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自己親兒子。
不過保羅·塞拉斯也沒奢望兒子能夠給出答案。
雖說兒子追著自己腳步，成為了教練。
但在保羅·塞拉斯看來，他還太年輕，成為助教也不過兩個賽季，經驗還太少。
所以看了兒子一眼，保羅·塞拉斯便起身走到場邊，抱著胳膊觀察比賽。
實際上，史蒂芬·塞拉斯還真有點兒想法。
而且這個想法，在賽前就有了。
那就是PJ·布朗。
這可是黃蜂出去的球員，他太清楚黃蜂的戰術了。
不夸張的說，戴維斯一拿球，PJ·布朗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什么時候該去堵他了。
在他看來，魔術給戴維斯準備了三條防線。
第一條是比盧普斯。
95公斤的戴維斯絕對算得上重型控衛，他的突破也更多的是用身體去欺負對手。
問題是比盧普斯體重也不輕，對抗上戴維斯不占任何優勢。
也就是比盧普斯的橫移稍慢，所以戴維斯偶爾還能突的起來。
突進去之后，就是第二條防線。
PJ·布朗不僅了解戴維斯的打法，還有很好的協防意識。
他的堵截非常到位。
就算戴維斯過了這兩關，最后還有夸梅·布朗這道防線呢。
史蒂芬·塞拉斯球探起家，他一直覺得布朗的防守是被低估的。
或者說，是攻防一體。
場均20加的布朗，頂防出色，運動能力驚人，總能極快的補防到位。
這三關擺在那兒，就像是一張大網，幾乎就廢掉了戴維斯的突破。
而突破是戴維斯重要的技能。
這個賽季，他場均16.4次出手，除掉三分，有百分之55的出手都在籃下。
他沒有接近籃筐的各種拋投，也沒有中距離，突進來之后，除了攻框他啥也不會。
更麻煩的是，為了遷就他，大衛·韋斯利被迫頂上了二號位，從一個場均6次助攻，直接滑落到如今的不足4次。
而戴維斯的助攻卻一口氣提升到聯盟第四，場均8.5次。
所以很明朗了，黃蜂很依賴戴維斯的突破分球。
他要是突不起來，那黃蜂的進攻就會從源頭直接啞火。
而且史蒂芬·塞拉斯心中還有一點擔心。
第一節他覺得黃蜂手感不錯，所以才僅僅落后了幾分。
但隨著時間推移，手感下滑了怎么辦。
因為黃蜂太依賴3分了。
整個賽季，球隊場均投了12.1次三分。
不多，絕對算不上聯盟的三分大隊。
可問題是，戴維斯，韋斯利，馬什本，這三個人，合起來場均就出手12.8次三分。
因為馬什本缺席不少比賽，比球隊的場均三分出手次數還要高。
可無論是馬什本，還是韋斯特，都沒有持球自主投三分的能力，很依賴戴維斯的突破分球。
他突不起來，黃蜂外線投射也容易出問題。
內線得分能力又有限，替補陣容差，一旦三分手感冰涼，魔術很容易就能拉開比分。
也不用等到黃蜂手感冰涼了，替補階段，魔術就趁勢拉開了比分。
跟著唐森練了這么久，付出那么多汗水，尤因找回當年超級巨星的狀態是不可能了，但替補頂個幾分鐘還是沒有問題的。
他一上來就及時補防，造成了戴維斯的進攻犯規。
而后面對替補的史蒂文·亨特，也連續低位單打跳投命中，好好軍訓了一番這個后輩。
等主力回來，分差已經擴大到了9分。
保羅·塞拉斯已經急的在場邊團團轉。
他還沒盤算出調整的策略，黃蜂一波進攻斷檔，差點兒讓他心臟驟停。
三分多鐘內，黃蜂連續外線投籃不中，僅僅得到2分。
而魔術穩如泰山一般的輸出著，一波9比2，一口氣把分差擴大到了16分之多。
保羅·塞拉斯臉都嚇白了，這才半場啊，就已經要被打花了！
上半場結束。
魔術53比38，整整領先了黃蜂15分。
客隊更衣室內，氣氛凝重。
巴郎·戴維斯喘著粗氣，整個上半場，他就休息了兩分鐘。
結果球隊還是狂輸15分。
他望向塞拉斯，希望他能做出調整。
可塞拉斯拉著教練組激烈的討論著，看他嚴峻的表情，顯然也是一腦袋官司，頭疼的厲害。
保羅·塞拉斯望向了布賴恩·希爾。
這位才是他的首席助教。
最重要的，布萊恩·希爾就成名于魔術，95年帶著魔術一口氣殺進了總決賽。
布萊恩·希爾苦著臉，一言不發。
在這輪系列賽開始之前，他就不看好黃蜂。
黃蜂有優點，內線有不俗的防守，可PJ·布朗一走，直接廢掉了三分之一的功力。
然后得分能力不強，太吃外線三分手感，賽季球隊場均93.2分，聯盟倒數第十。
一旦防不住對手，那黃蜂的得分能力不足以支撐贏下比賽。
自身有缺點也就算了，主要是對手太強了。
媒體說魔術保底總決賽，在他看來真不是吹捧。
在東部，魔術真的是斷檔一樣的強大。
就像當年哈達威和奧尼爾搭檔的那支魔術，內線在東部無人可以抗衡，外線還有強攻點。
最重要的，經過一個賽季的鍛煉和努力，魔術已經有了那么一些冠軍氣質。
足夠沉穩，不論遇到什么樣的對手，都能按照自己的節奏去打球。
就算戰術打不開，球隊也有足夠的硬解能力。
就像布朗。
上半場看似黃蜂對他進行了包夾，結果呢，半場一結束，這小子還是拿到了13分。
那輕輕松松又是20加10。
這種穩定性真的堪比當年那支魔術，無論怎么對付奧尼爾，他保底都能輸出20加10。
而且麥迪還沒發力呢。
半場才12分。
或者說，整支魔術都沒有發力。
一旦魔術發力，黃蜂絕不止輸15分。
面對這樣的一支球隊，他真不認為黃蜂有贏球的希望。
希爾沉默，塞拉斯腦袋一團漿糊，十五分鐘一過，愣是沒有討論出任何結果。
整個下半場，塞拉斯能做的就是更果決的包夾布朗，給戴維斯更多的擋拆，讓外線投更多的三分。
但無論怎么調整，魔術還是保持著自己的進攻節奏。
里弗斯愣是除了跟下場球員擁抱擊掌，出聲鼓勵，都沒怎么從椅子上起來過。
戰術有戴維斯。
場上執行還有比盧普斯呢。
對手又太弱，何須自己這個主教練出手！
第四節，分差被擴大到了19分，比賽已經失去了懸念。
布朗和麥迪竟然被提前換下了場。
里弗斯還想趁著機會，讓這幫替補熟悉適應一下季后賽，好好鍛煉一下。
場邊的塞拉斯臉都綠了。
奇恥大辱啊！
我們還沒繳械投降呢，你們竟然先鳴金收兵了？
太他媽看不起人了。
可憤怒也無用。
關鍵是賽后怎么辦。
塞拉斯眉頭擰成了川字，賽前自己可是放了大話，說黃蜂也是會蜇人的。
結果呢，不是黃蜂，是蚊子，剛趴在人身上，還沒叮呢，就被一巴掌拍死了。
比賽并無奇跡發生。
93比79，魔術14分大勝黃蜂，拿下了季后賽的開門紅。
塞拉斯黑著臉趕到賽后發布會。
來吧，不就是嘲諷嘛？
老子是放了狠話，裝逼沒裝成，挨打要立正，老子認。
懷著這種心態，塞拉斯已經做好了迎接暴風雨的心理準備。
但是并沒有。
臺下的記者愣是都沒提黃蜂要蜇人的事情，就仿佛走過場一樣，問了一些如何評價對手，下一場要怎么辦之類的無營養問題。
走下臺的時候，塞拉斯都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臺下的記者。
什么時候，這幫記者竟然轉性子，這么好說話了。
難道是憋著壞，準備在報紙上大寫特寫？
也沒有。
比賽第二天，塞拉斯第一時間找了報紙。
想著是不在乎，可心里還是介意啊。
但愣是沒人提，哪怕是哨兵報，也只是恭喜魔術拿到季后賽的開門紅，然后用了大量的篇幅，分析魔術球員的狀態和表現。
沒人在乎自己。
這種無視，比嘲諷還要讓塞拉斯難受。
“我們真能蜇人的。”
這是第二場賽前發布會上，塞拉斯最后不服氣的宣言。
臺下記者幾聲輕笑，就算是回應。
然后98比81，一場17分的大勝，讓塞拉斯徹底抑郁。
再輸一場，就要放假回家了。
而這一刻，塞拉斯才知道，小丑竟然是自己。
就連回到夏洛特，連本地的觀察家報也直接，說讓黃蜂洗洗睡吧，來年再努力。
塞拉斯有些不甘心，還想折騰一下。
第三場，他換上了整整有127公斤的羅伯特·特雷勒，對布朗展開了瘋狂的包夾。
這一場布朗全場雖然只拿到了14分，但PJ·布朗站出來，轟出了22分。
102比81，黃蜂用系列賽最多的21分分差，成為季后賽第一個淘汰的球隊。
魔術下一輪的對手將會在凱爾特人和76人之間誕生。
2比0領先的凱爾特人卻沒有趁勢橫掃76人，來到費城，艾弗森又一次站了出來，用一場42分的狂野表現，強勢扳回了一城。
如果艾弗森還能延續這樣的狀態，那兩隊可能要打5場。
要是這樣的話，那半決賽開始可能要到下個月5號。
等于說魔術能休息整整一個星期，可謂是真正的以逸待勞。
這段時間，唐森除了安排訓練，保持布朗他們的運動狀態，臨時還有一個工作。
唐森接到了達菲的邀請，他想讓唐森去一趟芝加哥，為姚明這次聯合試訓鎮一鎮場子。
他是對外宣布，姚明將會接受唐森的訓練。
可眼見為實，當唐森真站在姚明身邊的時候，這話才更有可信度不是。
所以姚明要來了。
這次聯合試訓的時間安排在芝加哥當地時間5月1號。
姚明訂的是28號的飛機。
而為這次行程，他早就已經開始準備。
在率隊拿到總決賽冠軍之后，姚明先是趕到首都，向籃協報到，協商接下來自己要留在美國訓練，然后八月底再跟國家隊匯合的事情。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來之前，姚明都已經做好了被國家隊拒絕的心理準備。
畢竟發生過王治郅的事情。
而籃協不松口，還會影響到自己的選秀。
但讓姚明沒想到的是，這件事還挺順利，籃協在開會討論之后，竟然就同意了。
“別想那么多，我看過媒體報道，知道這個唐森，人很厲害，對你來說也是一次機會，跟著人好好練。”
在首都機場，國家隊主教練王非親自送姚明離開，分別的時候，拽著姚明叮囑了幾句。
“教練，謝謝您。”
姚明已經聽到了一些小道消息，這次能這么順利，好像就是王非最后拍板決定的。
前年，王非去美國深造學習過，了解美國的訓練水平，應該就是出于這點考慮，才同意了自己留在美國訓練。
離開首都之后，姚明抽空回了一趟上海。
就待一天，然后立刻出發，前往美國。
而這一走，就是真的走了。
“兒子，要不要帶點兒咸菜，我自己腌的，聽小章說，美國那邊就沒有正宗的中餐，你別吃不慣，把自己餓到了。”
母親忙碌的幫自己收拾行李。
不是去幾天，而是幾個月，所以各種東西裝了三個行李箱。
就這，她還盤算著帶點兒咸菜，說是早就腌上了。
“媽，算了，海關都過不去。”
姚明制止。
門鈴聲響起。
攝制組趕到了。
不光有央視的，還有美國NBA那邊的。
接下來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在攝像機下，拍成紀錄片。
除了收拾行裝，姚明今天還有一個計劃。
那就是跟自己人生前21年生活的地方好好道個別。
他去了高安路第一小學。
去了少體校，見了自己的啟蒙教練李章民。
還有父親的老宿舍。
“也就是說，當年你就是在這里，跟著父親一起練球？”跟拍導演亞當·迪奧好奇的問道。
面前是一棟破敗的宿舍樓，在車棚前面有那么一小片空地。
姚明點頭：“那時候我才9歲，瘦的不得了，在體校繞著操場跑一圈都氣喘吁吁的，每到周末放假，我就跟我爸在這里一起打球，他教我運球。”
回想往事，姚明目光浮現一層霧氣。
那個時候的自己，體質差，家里條件也不好，為了長身體，父母還去找親戚朋友要奶票。
一直到后來，體育局的人知道了這件事，才給撥了款，每年給一萬塊錢讓自己喝牛奶。
想到這兒，姚明心中對東方隊獅子大開口的抱怨莫名淡了不少。
1800萬美金的補償沒有，最后還是市里一位領導出面，說了話，這才降到了800萬美金。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自己面前再無阻礙，自己可以追求自己的夢想去了。
姚明走上前來，伸手撫摸著支撐車棚的鐵柱子，斑駁銹蝕。
他有些失神，低頭沉默著，仿佛在和過去道別。
不遠處亞當·迪奧立刻招呼攝像師尋找鏡頭，把姚明，把這個車棚，還有后面的宿舍，一起拍進鏡頭。
連臺詞他都想好了。
那一天，已經21歲，將要遠渡重洋，去一個陌生國家奮斗的姚明，帶著對未來的彷徨不安，又回到了夢開始的起點，希望在這里找到追逐夢想的力量。
看著姚明收手，仰頭靜靜的看著眼前這棟宿舍樓，亞當·迪奧相信他已經找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