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很重要的原材料，就是煤炭、綠礬、雞糞。
煤炭、雞糞肖迎春知道，綠礬她卻沒聽過。
傅辰安眼前一亮：“煤炭我知道啊……”
煤炭在天武朝是窮人家才會用的。
之前一到冬天，窮苦人家就會有人因為使用煤炭而一氧化碳中毒死亡。
悄無聲息地就死人，還是一家子都死了——大家由此推論：煤炭有毒。
一來二去，但凡能用柴火，百姓就不敢用煤炭了。
肖迎春幫他搜索了煤炭的百科。
原來煤炭也分許多種類。
通俗理解：最好的是被地殼高度壓縮的成塊如同石頭的塊煤。
這種煤炭耐燒、火力旺、燒起來相對也不臭。
然后就是相對比較碎的煤。
最次的是“臭煤”。
這種煤含硫量高，燒起來很大的味道，辣眼睛、沖鼻子，燃燒后人根本沒辦法在屋里待著。
但杰夫最想要的就是這種煤。
傅辰安看完視頻后很受震動：“我這就讓工部去找。”
含硫量高的，給杰夫用來制作硫酸，含硫量低的，可以制作蜂窩煤。
如果蜂窩煤普及，火力會更穩定，也不再需要人經常看著火……
節約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如果用煤來燒地龍，就不用人經常往里面填柴火……”
百姓制作蜂窩煤不方便，朝廷卻是可以批量制作的。
這又是一個很來錢并且很利國利民的買賣啊！
傅辰安和肖迎春越想越覺得興奮。
“杰夫還真是我們的福星！”
“如果杰夫能把黃金提純的事情解決了，我一分錢的手續費都不要，可以免費給他前妻運送黃金。”
聽到肖迎春的承諾，杰夫也很興奮：“太子妃請放心，這件事你就交給我好了！”
黃金提純，尋常的地方肯定不行，傅辰安想到了戰云芙給的那個莊子。
莊子后面有一個山洞，只需要把守住山洞，里面就能完全做到保密。
傅辰安商量的語氣問肖迎春：“用簽了死契奴才，在里面做夠十年，可以放還死契？”
肖迎春想了想，點頭：“我覺得可以。”
但是為了保密，工序要分開制作。
山洞中只用來提純黃金。
硫酸和硝酸、鹽酸的制作都要分開在各個地方，最后再匯總在山洞中，集中提純黃金……
夫妻兩個商量定了之后，心中都很期待。
黃金的事情安排下去，剩下的就是煤球了。
工部之前知道煤炭產地，但并不重視煤炭，聽了太子爺的想法，都很茫然。
這玩意兒，還能這樣？
傅辰安也不啰嗦，只吩咐：“你們照著這個視頻中的做法，先把模具做出來，然后再做些煤球試試看。”
采到煤礦后，將煤炭按照含硫量分開。
含硫量高的給杰夫那邊做硫酸，含硫量低的做蜂窩煤。
煤炭搗碎加入黏土、石灰和水，做成蜂窩煤再晾干，燃燒的時候就不辣眼睛，也不沖鼻子。
至于一氧化碳中毒——木炭也同樣存在這樣的問題，最好的法子還是要通風透氣。
加裝一根通風管就解決問題了。
傅辰安讓肖迎春買一個蜂窩煤的爐子和蜂窩煤的模具，拿給工部當做示范，讓工部照著做就行。
有了模具，又有了視頻，工部如果再做不出來，就可以拉出去打板子了。
工部尚書邱志山之前還抱怨太子爺只注重戶部，不注重工部。
探礦、采礦、煤球和黃金提純的事情一落到頭上，他立刻就忙到起飛。
甚至有一種“腳打后腦勺”的緊迫感。
忙得好些天都沒能在子時睡覺，他終于開始后悔主動攬活……
早知道就不表這個忠心了。
肖迎春卻在這個時候，輾轉接到了來自外公的電話。
老爺子在電話里就哽咽了：“迎春啊，當初是我錯了！”
“如果當初不是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媽也不會受這么多委屈。”
你現在也不會有這么大的怨氣。
“外公……”肖迎春心中一邊警鈴大作，一邊感慨萬分。
沒想到一貫站在高墻上看風景的外公，也有主動道歉的一天。
可他怎么會平白無故地道歉呢？
果然，外公說了幾句懊悔的話之后，就說起了眼下的難處。
“……你姨媽咬死了沒錢不肯松口，非要逼著我們現在就賣房子。”
“可我跟你外婆如果沒了這個房子，就要去住養老院……”
外公并不想去住養老院。
因為他之前也有同事去了養老院，他曾經去看過，聽了其中的心酸。
據說養老院的老人暗地里也是分等級的。
行動正常、身體健康并且自己繳費的老人，過得最自在。
需要子女繳費的，就有些受掣肘了。
而最難受的，是那些行動不便的老人。
他們如果有子女經常來看、經常打電話還好些；如果子女不管不看，護工就有可能會打罵甚至虐他們。
這時候，老人就只能戰戰兢兢、小心討好地過日子。
外公從沒想過自己也有去養老院的一天，他奮力爭取。
可這一次，就是兒子葛春成都不站他這邊了。
葛春成只說他沒錢再給醫療費用了，如果他不肯賣房子，就只能讓老爺子自己去起訴。
起訴讓三個兒女均攤醫藥費和贍養費用。
這話一聽，外公只覺得五雷轟頂！
自己生了三個孩子，拆遷分了那么多房子，都給了他們，最后居然是這個結果？！
他們居然讓自己去起訴他們？！
外公不知道自己還能找誰，越想越覺得悲哀，最后只想到了肖迎春。
“迎春你現在是大老板，你能不能跟你舅舅和你姨媽說一說？讓他們不要逼著我賣房子？”
外公在電話里說得哽咽，肖迎春卻越聽越同情不起來。
“外公，他們都是我的長輩，我怎么去跟他們說？”
“要不，我把律師介紹給你，你直接起訴吧？”
外公再次五雷轟頂。
他不愿意：“我一輩子堂堂正正，現在要起訴要贍養費……我丟不起這個人！”
肖迎春很直白：“那你就賣房子吧。”
外公：……
見電話那頭沒了聲音，肖迎春說話也不客氣起來。
“外公，你不能什么都得。又要面子又要里子。”
“要面子，你就別要里子，也別告他們，你該賣房就賣房，該去養老院就去養老院。”
“這不就是你們經常說的以和為貴嗎？”
“為了家里不吵架，總要有人做出犧牲。”
“以前是我媽，現在我媽沒了……”
輪到你自己了。
“如果你想過得順心，不想去養老院，那你就起訴。”
“那樣一來，家庭可就不和睦了。”
“反正我表個態，我這一份，無論什么時候，我都愿意給。前提是我能有代位繼承權。”
“反正我不能什么都沒得，卻光承擔義務。”
外公在電話那頭被噎得啞口無言。
最后外公只能說“我再想想”掛了電話。
肖迎春看著被掛掉的電話，嘿嘿怪笑一聲。
外公從前看著媽媽受委屈，總是教育她要“以和為貴”。
現在“和”到自己頭上了，他才知道“和”的后面，媽媽承受了多少委屈。
這委屈，您老爺子也該親自受一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