都多大了。”

  徐載靖笑道:“直接告訴阿蘭,豈不是讓他少體會了不少滋味?”

  來到大門口,

  載章已經騎馬進門,

  阿蘭一臉忐忑的看著騎馬的徐載靖,躬身拱手道:“公子.”

  徐載靖蹙眉騎在馬上,朝阿蘭擠出一絲安慰的笑容,點頭:“嗯。”

  看到此景,

  阿蘭心情肉眼可見的低落了下去,他轉向一邊嘆著氣的青云:“青云哥”

  青云:“唉”

  阿蘭沉重的點頭,從后面馬車中抿著嘴的青草身上收回視線,看著徐載靖道:“公子,是不是青梔姑娘她沒看上我?”

  說著,阿蘭強顏歡笑,道:“也對,青梔姑娘這樣的人兒,怎么會.”

  徐載靖臉上滿是納悶的說道:“會什么?人家應著了呀。”

  阿蘭心情低落,慣性的說道:“怎么會看上小”

  話沒說完,感覺到不對的阿蘭猛地抬起頭,

  看著一臉無辜和好奇的徐載靖,一旁抿嘴忍著笑的青云,還有馬車中笑著點頭的青草。

  阿蘭閉眼道:“公子,不帶你們這么逗人玩兒的!”

  “哈哈哈”徐載靖笑了起來,道:“過兩日大姐她就來家里,商量一下以后的事情,府外的院子,咱們先找人修繕整理一下。”

  說完,

  徐載靖輕磕馬腹,他坐下的小驪駒邁步朝前走去。

  經過阿蘭身邊的時候,徐載靖笑著俯身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進了大門來到跑馬場,

  下了車馬,

  青云看著一臉傻笑給馬兒卸著轡頭的阿蘭,道:“阿蘭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不就是個婆娘么。”

  拎著徐載靖書箱的青草,站在一旁看著青云道:“青云哥,當初你要娶花清嫂嫂的時候,其實比阿蘭也強不到哪兒去。”

  傻笑的阿蘭看過來:“嘿嘿.青云哥,真的么?嘿嘿”

  青云搖頭:“哪有!青草胡說的!”

  “嗤”

  一旁的徐載靖笑了下后,不管表情有些尷尬青云,笑著和馬兒朝場內走去。

  看著徐載靖的背影,阿蘭笑著道:“不知道咱們公子將來的大娘子,會是什么樣的!”

  青云深吸口氣,笑著抿了下嘴。

  青草眼睛動來動去,心中兩個身影閃過。

  遠處,

  徐載靖踉蹌了一下。

  隨后,徐載靖抬腳跺了跺腳下的地面,‘地怎么不平啊!’的聲音隱約傳來。

  四月初二,

  辰時正刻(早八點)

  城西金明池苑,

  還未閉苑,

  所以寬闊的池面上有游船飄蕩著,周遭岸邊也有不少正在散步游玩的百姓。

  存放大龍樓船的奧屋西邊,有坐著交椅,旁邊放著水桶,正在悠閑垂釣的游人。

  游人手中持著的長長的魚竿,在陽光的照射下,將影子留在了池面上。

  釣魚人西邊不遠處,便是金明池進水的河道水門,

  潛入水中,

  越過水門,沿著進水的河道逆流而上,便抵達了吳大娘子馬球場的‘垂釣休閑區’。

  此時,

  時間尚早,

  但吳大娘子馬球場的垂釣區的水面下,卻已經有了一排五六個魚鉤掛著誘餌。

  在水中隔著河水,依稀能聽到一人說道:

  “往年都是下午在金明池岸邊釣魚,釣不到魚我認,但今日是早晨,情況不會和往年一樣了!”

  幾聲附和傳來:

  “靖哥兒說的是!”

  “五郎說得有理。”

  沿著其中一根魚線浮上水面,能看到岸邊同樣坐著一排衣著鮮亮的貴公子。

  岸邊,

  顧廷燁拍了拍徐載靖的肩膀,指著水中魚線旁露頭的一條大魚,道:“咳!靖哥兒,你瞧。”

  徐載靖側頭看去,看著在自己魚鉤旁翻身的大魚,笑了笑,道:“一條魚經過而已,說明不了什么的。”

  說著,徐載靖將魚竿朝下拍了拍,喊道:“喂,不吃魚食就離遠點!”

  看著消失在水面下的魚,

  徐載靖笑了笑準備將魚竿提起來,

  忽的,

  徐載靖動作一停,似乎是感覺到了什么,道:“嘶,有戲!”

  顧廷燁一臉驚訝的從交椅上站起來,看著不遠處緊繃的魚線,目不轉睛的低聲道:“不會吧難道真是因為下午,靖哥兒才釣不到魚的?”

  片刻后,

  顧廷燁坐回了交椅,一臉輕松的說道:“靖哥兒,你這.看來跟什么時辰釣魚沒關系”

  徐載靖無奈的坐回椅子,重新給魚鉤掛上誘餌。

  從幾人的位置朝西南看去,

  便能看到遠處,寬闊的馬球場中,陸續有華貴的車馬駛進來。

  今日吳大娘子馬球場,不僅皇后和皇子趙枋會來,有機會參加太子妃以及夫人遴選的貴女們,也被受邀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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