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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6章 惶惶不可終日

  廳堂內,

  徐載靖和兄長、姐夫聊的正起勁時,

  有女使從后院兒走來,

  繞過屏風后朝三人福了一禮,笑道:“姑爺,兩位公子,夫人說正屋酒菜都擺好了,請三位去落座。”

  載章起身,伸手作請,笑道:“妹夫,走吧,咱們邊吃邊聊。”

  呼延炯也站起身,一手握著載章的肩膀,另一只手伸手作請道:“兄長先請。”

  “妹夫是客。”載章道。

  站在兩人身后的徐載靖,無奈的搖了下頭。

  隨后便伸出雙手,推著載章和呼延炯的后背朝外走去,道:“行了!你倆可真夠墨跡的。”

  三人簇擁著出了屋子,

  穿廊過門到了孫氏院落的正屋。

  載章和呼延炯朝席面走去的時候,徐載靖朝著一旁的側間走了兩步。

  探頭看去,

  隔著一面屏風的側間中,

  徐興代等幾個孩子正有模有樣的坐在小桌旁,

  看到徐載靖后,四個小孩兒趕忙叫人。

  徐載靖笑道:“代哥兒,你們倆可要照顧好弟弟妹妹。”

  “知道了,小叔。”年紀最大的徐興代回道。

  徐載靖看著呼延璧,道:“小外甥,怎么瞧著你又黑了?”

  被曬的有些黑的呼延璧,笑著撓了撓臉頰:“嘿嘿,小舅舅,最近我經常練水里功夫。”

  徐載靖:“怪不得!”

  侍立在旁的翠蟬,笑道:“五公子,您快去落座吧,這兒有我們呢。”

  徐載靖笑著點頭。

  另一邊的席面上,

  徐侯夫人孫氏坐在上首,

  一邊坐著謝氏、華蘭、載章,

  另一邊坐著安梅、呼延炯,空著的座位是給徐載靖留的。

  “小五,快過來坐。”

  面色紅潤滿是笑意的安梅招呼道。

  “姐,我有眼睛。”徐載靖回道。

  聞言,

  謝氏和華蘭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孫氏蹙眉道:“我說徐載靖,你怎么說話呢!?你姐姐好心招呼你,你就這個德行?”

  徐載靖趕忙一笑,道:“母親,我和姐姐開玩笑呢!”

  “亂開玩笑!”孫氏蹙眉訓道。

  徐載靖趕忙躬身拱手:“四姐,小弟錯了!不該亂開玩笑。”

  “行了,你快坐下吧!”安梅有些嫌棄的擺手道:“大人不記小人過!”

  徐載靖:“我”

  看著徐載靖的樣子,席面上又是一陣笑容。

  待落了座,

  徐載靖越過呼延炯,看著安梅道:“姐,我那外甥,你和姐夫也要疼惜些!”

  安梅撇了下嘴,渾然當作沒聽到。

  呼延炯笑道:“五郎說的是,我這以后一定注意。”

  安梅放下筷子,越過呼延炯瞪著徐載靖道:“怎么,我和官人難道是后爹后媽不成?”

  徐載靖笑著擺手:“姐,姐夫,我的意思是說,不行就我就給小外甥搭個室內的池子!”

  “一天天的,把我小外甥曬得跟個黑猴似的!萬一白不回來,以后怎么找媳婦兒!”

  安梅聽到此話,表情瞬間一滯。

  這關系到兒子的終身大事,安梅也有些擔心的看向了呼延炯。

  呼延炯看了眼席面上的眾人,笑道:“岳母,娘子你們放心,我從小就是這么過來的!夏天曬黑了,憋一個冬天就白回來了。”

  坐在最上首的孫氏這才松了口氣,道:“如此就好!這膚色白皙,別人家上門相看也能增光不少!”

  下首的徐載靖點頭不迭很是認同,順帶著臭屁的抹了抹自己的額頭,道:“母親說的對!”

  孫氏有些無奈的伸出手指,笑著虛空點了點徐載靖:“靖兒,我瞧著你又是皮癢了!”

  謝氏笑著搖頭,一旁的華蘭看著安梅笑道:“妹妹,瞧著你和炯哥兒回來,小五心里高興!好些日子不見他這樣玩鬧了。”

  安梅聞言,側頭看了眼笑著的徐載靖,點頭道:“嫂嫂說的是!既如此,我就原諒他胡鬧了。”

  安梅身邊的呼延炯笑了笑,舉起酒杯和徐載靖碰了一下。

  午飯吃了小半個時辰,

  賓主盡歡,

  申時初刻(下午三點后),

  喝了好一會兒茶的呼延炯和安梅告辭離開。

  眾人朝二門走去的時候,

  呼延炯和徐載靖走在了最后面,

  趁著前面人說著話,呼延炯將一個長條木匣遞到了徐載靖手中。

  徐載靖還沒說話,呼延炯就拍了拍他的手臂:“五郎你留著可以,送人也行。”

  看著姐夫的樣子,徐載靖點點頭。

  目送呼延家馬車離開后,徐載靖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喝醒酒湯的時候,徐載靖順開了長條木匣。

  看著木匣中靜靜躺著的一根分量極重的金簪,徐載靖笑了笑,自言自語道:“瞧著姐夫是想要個閨女了。”

  旁邊的青草說道:“公子,這樣重的簪子,戴在頭上怕不是會壓的慌。”

  徐載靖笑著點頭,合上木匣后遞給青草,道:“放庫房里吧。”

  七月初,

  過了處暑節氣,

  雖然中午前后依舊炎熱,但一早一晚卻變的稍稍涼快了些。

  徐載靖每日下學,可以看到街面上有售賣磨喝樂、谷板和水上浮等各種玩物的攤子。

  叫賣聲不絕于耳。

  也會不時遇到拉著木料或竹子的平板馬車。

  馬車上的這些料子,多是高門大戶用來建造乞巧樓的。

  有些人少的街巷中,還會有手里舉著個荷葉,瘋跑歡笑的孩子。

  這般景象,持續了三四日。

  七夕前夕的這天,

  一早,

  秋雨就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驅散了不少空氣中的悶熱。

  不少樹葉隨著秋雨落下,一眼看去,多了很多秋天的氣息。

  大相國寺附近,

  風景更是極佳,

  在高處放眼看去,煙雨朦朧中,深色的亭臺樓閣在雨中若隱若現。

  一處閣樓中,

  隨著腳步聲傳來,

  憑欄而立看著風景的青年,轉頭朝著樓梯口看去。

  上了閣樓的僧人,看到青年后合手一禮:“見過師兄。”

  那青年點了點頭算是應下,道:“送信讓我前來,是有什么大事兒?”

  僧人重重點頭,道:“臺里傳來密信,說大周皇子成婚之日,可能有大事發生!還請師兄見機行事,或可立下不世之功!”

  青年不是別人,正是出身貝州的張士蟠。

  “不世之功?”張士蟠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前些日子,你們被嚇的如同驚弓之鳥,惶惶不可終日,今日居然和我說,我能立下不世之功?”

  僧人雙手合十,低頭道:“師兄,惶惶不可終日,這句話重了些!我等不過是心有擔憂,后來適時蟄伏而已。”

  張士蟠不置可否的看著外面的雨景,淡淡道:“會有什么事兒,說清楚些!”

  僧人道:“師兄,實不相瞞,我也不知道。”

  抬頭看了眼張士蟠的表情,僧人繼續道:“臺里密信說,當日如何行事,全在師兄如何決定,并無強制行事的意思。”

  張士蟠深吸了口氣,道:“想來你們還不知道,當日大典,大周不少勛貴家的子弟會在皇子趙枋附近。”

  “我千叮萬囑讓你們除掉的徐載靖,就在其中!”

  “既然你們無法除掉徐載靖,當日我自然也無法參加大典。”

  僧人連連點頭:“師兄,此事我等知道,自不會讓師兄親涉險地。您是彌勒無上利刃,何須和這等凡夫俗子計較。”

  張士蟠沒搭話,直接問道:“還有別的事?”

  僧人搖頭。

  張士蟠道:“那日,爾等準備好接應便是。”

  “師兄放心。”僧人道。

  “嗯。”

  又看了眼雨景,張士蟠背著手朝樓下走去。

  “恭送師兄。”

  僧人又道。

  七夕佳節。

  京中的高門大戶多是立起乞巧樓,樓里供奉著魁星。

  平常人家不搭彩樓的,

  便只擺一張桌子,上面放好供品瓜果,若是求子嗣,還會擺上一對兒磨喝樂,誠心焚香祈福。

  和往年相比,

  齊國公家后院的彩樓尤為精致華貴,樓中的魁星都是新雕刻的。

  樓前供桌上,除了供品瓜果、顧廷煜科舉時用的文房外,還有齊衡的文房四寶。

  平寧郡主誠心的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念念有詞的祈禱著。

  過了好一會兒,祈禱結束的平寧郡主在齊衡的攙扶下,從蒲團上站了起來。

  “衡兒,你也跪下祈禱一下。”平寧郡主囑咐道。

  “是,母親。”

  齊衡說完,也有樣學樣的跪在蒲團上,閉上眼睛準備祈禱。

  平寧郡主聽不到齊衡的聲音,以為他是在祈禱自己科舉高中。

  當齊衡閉上眼睛后,心頭涌起的不是對科舉的渴望,而是明蘭的靚麗身影。

  ‘織女神星,你可有聽到盛家明蘭的祈禱?還請神星多多聆聽,讓她得巧!’

  ‘也請明示,何時才能再見她一面’

  ‘還請保佑.’

  齊衡心中默念著。

  一旁的平寧郡主看著齊衡虔誠的樣子,眼中滿是開心的神色,湊到齊國公耳邊道:“衡兒真是懂事了。”

  齊國公笑了笑。

  “要是衡兒能中進士,我要去柴家道謝的。”平寧郡主低聲道。

  “這是為何?”齊國公有些疑惑。

  “柴夫人說這兩年,每年七夕,錚錚那孩子也會替她表弟祈禱!”

  齊國公連連點頭,沒有追問兩個孩子的可能性,因為知道柴齊兩家都沒這個意思。

  待齊衡睜開眼,平寧郡主伸手扶著齊衡站了起來。

  曲園街,

  勇毅侯府,

  和齊家情況類似,

  因為載章和徐載靖都要面臨會試,乞巧樓同樣布置華麗。

  樓中供奉的魁星更是請大匠重新刷了漆。

  其實孫氏一開始是想請人重新雕刻一尊的,但謝氏和華蘭都說拜了多年的魁星有了香火,換新的可能得不償失。

  孫氏這才消了心思。

  看著孫氏、謝氏和華蘭,久久的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念念有詞的誠心祈禱,徐載靖和載章對視了一眼。

  兩人眼中沒有戲謔,只有感動。

  過了好久,三位大娘子才停止了念念有詞。

  徐載靖和載章趕忙上前扶人。

  徐興代等三人也有樣學樣,嘴里說著:“祖母,您慢些!”“祖母,我來扶著您!”湊了過來。

  孩子們幾句話,直讓起身時表情有些難受的孫氏欣慰的笑著說道:“好孩子,你們還小,讓你們叔叔來就行。”

  歇息了片刻后,

  徐載靖從青草手中接過十幾個小紙盒,

  要是細心聽去,還會聽到紙盒中有沙沙的聲音,那是小蜘蛛在里面亂走。

  徐載靖將其中幾個放到侄女清儀跟前。

  又拿了幾個在寧梅跟前晃了晃,道:“小妹,這是哥哥給你準備的蛛盒!必保你得巧。”

  抱著寧梅的竹媽媽笑道:“姑娘,快說謝謝哥哥。”

  “謝謝鍋鍋。”寧梅笑道。

  徐載靖開心的摸了摸她的劉海兒,將蛛盒放到了供桌上。

  積英巷,

  盛家,

  老夫人已經回屋休息。

  乞巧樓前,

  長柏站在母親王若弗身邊,隨時準備著扶人。

  跪在王若弗身后的如蘭,眼睛轉來轉去的湊到了王若弗身邊,聽著自家母親的念念有詞。

  聽了一會兒,

  如蘭嘴角帶笑的看了眼旁邊的長柏。

  長柏察覺到視線后,瞪了如蘭一眼后,又給了如蘭一個眼神:和六妹妹好好學學!

  如蘭順著長柏的眼神看去,正好看到身邊的明蘭正閉著眼睛誠心祈禱。

  如蘭抬眼看去,明蘭身邊是看著自己的長槙。

  朝著長槙笑了笑后,如蘭也敷衍的祈禱了幾句。

  要問墨蘭在哪里?她在林棲閣院子里的,小很多的乞巧樓前和林噙霜、長楓一起祈禱呢。

  王若弗祈禱完,扶著長柏的胳膊站了起來,回頭看著衛恕意道:“恕意啊,你就替咱家女眷乞巧吧。”

  “是,大娘子。”

  衛恕意說完,便拿著針線走了幾步,跪到了方才明蘭跪過的蒲團上。

  如蘭同明蘭說了句:“六妹妹,不用看,衛小娘一定能得巧的。”

  明蘭笑了笑:“借五姐姐吉言。”

  如蘭挑了下眉之后,湊到了長柏身邊,低聲道:“二哥哥,你想知道方才母親祈禱都說啥了么?”

  長柏無奈的看著親妹妹,抿著嘴,一副‘我不想知道’的表情。

  如蘭就當沒看到,低聲說道:“十句里有四句是保佑二哥哥你,四句是保佑大姐夫!我和大姐姐一句,七郎一句。”

  “你要是記學究說的話,也能這么清楚就好了!”長柏低聲道。

  如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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