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十點鐘，江傾與劇組眾人道別被陳鐸送回濱湖雙璽。
晚上他喝的不多，不過因為酒量太差的緣故還是有些微醺，到家第一件事便去沖了個冷水澡。
十幾分鐘的功夫，江傾擦著頭發回到臥室，隨手將毛巾甩在椅背上，床頭柜的手機屏幕突然自動亮屏，他瞥見十三戴著個博士帽從電量圖標里滑出來，手里還舉著個放大鏡。
“報告boss！您的暴躁小狗今日撓壞了三個互聯網平臺！”
電子音模仿著諜戰片里的電報聲。
“滴滴——發現周野小姐正在微博戰場發起七次沖鋒！”
江傾撈起震動的手機，轉身坐到床邊。
“展開戰報。”
屏幕瞬間炸開數十個彈窗。
左上角是周野微博小號頁面，“江傾張靜儀牽手”詞條旁的瀏覽記錄顯示著刺眼的47次。
右下角彈出抖音觀看記錄，滿屏的“命韻峋環”的CP向剪輯封面看得江傾眼皮直跳。
這姑娘之前幾次緋聞反應好像也沒這么大吧？
“注意看這里！”
十三突然把某條微博評論標紅放大，周野小號點贊了“工業糖精難嗑”的差評，點贊時間精確到21:23:15。
江傾嘴角一抽，忍不住發出悶笑。
“還好知道用小號，不算太傻。”
“根據面部識別，周野小姐點贊時瞳孔擴張了0.3毫米。”
十三切換成“動物世界”解說腔。
“這是靈長類動物發現配偶異常時的典型應激反應。”
手機屏突然彈出3D建模圖，穿著恐龍睡衣的Q版周野正舉著四十米大刀追砍像素小人，小人身上赫然刻著“張靜儀”三個顯眼字體。
江傾活動脖子的動作頓住，被屏幕里像素小人抱頭鼠竄的模樣逗得笑出聲。
十三立即切換成新聞聯播模式，聲音變得嚴肅。
“偉大的主人我必須提醒你，21:47分，周野小姐搜索了橫店拳擊館速成班！”
Q版周野頭頂冒出與客服的對話框，文字被翻譯成幼圓字體：“學會右勾拳需要幾天？”
江傾面皮一抖，看著屏幕忽然心里有些發慌。
這姑娘天天都在想啥呢？
他腦海中莫名出現小野用右勾拳揮向靜儀側臉時的場景……
嘖！！！
畫面太殘忍！
“另外boss，奇異果龔雨會議中提議擁護AI劇本篩選，為了跟咱們家合作特意將許多劇本遞到浩瀚星緣，指名道姓給田小姐，推測他想使用枕邊風戰略，建議您留心。”
十三在屏幕中心雙手交叉，做出拒絕手勢。
“他倒是懂得討巧，現在網絡輿論如何？”
江傾莞爾，并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雖然企鵝那邊也遞來了同樣的橄欖枝，但是這種程度的合作算不上什么大項目，估摸著褲子那邊很快有動作，到時候讓他們自己競價，價高者得即可。
反正這幾家平臺背后的東家都不差錢。
這時，十三在手機屏幕里呈現出透明數據面板，各類社交平臺指數化作彩色光帶在其間流轉。
“微博輿論場好評率92.7，關鍵詞云顯示格局遠見行業燈塔高頻出現。”
十三地聲調變得討好。
“您看這條……”
屏幕彈出中影集團副總朋友圈截圖，九宮格配圖全是發布會現場照片，文案寫著：“連夜組織高管學習江博士發言，建議納入影視從業者必修課”。
江傾伸手戳了戳懸浮的點贊列表，北影校長和光線傳媒總裁王常田的頭像赫然在列。
十三突然變回圓頭圓腦的卡通形象，正抱著比自己還大投影儀佯裝喘氣。
“最新戰報！電影頻道把您發言剪進今日影評特別節目了！”
畫面里，穿著得體的女主持人站在環形演播廳里，身后是不斷閃現的經典電影片段。
“正如青年企業家江傾所說，當技術能生成一切畫面時，我們比任何時候都更需要笨拙的真實”
江傾搖頭輕笑。
“上面對于這種事總是支持的，娛樂業才多大市場，AI才是未來的重中之重。”
手機突然彈出特別關注提示，周野微博大號發了張健身照。
照片里女孩馬尾高高扎起，拳擊手套抵著下巴，配文“新技能get√”。
行動力這么強？
九點多鐘不是還在搜索？
江傾放大照片，看背景應該是在酒店的健身房。
他截了個圖發過去。
“怎么突然想起來練拳擊？”
對方秒回：“我覺得很酷呀，下次見面你可以驗收下我的成果（死亡微笑）”
眼尾一挑，他正要回復，十三突然發出警報。
“監測到微博出現異常搜索量！關鍵詞江傾周野BE半小時暴漲500！”
屏幕彈出CP超話截圖，熱帖標題觸目驚心。
“理性討論，中餐廳系圍裙vs打火機片場牽手，哪個更像營業CP？”
江傾看著樓主列出的二十條對比分析，突然笑出聲。
“把我在桃花塢跟小野看星星的視頻截取出來，匿名投給這個樓主。”
“已執行。”
十三頭頂冒出進度條。
“順便給江周已過萬重山話題買了十萬塊推廣。”
它邀功似的夾著嗓子。
江傾一陣無語，正要說話，窗外忽然劃過閃電，悶雷聲接踵而至。
手機震動緊跟著滑進來條語音消息。
周野清脆的聲音帶著幾分喘息。
“我剛練完，感覺還不錯，揮拳揮得很爽”
他按下語音圖標剛要說話，十三突然彈出紅色警告框。
“張靜儀小姐點贊了周野小姐的拳擊照！”
雨點突兀落下，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江傾望著窗外朦朧的城市夜景，嘴角揚起無奈地弧度。
這倆姑娘，還真都是不消停的主。
次日，時間進入10月。
十一長假開始，江傾進入校區后發現科大校區里明顯冷清許多。
他推開化妝間門時，張靜儀正對著鏡子調整耳墜。
鏡面倒映出她忽然繃直的脊背，睫毛膏刷頭在眼尾拉出的小勾顫了顫。
“江老師，周野師姐的拳擊照昨天上熱搜了哦。”
“你點贊的手速也不差。”
他反手帶上門，倚著化妝臺把冰美式推到她手邊。
“謝謝江老師的咖啡。”
張靜儀轉著椅子仰頭看他。
“不過我要糾正一下，我那是手滑！”
“嗯，手滑。”
江傾不以為意地點點頭。
“你這是不……”
張靜儀鼓起臉正想反駁，場務敲門聲忽地響起。
“兩位老師，劉導催場了！五分鐘后開拍。”
“好。”
江傾應了聲，旋即對女孩揚著下巴示意。
“走吧。”
“哦”
片場里，吊燈將木質舞臺照得通明。
即將拍攝的是晚會上李峋被別的女生表白，然后朱韻說脫口秀諷刺李峋的片段。
當然，重點是是結束后李峋故意逗朱韻，兩人對視的情景。
先拍的是李峋被表白的戲份，待江傾就位，現場準備完畢，劉駿杰透過對講機發出指令。
“場記準備。”
場記板“咔”地落下，聚光燈驟然亮起。
女演員握著琴弓站在舞臺中央，栗色卷發垂在黑色露背禮服上。
當“愛的禮贊”旋律流淌而出時，臺下群演們發出恰到好處的驚嘆。
鏡頭推近特寫，她望向觀眾席的江傾，眼尾泛紅聲音發顫。
“這首曲子，送給計算機系的李峋同學。”
“卡！”
劉駿杰從監視器后探出頭。
“江老師接住那個眼神！要演出毫不在意的感覺！”
江傾松開交握的雙手，原本慵懶搭在扶手上的食指輕輕叩了兩下。
補光板將他側臉輪廓鍍得愈發凌厲，金發垂落遮住眼底情緒。
“導演，我建議加個轉打火機的動作。”
他突然抬手提議道。
“可以，我們試試看。”
劉俊杰比了個“OK”的手勢。
第二次拍攝時，當女演員說出告白臺詞，鏡頭里的江傾手指翻飛把打火機轉出殘影。
金屬機身折射的冷光劃過他微垂的睫毛，在琴聲最高潮時“啪”地扣上機蓋，看也不看臺上表白的女演員起身離開座位。
“卡！好！就用這條！”
劉駿杰看著監視器畫面滿意地直點頭。
“絕了！”
執行導演拍著大腿喊。
“這種傲慢勁比臺詞更有沖擊力！”
張靜儀候場時一直在啃蘋果，看見江傾下來順手遞過去半個。
“演的很拽嘛江老師。”
她笑著調侃，眼眸彎彎地打量他。
“嗯，也就還行吧。”
江傾接過蘋果，一本正經道。
“嘁”
張靜儀沖他皺了下鼻子，表情嬌俏。
簡單休整后，拍攝繼續。
這回拍的是兩人的對手戲。
“各位同學，我要講的是我的寵物日記。”
場記板落下瞬間，張靜儀握著話筒笑容燦爛，臺下群演們配合著發出哄笑。
當她說到“我家狗子總愛半夜撓門，后來才發現他是想幫我修bug”時，江傾正在座位上敲代碼節奏的食指突然頓住。
劉駿杰盯著監視器，適時發出指令。
“快拍李峋眼睛！他剛才那個要笑不笑的表情太對了！”
鏡頭里，江傾搭在膝蓋上的手無意識摩挲著褲縫。
當朱韻說出“后來我給他買了十個打火機，省得他總借火撩人”時，他眼神動了動，率先鼓起掌。
“卡！這條過了！”
劉駿杰興奮地揮手。
“準備拍后臺戲！”
張靜儀下臺時江傾上前虛扶她手腕，女孩仰頭眨眼。
“李同學這是要秋后算賬？在我扶住你的時候再撒手松開？”
“朱同學剛才的笑話.”
江傾眼尾一挑，笑著移開手臂。
“有三個邏輯漏洞。”
“比如？”
“第一，狗不會寫代碼。”
江傾從道具箱抽出瓶礦泉水擰開。
“第二.”
冰涼瓶身突然貼上她泛紅的臉頰，張靜儀被激得輕呼出聲。
他得逞地勾起嘴角。
“第二，我從來不用借火。”
場務搬著器材從他們中間穿過，江傾后退半步隱入陰影。
張靜儀摸著發燙的耳垂，發現礦泉水瓶蓋早被擰松了。
“劇本又不是我寫的”
她小聲嘀咕，見到江傾臉上揶揄的笑容后輕哼一聲，傲嬌地轉身走開。
兩分鐘后，開始拍攝后續戲份。
舞臺后方，補光燈把空氣烤得發燙。
當江傾向前傾身說出“小朱朱，沒想到你對我這么關注，你以后不用這么關注我，其實我們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時，趙志韋等主演配合著群演發出起哄聲。
張靜儀呆呆地盯著他眼睛，整個人繃的筆直。
“卡！靜儀你耳朵紅得太快了！”
“對不起導演！”
她用手扇風，無視江傾玩味地眼神。
“能不能把空調開大點？”
“張老師，已經打到18度了。”
場務小哥利落地答道。
周圍響起此起彼伏地低笑聲，張靜儀耳尖的緋色又深了幾分。
“咳，好。”
女孩輕咳一聲，眼神四處游移。
能不能快點過去這一趴！
她在心中狂吼。
再次開拍時，三十公分的距離里，群演的起哄聲、空調送風聲、場務的腳步聲、自己的心跳聲都消失了。
“卡！”
“靜儀你別發呆，表達情緒啊！”
劉駿杰急切地聲音透過對講機猛然炸響。
張靜儀驟然回神，臉頰瞬間燙得驚人。
要死，這一定是在做噩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