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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6章 我?新來的?

  轉過天來,

  晨光熹微,

  積英巷,

  盛家院子里,

  已有早起的女使開始清掃起了庭院過道。

  大廚房院兒,

  屋頂煙囪往外冒著青煙,

  廚房中灶口大鍋掀鍋時,蒸騰的白色蒸汽,沿著窗戶門口朝外飄散著。

  廚房門口,不時有衣著不同的女使,拎著食盒進進出出。

  女使們碰到相熟的,多會停下說上幾句話。

  討論的話題,多是昨日在玉清觀發生的事情。

  “請郎中診過了!喜鵲身子沒什么大礙,但服侍五姑娘的活兒是干不了。”

  聽著九兒的話語,幾個女使紛紛點頭。

  “九兒姑娘,進來吧!”廚娘朝屋外喊道。

  “哎!”

  正在同秋江說話的九兒,應了一聲后便拎著食盒進到了廚房中。

  裝好早餐后,九兒合上食盒。

  出了廚房準備離開時,九兒正好看到周雪娘捏著手絹兒,同拎著兩個食盒的云栽來到了院子里。

  感受著九兒的目光,周雪娘臉上并無什么得意神色,只是笑著朝九兒點了下頭。

  周雪娘這個樣子,讓九兒有些意外。

  因為昨日盛紘下值后知道了玉清觀中的事情,生氣之下本應去葳蕤軒的他,直接住在了林棲閣。

  往日若是有這樣的事情,林棲閣的女使們尾巴都要翹到天上的。

  看著周雪娘的樣子,九兒敷衍的假笑頷首后,就準備直接離開。

  沒等九兒和周雪娘交錯而過,

  拎著食盒快步走來的彩環就出現在了院兒門口。

  “彩環姐姐,您怎么來了?”一旁的秋江趕忙問道。

  彩環朝著秋江笑了笑后,看著同樣疑惑的九兒說道:“再多裝些餐食!”

  沒等九兒發問,彩環解釋道:“大姑娘和姑爺來了!”

  九兒聞言,瞬間挺直了胸膛,瞥了眼神色變化的周雪娘后,點頭道:“知道了。”

  說著,九兒接過彩環手里的食盒,折返回了廚房中。

  外面的彩環則假笑著朝周雪娘等人點頭了下頭:“周娘子,好巧。”

  一刻鐘后,

  林棲閣,

  悶悶不樂的墨蘭帶著女使走了過來,

  看著屋內獨自用餐的林噙霜,墨蘭蹙眉道:“娘,爹爹呢?”

  林噙霜抿了下嘴:“去葳蕤軒了!說是華蘭和姑爺來了。”

  “哦?”墨蘭瞬間興致盎然:“大姐姐和姐夫來,定然是昨日的事情有眉目了!”

  林噙霜看了下眼神亂飄心神不定的周雪娘,道:“可能吧!”

  “嗯!”坐在桌邊繡墩上,墨蘭道:“娘,昨日三哥哥他和您說的事,您感覺是真的么?”

  林噙霜蹙眉:“齊家小公爺親口和你哥哥說的,還能有假?”

  墨蘭抿嘴道:“元若哥哥他,他為什么要六丫頭進齊家的門?她名節都出問題了!”

  “墨兒,你這說的什么話?”

  以為林噙霜替明蘭說話的墨蘭,有些呆的看著自家小娘。

  林噙霜放下筷子:“就是因為六丫頭名節有損,齊元若這才想讓她進門。”

  “啊?”墨蘭蹙眉:“那六丫頭她豈不是因禍得福?”

  說著,墨蘭便出神的看向了別處。

  “因禍得福?”林噙霜目露疑惑:“墨兒,你想什么呢?是在想為什么不是你出事兒?”

  “嗯。”墨蘭訕訕的點了下頭。

  “你——”林噙霜有些怒其不爭的看著墨蘭:“六丫頭進齊家門,那是入門做妾!如今盛家的姑娘中,五丫頭她姨”

  “小娘。”一旁的周雪娘趕忙喚了一聲。

  林噙霜止住的話語,轉而說道:“五丫頭她魯直天真,六丫頭眼瞧著名節受損,墨兒你以后就是盛家最好的姑娘!”

  “在汴京中什么好人家找不到?去齊家做妾算什么事兒?”

  墨蘭撇了下嘴后,站起身:“娘,女兒飽了。”

  “你!”林噙霜氣呼呼的看著離開的墨蘭:“你是傻了不成!”

  待墨蘭離開,林噙霜也被氣的有些吃不下東西。

  一旁的周雪娘試探著問道:“小娘,昨晚主君說人是被送到了皇城司,不會牽連到咱們吧?”

  “牽連?什么牽連?那扈嬤嬤托人來找咱們,咱們可是嚴詞拒絕的!”

  看了眼周雪娘,林噙霜繼續道:“你也別整日的這副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做什么虧心事了呢。”

  周雪娘趕忙調整表情:“是,小娘!”

  壽安堂,

  側間,

  華蘭眼中滿是心疼的看著額頭上敷著藥明蘭。

  “疼么?”華蘭輕聲問道。

  明蘭點了下頭后,又搖了幾下:“昨天疼的厲害,敷了藥后今天就不怎么疼了。”

  “嗯!”華蘭點著頭,又摸了摸明蘭的臉頰:“昨夜一夜都沒睡好吧。”

  明蘭抿了下嘴:“大姐姐,你和姐夫來,是事情有眉目了?”

  “嗯!”朝著外間看了眼,華蘭道:“昨晚你姐夫和小五在皇城司大獄呆了兩三個時辰。事情都弄清楚了。”

  “哦,大姐姐,這事兒”

  看著擔憂的明蘭,華蘭問道:“怎么了?”

  明蘭低頭:“這事兒對咱們盛家的名聲有影響么?海家會不會因為我.對二哥哥有別的看法?”

  “明蘭,你想太多了!就是有影響也不是你的問題。”華蘭說著心疼的幫明蘭捋了下發絲。

  “你現在什么事兒也別多想,最重要的就是要把身體養好!我瞧著祖母她老人家,好像也是一夜沒休息好!”

  明蘭點頭:“大姐姐說的是,祖母昨晚雖然喝了安神的湯藥,可直到半夜,我還是能聽到她老人家的嘆氣聲。”

  看著明蘭懂事的眼神,華蘭繼續道:“以后的事情,你也別擔心,有大姐姐在呢!”

  明蘭抬頭看著華蘭:“大姐姐,昨日要不是柴家和榮家的貴女在,妹妹還不知道會遭遇什么!這番恩情”

  華蘭微微一笑:“這好說!以后有時間你去徐家做客就行了,到時”

  明蘭聞言也擠出一絲笑容,點頭道:“大姐姐說的是。”

  說完,明蘭朝著側間外面看了一眼。

  廳堂中,

  坐在羅漢椅上的老夫人,將手里的幾張紙合上后朝著盛紘遞去。

  盛紘趕忙站起身,快走幾步后接了過去。

  “怎么會有這種親戚!”老夫人蹙眉,十分生氣的搖著頭。

  侍立一旁的房媽媽趕忙上前撫背順氣。

  坐在下首的載章,看了眼起身站到盛紘身邊的岳母王若弗之后,同意頷首:“姑祖母,侄孫覺著,康家姨媽這是親戚都不打算做了!”

  盛紘一目十行的看完供詞,情不自禁的罵道:“齷齪!卑鄙!下流!無恥至極!”

  瞪了眼王若弗后,盛紘繼續怒道:“岳丈大人何等人物,怎么會有這樣的女兒!”

  王若弗卻不怎么理盛紘,搶過那幾張紙后又看了幾眼。

  看著上面如針如刀一般的供詞,王若弗身子晃了幾晃,發暈之下險些站不住。

  “大娘子!”劉媽媽眼疾手快的攙扶住了王若弗。

  “岳母!”載章也站起了身。

  “怎么會這樣!”王若弗不可置信的看著空處:“如兒可是姐姐她的親外甥女!”

  扶著王若弗回座位的劉媽媽嘆了口氣:“大娘子,你那位姐姐的為人,您又不是不知道!”

  王若弗似乎沒有聽進去,只是看著載章:“姑爺,扈嬤嬤可是我母親身邊的老人,在王家待了幾十年了!前些年她又被派到我姐姐身邊,向來十分忠心的!”

  “她,她如何會這般快的就招了?是不是是不是她自作主張,事后敗露攀誣我姐姐?”

  盛紘聞言,眼中滿是嫌棄和無奈的瞪了眼王若弗后,抿嘴看向了別處。

  生氣至極的老夫人看到此景,卻有些控制不住的笑了一下。

  載章起身搖頭:“岳母大人,并非是這位扈嬤嬤自作主張,而是她知道事情一旦敗露,康家的那位大娘子會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她身上。”

  “昨日她們的行事,乃是意圖劫持、猥褻官眷,在《周刑統》中可是重罪,動輒就是斬首絞刑!”

  “為了活命,那扈嬤嬤定是要將事情說清楚的。”

  王若弗聞言,茫然的看著劉媽媽:“她,她是的我的親姐姐!是她家康元兒自己作孽壞了名聲,為什么把主意打到我的如兒身上!”

  不理心情陷入混亂的王若弗,老夫人道:“幸虧這些人進的是皇城司,要是入了開封府,京中不知道多少人要知道這事兒。”

  載章頷首:“姑祖母說的是!也是柴家的護衛動作迅速,那自稱王家人的漢子是扈嬤嬤的兒子,少在京中露面,在外面說起來也好含糊幾句。”

  老夫人輕輕點頭。

  這時,

  崔媽媽撩開門簾走了進來。

  朝著屋內眾人福了一禮后,崔媽媽說道:“老太太、主君、大娘子,二門傳話進來,說是齊國公府平寧郡主的貼身媽媽帶著東西來了。”

  老夫人聞言,面色變的十分難看。

  “說是平寧郡主派她來,給咱家賠禮道歉的。”崔媽媽又道。

  老夫人面色稍緩。

  “賠禮道歉?”載章目露疑惑:“姑祖母,齊家為什么給咱家道歉?”

  老夫人擺了擺手:“請她進來吧。”

  待崔媽媽轉身去請人,老夫人和載章解釋了幾句。

  載章聽完,深呼吸了幾下道:“柴家姑娘派人去徐家說事情的時候,也描述過事情經過!”

  “齊衡他”載章搖頭:“齊衡他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在玉清觀中的言行舉動都是在幫倒忙!”

  “昨夜居然讓長楓帶這種話,未免有些.趁人之危!”

  看著盛紘‘還有這事兒?’、‘也不是不行’的表情眼神,老夫人瞪了盛紘一眼。

  盛紘也有些茫然的回看著老夫人。

  載章不好指摘長輩的錯誤,只能低下頭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老夫人則氣不過的拍了下大腿,說道:“你個當爹的在想什么呢?若是明蘭去國公府做妾,長槙的前程還要不要了?”

  盛紘一愣,家中出類拔萃的小兒子這才出現在心中。

  隨即盛紘懊惱的低頭道:“母親說的是!是兒子糊涂了!”

  說話的時間里,

  平寧郡主的貼身媽媽已經到壽安堂。

  待看到坐在老夫人下首的載章后,這位媽媽態度愈發的恭謹。

  一番進退有據的說話后,將齊衡昨日的行為,解釋成了齊衡救人心切,顧念和明蘭的同窗友情,本是好心結果辦了壞事兒。

  請長楓代為轉達的話語,也是想給明蘭留個后路,請老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知道事情經過的老夫人沒有生氣駁斥,只是態度淡淡的表示知道了此事,又請這位媽媽代為轉達了盛家謝意。

  等崔媽媽送人離開,

  老夫人看著一旁的盛紘,說道:“紘兒,修書一封給潁昌府的王家,供詞也抄錄一份附在里面。”

  “我們盛家是沒什么心和他們康家做親戚了!該是如何,還請親家母自己定奪吧。”

  “是,母親!”盛紘起身躬身拱手應是。

  看著想要說話的王若弗,老夫人道:“大娘子,如今是明蘭出事,如兒沒有出事!”

  “可若是康家人沒有弄錯,真把如兒給擄了去壞了名節,你覺著如兒還會茍活么?”

  “如兒便是活下去,婚事又會是什么樣兒?難道真讓她低人一等的嫁到康家?到時如兒她會過什么日子?”

  老夫人連珠炮似的問題,直問的王若弗極為后怕的連連搖頭。

  歇了口氣,老夫人看著載章道:“章哥兒,昨日開始你就和靖哥兒一直忙活盛家的事兒,真是辛苦了。”

  載章趕忙起身:“姑祖母說的哪里話!都是侄孫們該做的。”

  說著,載章看了眼王若弗:“就是.”

  王若弗看了眼老夫人后,又看向載章:“姑爺,你是有什么事兒?有事兒您說就是了!”

  載章點頭:“姑祖母,岳父岳母,昨日小五并非一直在皇城司大獄,期間他還被陛下召進了宮里。”

  屋內眾人頷首,靜待載章的下文。

  “小五他在路上和我說,康家主君的官職定然是不保了。”

  王若弗:“啊?”

  盛紘:“姐夫.康家主君可是好不容易才謀了個官兒”

  載章抿嘴道:“陛下知道了此事,說康家主君‘治家無方,幃薄不修,做官還差些火候,還需繼續歷練’。”

  老夫人聞言,痛快的點頭:“陛下圣明!哼!康家也是該!”

  說完,老夫人深呼吸兩口氣,調整了心情后問道:“章兒,前兩日你母親派人送信,說明日宮里就要去徐家宣旨了?”

  一說這個話題,壽安堂內的氣氛輕松了不少。

  “是的,姑祖母!到時還要請您回徐家一趟。”

  徐家被封爵,到時定然大擺宴席慶祝,到時老夫人在席面上的位置可是很高的。

  轉過天來,

  一早,

  天色微亮,因今日有人來要宣旨,

  已經打掃過幾次的曲園街上,

  依舊有不少沖洗掃水的忙碌身影,

  其中有個身量頗高身形壯實的少年,看著一旁的另個少年說道:“這位弟弟,看著你有些眼生,新來的?我叫岳飛”

  跟隨徐明驊回京,長高很多楚戰蹙眉看著岳飛:“什么?”

  隨后楚戰指著自己的鼻子:“你說我?新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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