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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4 攻陷旅順后,靖海侯提出兵力彌補戰略

  旗艦炮手尚在猶豫,編隊的其他戰艦卻集體開火了。

  13艘戰艦在短短50息內成功投射了近200顆實心彈。

  海灘,血霧漫天。

  下馬步戰的八旗兵和處于劣勢的吳軍步兵都被打懵了,不知所措。

  炮彈亂飛,漫天細沙。

  雙方士兵抱頭鼠竄。

  韋子龍望著硝煙彌漫的海灘,目瞪口呆。

  腳下甲板震動。

  一直猶豫的旗艦炮手們終于開炮了,又是20余顆炮彈砸向海灘。

  烏鴉巢里,瞭望哨探出身子朝腳下的甲板大吼:

  “抬高射角,延伸轟擊!!”

  韋子龍扭頭高呼:

  “傳令,艦隊盡量貼近海岸線,右側轟擊。”

  旗艦打出旗語,領頭轉向左側,在海面切了一個圓之后掉頭,再次駛入炮擊航線。

  炮手忙著換長炮。

  吳軍戰艦所載之卡隆炮是對付水面戰艦的利器,對付陸地人員略顯尷尬,主要是射程。

  “1號炮裝填完畢。”

  “4號炮裝填完畢。”

  炮長透過舷窗緊張的注視著海灘。

  他為旗艦捏著一把汗,切入太狠了,距離海灘僅有小半里。運氣不好,隨時可能擱淺。

  腳下是金黃的沙灘,不遠處是湛藍的海水,如今又添了一種顏色——血紅。

  蘇順握著佩刀高呼:

  “殺光他們。”

  雙方瘋狂開片。

  清軍明顯占優,無論是人數還是武器。

  不過,

  吳軍艦隊又來了。

  旗艦打頭,側舷火光乍現。

  炮手們將射角調整至最高,試圖最大限度避免誤傷陸軍兄弟。

  為了加強火力,部分卡隆炮也加入了炮擊序列。

  炮手們拆下木頭炮架,單炮瞄高,如此一來,意味著這些失去了炮架的卡隆炮只能射擊一次,無法重復裝填。

  沙灘松軟,戰馬無法奔跑。

  人,也很難奔跑。

  同樣,也大大阻礙了炮彈的發揮。

  松軟的沙子是炮彈威力最好的吸收器,干掉了炮彈最可怕的彈跳過程。

  然而,

  這一次落下的炮彈實在是太多了。

  吳軍盡可能集中長炮在一側狂轟濫炸。

  第一輪就是300余顆炮彈,空氣里彌漫著嗆人的硫磺味,被濺起的沙子漫天飛舞。

  廝殺雙方終于意識到自己該做些什么了。

  吳軍步兵不斷后退,踩入淺水,盡量避免被誤傷。

  清軍崩潰,全員后撤。

  “馬呢?我的馬呢?”

  他們崩潰了。

  在剛才的炮擊中,連續十幾發炮彈落入樹叢,他們留在半里之外的戰馬被延伸轟擊落下的炮彈所驚嚇。

  負責牽馬的幾十號人壓根攔不住。

  戰馬全跑了。

  而為了搶功,呼啦啦趕來增援的黃金山炮臺守軍還沒加入戰場就挨了一頓炮擊,進也不是,退也尷尬。

  海面,吳軍戰艦集體降帆。

  原地炮擊,自由炮擊,最大射角,追求最遠距離。

  一顆顆炮彈劃過漂亮的弧線砸向清軍,遠離沙灘,終于可以彈跳殺敵了。

  路徑之上,血肉模糊。

  蘇順整個人只剩半截,另外半截不翼而飛。

  他用血淋淋的手指死命摳著地面往前爬。

  腦中最后想法是:

  假如,假如自己早半個時辰下定決心,這場仗就贏定了,贏麻了。

  可惜,可惜。

我運即國運  韋子龍站在桅桿高處瞭望海灘。

  入眼全是尸體,從沙灘綿延到數里之外。

  彩甲人群是旅順清軍,亂糟糟灰撲撲的是民夫,站在海水里的是自己人。

  他快速滑下,腳踩上甲板的第一瞬間。

  即高呼:

  “傳令,除地獄號之外,各艦抽調50名水手分發火槍登陸。”

  “一鼓作氣拿下旅順,為了海軍的榮耀!”

  一刻鐘后,

  炮擊逐漸停息,因為敵人已經離開了炮擊范圍。

  一條條舢板放下。

  全副武裝的水手們順著軟繩網登船。

  韋子龍在腰間的寬皮帶里插了2支手槍,別了一柄短劍,也準備加入登陸序列,卻被施令洋攔住了。

  “您是艦隊最高指揮官,沒有親涉險地的必要。還是讓我去吧”

  韋子龍想了想,將腰間兩把手槍遞給他。

  叮囑一句:

  “侯爺多加小心。”

  “無妨,本官有4個兒子。”

  施令洋露出森森白牙,笑容嗜血而瘋狂,散發著賭徒的氣息。

  望著遠去的舢板,韋子龍表情復雜。

  他竟不知航海日志該怎么寫了,還有陛下得知今日之事后,又會如何反應。

  舢板來回忙活,越過半里海水。

  將步兵送上海灘。

  幾艘戰艦及時的在海面策應,擺出了進攻旅順港的姿態。

  黃金山炮臺,為數不多的炮手不得不瘋狂操作。

  將部分火炮轉向,瞄準海面。

  進攻黃金山的吳軍陸戰隊壓力驟減。

  施令洋左手握槍,右手拎刀。

  高呼:

  “弟兄們,沖上去。為了吾皇。”

  陸戰隊猛猛攀登,不顧傷亡。

  守軍因為下山搶人頭被炮擊,七零八落,四散潰逃,因而現在的防御火力不成體系。

  小半個時辰,水手們成功拿下了黃金山炮臺。

  一桿藍鯨軍旗插上炮臺高處。

  海面戰艦,水手們爆發出瘋狂歡呼。

  韋子龍也如釋重負,已是平局。

  “大人,進攻軍港吧?”

  “不,不急,再等等。”

  韋子龍此舉出于謹慎,繼損失了一大半的陸軍之后,艦隊再經不起任何損失了。

  要穩,一定要穩贏。

  僅僅半刻鐘后,黃金山炮臺火炮完成了轉向,瞄準。

  開始炮擊軍港!

  居高臨下,威力驚人。

  中彈戰艦船體破爛,木屑橫飛,桅桿倒塌,水手紛紛跳水求生。地方更多的船只搶著升帆出港。

  繼續留在港內,十死無生。

  出港,九死一生。

  亂糟糟的戰艦互相碰撞,導致大家都出不去狹窄水道。

  吳軍水手瘋狂發炮,戰績搶眼。

  不要繳獲,要穩贏。

  船是朝廷的,命是自己的。

  旅順城內大亂。

  逃回了千余人,但戰馬盡無,丟盔卸甲,士氣惶惶。

  城中老弱哭聲震天。

  有人忙著跳井,有人忙著尋找自己家人,有人忙著逃命。

  “都統大人呢?”

  “死了。”

  “旅順怎么辦?”

  “死守。”

  “別做夢了,你們聽聽黃金山的炮聲多猛烈。”

  眾人抬頭望著一顆顆落入港口的炮彈,知道馬上就輪到旅順了。

  一旗人老漢站出來,高呼:

  “都統大人說過,若事不可為就放把火燒了旅順。燒,然后我們去盛京。”

  見有人主動發號施令,眾人機械服從。

  殘兵們舉著火把在糧庫、布庫、火藥庫縱火。

  2里之外,追擊而至的吳軍臉色大變。

  施令洋更是臉色發黑,咬牙道:

  “快,控制旅順。否則我們無法過冬。”

  見吳軍趕到,八旗兵也就沒了心氣,扔掉火把撒丫子向西逃跑。

  從旅順到盛京一般走西線。

  沿著海岸線北上,一路皆是平地。

  進城后,施令洋望著滿城煙火,氣的血往頭頂涌。

  “傳本侯俊令,留出100人警戒。其余人搶救物資。”

  他跑上城墻瞭望起火點,發現僅有東北方向少有煙火,立馬決定拆屋!

  搞出防火隔離帶。

  只要能保住一部分區域就是勝利,其他區域就讓他燒個精光吧。

  艦隊緩緩駛入旅順港內,清除殘敵,繳獲船只。

  很遺憾,

  乾隆花費心血修建的100多艘大型船只僅剩下20余艘完好無損,其余的要么被炮彈擊沉,要么互相撞擊受損。

  韋子龍顧不得許多,上岸一路狂奔到旅順。

  見到了一臉烏黑的施令洋,笑容比哭還難看。

  指著眼前的大火:

  “就保住了2條街。”

  “唉。”

  韋子龍瞬間脫力,坐在門檻抱著頭。這下麻煩大了,怎么過冬?灰溜溜跑回江南?

  大火,足足燒了一夜。

  次日,逐漸熄滅。但是沖天的黑煙即使是逃出去20余里的八旗兵,也能望見。

  不過他們也不開心,沒吃的了。

  逃亡時倉促,許多人甚至沒有攜帶干糧。

  更要命的是,之前堅壁清野搞的太狠,一路上人煙盡無,想補給都不可能。這也算是很經典的搬起石頭砸自己腳。

  蘇順,絕對稱得上遼南第一巴圖魯。

  他既殺滿,也殺漢。

  既坑敵人,也坑自己人。

  沒有食物,怎么逃亡?

  殘兵和家眷只能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打獵,挖根莖植物,找田鼠洞,采野果。

  四處覓食。

  而吳軍處境相對好些,忙著四處搜集一切有用物資。

  施令洋保住了2條街,保住了70多間屋子,還有兩個小倉庫。

  共計獲得米面1280石,220余匹布,鹽巴200多斤,醬油7缸,木炭400多斤,鍋碗瓢盆若干。

  杯水車薪。

  不過,總比沒有好。

  也有好消息,兩天下來,驚嚇逃跑的清軍戰馬被士兵們收攏了700余匹。

  大連灣的留守船只,也奉命全部移來了旅順。這里北方最佳軍港,沒有之一。

  不過,

  大家都開心不起來。

  雖然沒有開始降雪,但是冬季即將來臨,糧食怎么解決?

  還有,如何處理那些民夫們?

  施令洋很想說殺光他們,但忍不住了。如今身份尷尬,不宜自找麻煩。

  “不能殺,就驅散吧。自生自滅,各安天命。”

  “王上尉呢?”

  “他麾下2500步兵損失了1800余人,死罪不可赦。已將其關押,待朝廷軍法處置。”

  韋子龍本想介紹一下這位王仁上尉的來歷,一想到施令洋剛投過來,壓根不知道煤炭署長王六此人的來龍去脈,干脆作罷。

  不過,他還是低估了施令洋的嗅覺。

  他瞬間就猜到這位上尉大約來頭不簡單,但和他無關,不多問不多事。

  擺在面前的最大問題是——糧食。

  現有物資無論如何都不夠這么多人支撐過這個冬天。

  屋內煙霧繚繞。

  軍官們愁眉苦臉,爭論不休。

  征糧?無處可征,堅壁清野搞的太棒了。

  打獵?也只是杯水車薪。

  派艦隊到山東打糧?目前來看最為可行,但實施起來的問題也不少。

  施令洋望著眾人,突然開口道:

  “韋將軍,我倒是有個大膽的想法。”

  “靖海侯請講。”

  “旅順,咱不要了。咱們去盛京城里過冬。”

  屋內,死寂。

  直到有人因為煙卷燙手,哎喲叫出聲,才打破了沉寂。

  韋子龍詫異無比,反問道:

  “全軍北上,進攻盛京?”

  “對。”

  “先不考慮其他因素,以我們目前現有兵力能攻下盛京嗎?”

  施令洋笑笑,環視眾人。

  “外面有一兩萬現成的炮灰兵。”

  軍官們互相對視,似乎有點可行。

  “本侯說句大實話,這些民夫本來也熬不過這個冬天。他們與其在山林中餓死,不如把血灑在遼南,也算死得其所。”

  “非本侯本性殘忍,而是為了陛下的大業不得不付出一些代價。既然我們的士兵可以戰死,這些曾為清軍效力的民夫也可以死。”

  “他們,算不得十分無辜。”

  一名參謀突然起身,問道:

  “靖海侯,烏合之眾戰斗力堪憂,萬一攻不下盛京怎么辦?說不定還會葬送了寶貴的海軍種子。”

  施令洋解釋道:

  “本侯是這樣想的。一路走,一路搶,一路殺,等到了盛京,烏合之眾也能當綠營兵用了。”

  “事到如今,也不談什么軍紀了。”

  一參謀激動的站起身:

  “請問靖海侯,糧食補給怎么辦?”

  “往北走,過了復州就不一樣了。盛京周邊已開發了200年,乃是關外最稠密的區域,綽號關外小江南。大軍就地補給,反正都是韃民,放手霍霍。”

  “請問靖海侯,盛京八旗馬隊,以步制騎,如何打?”

  “到了盛京周邊,本侯想辦法讓清軍按照我們的想法打,發揚炮火優勢,打預設戰,用炮彈和炮灰堆出個勝利。”

  韋子龍問道:

  “如何能保證清軍按照我們的想法打?”

  施令洋笑了:

  “盛京郊區有皇陵,而且不止一座,我們搶先控制皇陵。盛京將軍若不聽話,本侯就下令掘開皇陵,把愛新覺羅的骨頭刨出來熬湯喝,再給他盛一碗。”

  施令洋起身,好似最后一搏的賭徒。

  目光炯炯。

  “趁著現在還有糧,還能拼湊一兩千兵,繳獲七八百匹戰馬,戰場遺留的兵器亦不少。我們把炮灰組織起來沿著海岸線,水陸并進,先動起來。”

  “雖不算萬全之策,若謀算得當,亦有不少勝算。”

  “本侯愿立下軍令狀。若敗,本侯先行自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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