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綁的活是姚薇干的。
陸希安并沒有掌握過這樣的技能,他唯一干過的類似的事是給狗子身上纏礦泉水,但那是用膠帶纏的,不是繩子。
可當時他也不用發愁捆綁的技藝,發愁的是狗子太矮了,礦泉水只能纏一圈,再纏第二圈,就會讓狗子的四肢無法著地。
于是當時他很煩惱,想給狗子的四條腿各接一節狗腿,但沒本事,想找個小型的獨輪車或者平板車掛在狗子身上,但找不到。
這柯基型機械狗,實在是惹人煩!3
陸希安把繩子拿來的時候,姚薇已經在少女身上摸索了一圈,所有的東西都摸索了出來,除了弓箭,就只有一把小刀了,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箭袋里的箭矢也只有六支,其中兩支還折掉了,少女也沒舍得扔,用不知哪里找來的細細藤蔓勉強纏繞固定了起來。
陸希安拿繩子回來的時候,看到這兩支箭,甚至想不通這種箭該怎么射出去,搭在弓上,射出時不會受到影響么?
這么一看的話,這少女確實真算是彈盡糧絕了。
“這種箭該怎么用?”
陸希安把繩子交給姚薇,忍不住問。
“不知道。”
姚薇也搖了搖頭,表示想不明白。不過她思索了一陣,還是想到了什么主意,道,“要想射的準的話,估計得用手扔。”
也就是當暗器么?2
陸希安略微頷首,看來這少女還是同道中人。
他從姚薇手中接過了少女的弓箭還有小刀,看姚薇把少女五花大綁了,手法那叫一個熟練,捆得那叫一個緊實。
“嘶——”
陸希安看著姚薇的動作,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女人真不知道是從哪里學來的手法,經她一綁,本來沒什么料的少女竟然有了一丁點規模。4
恐怖如斯!
真是恐怖如斯!
車上的空間其實并不足以塞進去一個人。1
不過還好的是,這少女身形并不大,甚至可以說十分瘦小,略微折疊起來,往中控區一扔,頭在前面,腳在后面,還是勉強能放下的。2
這樣會影響開車,但現在還好,大雪封路,陸希安和姚薇還要等天氣轉暖雪化以后再出發。
這樣少女躺著也會十分難受,但現在也還好,少女還昏迷著,感覺不到。
而且陸希安和姚薇也不在意少女的感受,他們選擇搭救少女,已經很夠意思了,少女要是還不知好歹,強求什么,他們不介意再將之扔出去。
“咱們溫度調低一些,沒問題吧?”
把少女在車上塞好以后,陸希安突然想起什么,問了姚薇一句。
姚薇不明所以:“為什么?”
陸希安瞥了少女一眼,道:“她是被凍暈的,如果突然置身于過熱的環境中,似乎不太好。
“我以前好像看過,這種情況應該讓她一點點暖和起來。不然會起到反作用。”
姚薇一副學到了的樣子,點點頭說:“好。”
于是陸希安把空調溫度調低,車窗也稍微開了一丁點縫。
這是為了保持供氧。
他和姚薇身為新人類,能夠適應密閉空間內略微稀缺的供氧,但這少女不一定能夠適應。2
如此一來,車里的溫度更低了一些,只是相比起外面來要好,但對于少女來說,反而更合適了。
兩人坐在車上裹上被子,觀察著少女,看了好一陣,見少女漸漸似有了知覺,眉頭稍微皺了皺,便都略微放下了心。
看來這樣子是有效果的,這少女快活了。7
陸希安和姚薇又觀察一陣,然后稍微把空調的溫度調高了一丁點。
又過一會兒,少女的臉上恢復了一些血色。
陸希安和姚薇始終在觀察著,確認少女還有呼吸,沒有因為他們胡亂摸索的救治方式而掛掉。
在確認少女的呼吸始終在線,并且隨著溫度提高而一點點好轉之后,就再次調高溫度。
陸希安不知道這是因為自己誤打誤撞摸索對了方法,還是這個少女哪怕不是新人類,體質也有點特殊,能夠適應了這樣的調節方式。
總之少女的狀態越來越好,車內的溫度也一丁點一丁點地變高。
這過程當然極慢。陸希安和姚薇都不敢輕易把這個進程拉快。
姚薇是根本不懂,這種事情全看陸希安,而陸希安是只能憑借稀里糊涂的經驗摸索,只能小心翼翼,害怕太過激進,起到反效果。
兩人都保持了足夠的耐心,一直等到天黑,才終于看到少女睫毛顫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天氣寒冷,不適合生火做飯,兩人就都拿了點干糧湊合,并沒有吃其他的。
于是當少女緩緩睜開眼睛,就看到陸希安和姚薇一個坐在駕駛席上,一個坐在副駕駛席上,裹著被子吃著東西盯著她。
兩個把她救活的男女都驟然加快了進食速度,三下五除二地把手里剩余的面包塞進嘴里,大口咀嚼。1
姚薇只顧著吃,什么也沒有說,只是兩只看著少女的眼睛瞪得很圓很精神,而陸希安則邊嚼邊道:“你醒了。”2
少女看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但也不好意思跟兩個救命恩人討吃的。
而且她身體難受得要命,也察覺到了自己還被綁著,屁股還在中控臺的后端懸著,后背也被汽車擋把頂著,十分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哪還敢提要求。
“嗯嗯,謝謝救命!”
少女連忙說道。
然后她眼前的兩個人誰也沒有回應,都在盡快把嘴里的東西嚼碎咽下肚去。
少女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之后,陸希安才問:“你叫什么?”
少女說:“柴新。”2
“薪火的薪?”1
陸希安又問。
“不知道,我不識字。”
少女說,“不過應該是新舊的新吧。我爸以前跟我說的,他說是這個字。”
“你爸呢?”
陸希安繼續問。
“死了。”
少女很平靜地說,神色和語氣都平靜至極,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這個世界里,生死確實是很頻繁很普通的小事。
“怎么死的?”
陸希安再問。
以前看電視看一些刑偵局的時候,他總弄不懂為什么其中的角色會問一些亂七八糟無感緊要的問題,但現在自己事到臨頭,卻不自覺地這么做了。
仿佛這些雜七雜八的零碎問題里,可以拼湊出他想要的真實內容來。
“被人偷襲死了。”
“什么人?”
“一個小孩,現在也還很小。通州縣的,所以我才說那里我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