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不同于江傾辦公室內的脈脈溫情，這一天并不平靜。
在廬陽的天空剛泛起魚肚白時，這座通常在國內不怎么起眼的省會城市，就已經悄然沸騰。
最先在網絡上掀起小范圍波瀾的，是一張略顯模糊的機場路透圖。
上午九點左右，一位網友在微博上的動態引發關注。
“在廬陽新橋國際機場B區到達廳，好像看到了企鵝的馬總？戴著口罩，但身形好像啊！身邊跟著幾個人，走的很快沒拍到正面……（圖片）”
照片里，一個穿著深色羽絨服、戴著眼鏡口罩的中年男子正快步走向出口，身旁跟著幾名隨行人員。
起初評論區還多是質疑。
“看錯了吧？馬總沒事跑來廬陽干嘛？”
“廬陽有啥重要活動嗎？沒聽說啊。”
“切，經常刷到類似的，都不是正主。”
“不對，好像還真有……”
然而，僅僅半個小時后，又有另一位網友拍到了更清晰的照片，并了知名的科技圈資訊博主。
“科技九哥：實錘！真的是馬總！企鵝大佬現身廬陽機場VIP通道！這是為明天無問科技的發布會來的？排面拉滿了啊！（高清圖片）”
這張照片角度更好，雖然鵬城馬依舊戴著口罩，但那標志性的發型與眼鏡，立刻被眼尖的網友認了出來。
詞條“鵬城馬現身廬陽”迅速爬升熱搜榜。
還沒等網友們從這個消息中消化過來，大約十點半，抖音上一位本地出租車司機發布的短視頻又投下另一枚炸彈。
視頻里，司機師傅難掩激動地對著鏡頭呼喊。
“哎呦我去！兄弟們你們猜我剛才在機場接客看到了誰？阿貍的馬老師！真的是他！雖然就一閃而過，上了輛邁巴赫，但我這眼睛絕對沒看錯！廬陽這是要開武林大會啊？”
這條短視頻以其極強的現場感，出租車司機自帶的可信度，瞬間引爆了抖音同城榜，并飛速擴散到全網。
“臨安馬也到廬陽了”緊隨其后沖上熱搜。
這下，全網都意識到不對勁了。
“我靠！不是吧？小馬哥和馬老師都去了？這倆同時出現在一個非官方非峰會的城市，是為了啥？只能是為了明天的發布會啊！”
“江傾這面子也太大了吧？！國內互聯網半壁江山的掌門人都驚動了？”
“何止半壁江山！快看！又有人拍到佰度的李彥弘了！還有京東的不知妻美！”
“真假？不是明天才開始，這些大佬都提前到了？這么重視？”
“廬陽什么時候這么有排面了？”
“應該說是江傾有排面吧？”
“還真是……”
果然，接近十一點，陸續有媒體與網友放出照片，李彥弘劉強東也先后抵達廬陽機場，兩人都是輕車簡從，但氣場十足。
午飯時分，熱搜榜幾乎成了互聯網大佬的抵達直播現場。
“小米雷軍到了！還是那條熟悉的牛仔褲！”
“字節的張一銘，穿著沖鋒衣就來了，很技術范兒啊！”
“宇樹科技的王星星！”
“寒武紀的陳天實！”
“商湯的湯小鷗！”
“依圖科技的朱龍！”
“喲，大嘴也來了！”
“紅衣大叔也到了……”
一張張照片，一段段短視頻，將全網的情緒一步步推向高潮。
科技愛好者們沸騰了，財經媒體們瘋狂了，吃瓜網友們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發布會了，這儼然成了國內科技圈頂尖力量的一次非正式大集結！
所有人心中的問號都變成了驚嘆號，對無問科技明天發布會的期待值，被這些大人物的陸續抵達，直接推向了無以復加的頂峰！
“我的天啊，這陣容……太恐怖了！”
“我開始還有點懷疑，但現在相信無問科技肯定要放大招了！不然不可能吸引這么多大佬親自到場！”
“明天的發布會，絕對是載入史冊級別的！”
“廬陽！明天全國……哦不！全世界的科技焦點都在廬陽！”
“燃起來了！”
就在網絡上因為諸多大佬們的抵達而熱議滔天時，傍晚時分，江傾乘坐的黑色轎車，正行駛在廬陽略顯擁堵的下班車流中。
周正楷熟練地操控著方向盤，避開主干道的擁堵，拐進了一條綠樹成蔭的幽靜小路，最終在一處白墻黛瓦頗具徽派建筑風韻的院落前緩緩停下。
門楣上掛著一塊不大的牌匾，用遒勁的字體書寫著“清溪山房”四字，這里是在廬陽政商界赫赫有名的私房菜館，不對外營業，只接待熟客預約。
服務員顯然早已接到通知，恭敬地引著江傾入內。
院落深深，亭臺水榭，布置得極為雅致，隔絕了市區的喧囂。
穿過一條鋪著鵝卵石的曲折回廊，來到最里側一個名為“廬州月”的包廂前。
服務員輕輕推開厚重的木門，包廂內明亮的光線伴隨著談笑聲立刻涌了出來。
寬敞的包廂內，一張足夠容納二十人的大圓桌尚未上菜，只擺著精致的茶水點心。
而桌旁，或坐或站，正是今天先后抵達廬陽的諸位商業巨擘，國內科技領域的領頭羊。
劉強東正端著茶杯，與身旁的馬化藤低聲聊著什么，兩人臉上都帶著笑，看起來聊的頗為投機。
另一邊，雷軍則跟張一銘李彥弘湊在一塊，似乎在看手機上的什么內容，不時點頭討論幾句。
入眼看去，周鴻衣、朱龍、郭廣倡等人也都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處，相談甚歡，氣氛輕松融洽。
江傾剛一進門，離門口最近的雷軍就率先發現了他，立刻揚聲討伐。
“誒！咱們的東道主可算是來了！江總，你這速度可不行啊，我們這些客人都到了半天了，你這主人還姍姍來遲？是不是不歡迎我們啊？”
語氣熟稔，滿是調侃。
江傾立刻拱手告罪，臉上堆起無奈的笑容。
“雷總這可冤枉死我了！各位前輩大駕光臨，我激動還來不及，哪敢不歡迎？實在是罪過罪過，剛才還在公司確認明天最后的幾個演示環節，生怕出一點紕漏，對不起各位專程跑這一趟。我這太緊張了，壓力大啊！”
劉強東聞言哈哈大笑，聲若洪鐘地插話進來。
“理解理解！江總明天可是要唱主角的，我們這些看戲的當然輕松。沒事，等下多罰你幾杯茶就行了！”
“該罰該罰！”
江傾從善如流，笑著應承，一邊說著一邊快步走進包廂，與在場眾人逐一握起了招呼。
“馬總，好久不見，感謝賞光。”
“李總，歡迎來到廬陽。”
“馬老師，我看您到的挺早啊？”
“張總，又見面了。”
“周總，還是這么精神啊！”
“郭總，辛苦跑一趟。”
“朱總……”
他言辭得體，與每一位寒暄上一兩句，或提及舊交，或關心行程，游刃有余，輕松自如。
一番下來，既表達了地主之誼，又照顧到了每一個人，讓包廂里的氣氛更加熱絡了幾分。
寒暄完畢，江傾便招呼著大家落座，同時示意候在門外的服務員可以開始上菜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廬陽新橋國際機場的到達大廳，依舊有不少媒體在蹲守，希望能再拍到些什么大人物的身影。
這時，一架從魔都飛來的航班落地，旅客們陸續走出。
人群中，一名身材高挑，穿著米白色長款羽絨服，戴著鴨舌帽與口罩的女生低著頭，拉著一個不大的行李箱快步走出。
盡管遮擋嚴實，但女生清冷出眾的氣質，纖細的身形，還是讓一些眼尖的媒體覺得莫名熟悉。
“剛才那個……好像陳嘟靈啊？”
有人小聲嘀咕。
等有人反應過來想再確認時，那道身影早已消失在出口的人流中，只好作罷。
十多分鐘后，陳嘟靈靠在車后座，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廬陽街景，眼神復雜。
她確實告訴自己要遠離，但當他再次處于風暴中心，并且即將迎來可能是職業生涯最重要的一次正名時，她發現自己還是無法安然坐在遠處等待消息。
她想要親眼見證，哪怕只是遠遠地看著。
自己找陳鐸要了入場券，想來他應該是知道的吧。
也不知……算了，不想這么多了。
她只是來看看。
對，就是這樣。
這時，另一趟從臨安飛來的航班落地，下來的旅客中，一個穿著粉色羊羔毛外套，腦袋上戴著個毛茸茸小熊耳朵帽子的女孩格外顯眼。
她蹦蹦跳跳地往外沖，身邊跟著的助理一臉緊張地護著，生怕她被人認出來。
“哎呀，放心嘛，不得事我裹得楞個嚴實，哪個認得出來嘛！”
田熹薇操著一口軟糯的山城口音，笑嘻嘻地對著助理擺手，一雙大眼睛露在口罩上方，彎成了月牙，滿是即將見到想見之人的雀躍。
她可是軟磨硬泡了導演好久才多請了一天假，提前跑來廬陽，就為了明天能第一時間給她的江博士加油。
幾乎是前后腳，從天府飛來的航班也落了地。
張靜儀穿著簡單的駝色大衣，圍著厚厚的圍巾，將自己的臉埋得嚴嚴實實。
她獨自一人背著雙肩包，看起來就像個放假回家的女大學生。
低調地快速走出通道，上了一輛提前預約好的網約車。
直到坐進車里，她才微微松了口氣，拿出手機，看著屏保上她偷拍江傾在片場低頭看劇本的側影，眼神堅定。
我的國王，你的騎士來了。
而在一輛從機場開往市區的另一輛商務車上，王憷然正端坐在后排。
她穿著一身棕色的大衣，長發披散，妝容精致，一副女明星的派頭。
然而，只有坐在她旁邊的經紀人知道，她放在膝上的手，手指正無意識地絞在一起，整個人看起來異常焦躁。
她的目光投向窗外，看著遠處會展中心方向隱約可見的輪廓，眼底深處掠過一絲狂熱。
明天，明天就能在臺下看著他光芒萬丈了……光是想想，她就激動得幾乎要戰栗。
江神，不論什么時候，我都會無條件支持你的！
李一彤也落地廬陽。
她行程相對公開些，正好明天上午在廬陽有個商務，但也盡量低調，走VIP通道快速離開。
在助理的陪同下，她戴著墨鏡，嘴角噙著一抹了然又帶著點玩味的笑容。
她已經能想象到明天廬陽會有多熱鬧，這小弟弟這段時間鬧出了這么大動靜，想來那些小丫頭也都坐不住了吧？
但不論如何，作為大姐姐，這種關鍵時刻，當然要過來看看，哪怕只是遠遠看著他。
趙妗麥特地多請了一天假，提前一天悄悄抵達。
不同的是，她是乘坐的高鐵。
她裹著一件大大的羽絨服，幾乎把整個人都包了進去，像只可愛的小企鵝。
隨身只帶了一個助理，行事非常低調，順利躲開了所有人的視線。
坐在去酒店的車里，她看著窗外，心里默默想著明天的事。
雖然很想去見江傾，但她知道他今天肯定很忙，網上的消息她一直有看，這么多大人物來了廬陽，自然不必多說。
而抵達廬陽的，可不止她們幾人。
這一眾女演員的抵達，雖然偶有被拍，引起了一些小范圍的討論，但都被今天更大聲量的商界大佬新聞所掩蓋。
她們各自懷揣著不同的心情，入住到不同的酒店，默默等待著明天的到來。
與此同時，清溪山房。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桌上的氣氛更加熱絡。
包廂內，眾多平日里在商場上運籌帷幄，彼此間還存在競爭關系的大佬們，此刻在飯桌上倒是顯得其樂融融。
話題，自然而然地轉向了明天的主角。
馬云夾了一筷子臭鱖魚，狀似隨意地看向江傾。
“江總啊，明天這發布會動靜搞得這么大，把我們這些老家伙的心都勾得癢癢的。能不能稍微透個底，讓我們也好有個心理準備？總不能明天跟臺下那些年輕人一樣，只會張著嘴巴哇哇叫吧？”
他說話帶著特有的調侃意味，眼神里閃爍著精明的光。
這話一出，桌上其他人都笑了起來，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江傾身上。
鵬城馬推了推眼鏡，接過話頭，語氣更直接些。
“是啊，江總。ChatGPT這座山，現在可是橫在所有做AI的人面前。無問這次是打算正面攻堅，還是另辟蹊徑？選在這個時間，總有驚喜吧？”
李彥弘也微笑著插話進來。
“參數規模、訓練數據、推理成本，這些都是繞不過去的坎。無問選擇在這個時間點發布，想必是在某些關鍵指標上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他半開玩笑地攤開手。
“總不能是故意吊我們胃口吧？”
張一銘沒說話，只是盯著江傾，等著他的回答。
其他人見狀也都陸續停下交談，紛紛將目光投過來。
既然來到這，自然都是想看真東西的。
面對這群國內最頂尖的商業巨頭或直白或含蓄的試探，江傾放下茶杯，臉上笑容不變。
“各位前輩這么說，可真是折煞我了。無問科技還太年輕，我也是硬著頭皮才組織了這場發布會，畢竟這一個月來是什么風向，大家也看見了。”
江傾先自嘲了一聲，面露苦澀。
“ChatGPT確實很優秀，OpenAI的工作值得尊敬。它證明了這條路大有可為，也幫我們教育了市場。”
他目光掃過全場，話鋒倏地一轉。
“不過，人工智能的未來，不應該只有一條路，一種聲音，或者一種表現形式。萬象之所以叫萬象，就是取其包羅萬千意象之意。我們嘗試從另一個角度去理解智能，去構建交互。”
并沒有直接回答任何具體問題，而是拋出了一個更宏大的概念。
“哦？另一個角度？具體是指？”
劉強東好奇地追問，身體微微前傾。
江傾笑了笑，拿起公筷給旁邊的雷軍夾了塊毛豆腐，才不緊不慢地開口。
“比如，如何讓AI更懂我們，而不只是回答我們。如何讓它不僅能處理信息，還能理解意圖，甚至……anticipate需求。不僅僅是語言的交互，更是多維度的感知融合。”
他用了一個“anticipate”，讓在座不少人都微微挑眉。
周鴻衣忍不住插話。
“聽起來像是多模態融合？但這也不是新概念了。”
“概念不新，但實現路徑與最終效果，或許會有些新意。”
江傾回答得滴水不漏，笑容溫和。
“具體的，還是留點懸念給明天吧。我現在要是全劇透了，明天各位看著不就沒驚喜了。我只能說，無問團隊努力交出的這份答卷，應該能對得起各位的期待，還有大家特意騰出來的寶貴時間。”
這一番話，既肯定了對手，又闡述了自己的理念，抬高了期待，卻又不泄露任何實質信息，堪稱滴水不漏，讓人挑不出毛病。
桌邊的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知道從江傾這里是套不出更多具體東西了。
但這番話，反而讓他們心里的期待感更強了。
“好！那我們就等著明天看驚喜！”
雷軍率先舉起茶杯。
“來，咱們以茶代酒，預祝江總明天發布會圓滿成功！也預祝無問科技，再上一個新臺階！”
“預祝成功！”
“期待明天！”
一眾大佬紛紛舉杯附和。
包廂內氣氛再次變得融洽起來。
這場暗藏機鋒的商業試探，在江傾游刃有余的應對下，化為了對明天發布會更強烈的期待。
但在場所有人都心有所感，江傾這份沉穩淡定的背后，是來自于強大的技術自信。
于是，期待更甚。
江傾將眾人的反應看在眼里，眼底閃過一抹笑意。
明天的廬陽，注定要成為全球科技界的焦點。
而這場盛宴，將由他開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