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的還挺高,挺顯眼的。”
軒轅冥盯著城墻上的牌子看了好一會兒,忍不住笑出聲來。
忽然抬手一揮。
“啪!”
木牌瞬間碎成粉末,簌簌落下。
動靜雖不大,但依舊驚動了部落內巡邏的獸人。
今晚正好輪到玄風帶著部落獸人巡邏,聽到動靜幾乎瞬間舉著火把過來。
踏踏踏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醒。
軒轅冥神色微動,注意到有人過來這邊,也沒有在意。
他單手撐著墻面翻身躍入,身體瞬間落在城墻內,月光將他影子拉得修長。
巡邏的火把漸漸逼近,他身形一閃,隱入城墻陰影處。
玄風和那幾個巡邏的獸人并沒有注意到城墻陰影處的軒轅冥。
直接舉著火把來到方才有動靜的城門口,發現并沒有什么人。
雖沒有看見人。
但玄風卻注意到城墻上方原先掛著那個木牌不見了蹤影,只地上留下一堆木粉。
玄風看著地上那堆木粉,眉頭緊鎖。
這塊木牌可是首領特意交代掛在這里的,還特意叮囑他要看好了。
要是被人毀壞,首領肯定會生氣的。
玄風想著,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連忙讓身旁獸人舉著火把四處看看,有沒有可疑的人趁機闖了進去。
“你們四處找找,看有沒有人。”
“是。”
幾個獸人應聲,舉著火把分散開尋找。
玄風則留在原地,盯著那堆木粉若有所思,難道是被風吹下來的?
他抬頭看了看天空,今晚月色皎潔,月明星稀,沒刮風,也沒下雨,壓根不可能無緣無故掉下來。
就算被風吹下來,木牌也不可能直接碎成粉,肯定是獸人所為。
會是誰?
玄風腦海忽然閃過一張俊美邪魅的臉,暗金色的眼眸流光溢彩,讓人不敢直視。
難道那瘋龍壓根沒離開,一直隱藏在附近?
今晚還特意摸了過來,看見城墻上的木牌,這才毀了?
除了他,玄風想不到第二個人選。
就在這時,去別處尋找的幾個獸人也回來了,紛紛搖頭表示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玄風大人,沒有找到人。”
玄風聞言收回思緒,皺眉看著地上的木粉:“加強戒備,今夜的事明天一早去告訴首領。”
“是。”
另一邊,軒轅冥已經出現在新建造的青磚瓦房那邊。
他發現這些青磚瓦房雖不如龍族宮殿氣派,卻也精致漂亮。
他失憶了,不記得有關狼部落的一切,當然也不會認識這些青磚瓦房。
只覺眼前所看見的事物奇怪又新鮮,沒有見過,也叫不出名字。
青磚瓦房里面靜悄悄的,沒有半點燈火,也沒感受到獸人的氣息。
很明顯是沒人住。
既然沒住這里,那她住哪里?
思索間,暗金色的眸子四處一掃,就注意到不遠處有一排排屋棚,矮矮的,簡陋至極,就像隨意搭建起來的臨時住所。
有幾座里面隱約亮著火光。
相比黑漆漆,靜悄悄的青磚瓦房,那里明顯更加有人氣。
他眸光微動,悄無聲息的去了那邊。
夜色如墨,銀月被云層半掩。
最大的一座屋棚內,里面黑漆漆,靜悄悄的,只一縷月光從窗外照射進來灑落一角。
屋內,偶爾傳來身體翻動身體的聲音。
蘇曦月躺在幾個獸夫中間,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倒不是因為肚子漸漸大了睡不著的緣故,純粹是有心事。
白祁的問題必須盡快解決。
可該怎么解決,她又是頭大的很。
白祁想要的一生一世一雙人,自己根本給不了。
除非白祁自己愿意接受,愿意妥協,否則…
這段感情,怕是要戛然而止。
她不可能為了白祁放棄夜翎、墨凜、青竹、玄冥、鳳夙幾個獸夫。
這樣對他們不公平。
“睡不著?”
白祁忽然睜眼,借著月光看向她擰緊的眉間。
蘇曦月索性坐起來,獸皮毯從肩頭滑落,“我們出去說。”
隨后翻身爬起來往外走,動作極輕,生怕吵醒了其他幾個獸夫。
白祁輕手輕腳的跟著她鉆出窩棚。
屋棚外月色如水,夜風卷著草木清香拂過。
“夜里涼的很,披著吧。”
白祁拿了一件披風為她輕輕披上,柔聲道。
蘇曦月沒有拒絕,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兩人一路往密林方向走。
軒轅冥剛找到這邊,就眼尖的注意到這一幕,神色微皺。
不知道兩人深更半夜的,這是要去哪?
不知怎么想的,悄悄跟了上去。
這邊,蘇曦月和白祁兩人很快來到密林,茂密的古樹枝葉在夜風吹拂下沙沙作響。
伴隨著鳥叫蟲鳴,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
“你傍晚說的話.”
蘇曦月挺著肚子慢慢走著,腳踩在落葉上發出沙沙聲響,“你知道,我不可能只屬于你一個人。夜翎、墨凜、青竹、玄冥、鳳夙,他們對我來說同樣重要。我無法做出選擇,也不想做出選擇。”
“我知道。”
白祁苦笑著,突然從背后擁住她:“月兒,我后悔了。”
他鼻尖蹭著她發頂,聲音悶在夜色里,“就當我在發瘋,好不好?”
身后悄無聲息跟上來的軒轅冥腳步微頓,暗金色的眸子里閃過莫名情緒,身影隱匿在陰影處,靜靜看著那邊。
同時豎起耳朵來聽。
蘇曦月沒有發現隱匿在暗中的軒轅冥。
聽見白祁的話,瞬間愣住,回轉過身來,挑眉看向他:“可你明明不是…”
“我嫉妒得快死了,但我更怕你為難。”
白祁輕笑著,眸底閃過一絲陰郁,但卻被他很好的掩飾。
他忽然單膝跪地,臉正好對著她微微隆起的肚子,眸色溫柔如水:“給我生窩小狐貍吧,我就當最懂事的那個。”
等他們一個個全都意外死去,月兒你自然就只能屬于我一個人。
內心的陰暗無人知。
蘇曦月自然也不知道,噗嗤笑出聲,“這懷孕的事又不是我能做主的,這懷上誰的崽子,全是幾率問題。”
“話雖如此,不過若是我們多親近一些,那幾率可不大了些?”
白祁說著,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她腹部。
月光下那雙狐貍眼泛著溫柔的光,掩去了一切陰霾。
他指尖的溫度透過單薄的獸皮衣料傳來,惹得蘇曦月臉色微紅。
“你倒是會算計。”
她拍開他的手,卻忍不住笑出聲。
也覺得心里輕松多了。
只要白祁不要求一生一世一雙人,給他生幾窩狐貍崽子,自是愿意的。
只不過懷孕這種事,也不是他說了算。
夜風吹亂她鬢邊的碎發,白祁伸手替她攏到耳后,指尖順勢劃過她臉頰。
躲在樹后的軒轅冥面色陰沉,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吃醋。
可看見這一幕,以及聽到那些話,心里不舒服極了,內心無端冒出怒火來。
他瞇著眼睛盯著白祁觸碰蘇曦月的那只手,暗金眸子里翻涌著危險,有種想直接剁了的沖動。
當然也只是想想。
“月兒。”
白祁忽然站起身來,將她摟在懷里,“等生下這胎,養好身體后多陪陪我可好?”
“好。”
她靠在他懷里,嘴角勾著淡淡的笑,輕輕點頭。
兩人話說開,心里也輕松多了,不像原先那般糾結沉悶。
當然,這只是蘇曦月單方面以為。
夜風卷著落葉飄過。
她忽然注意到白祁的視線看向某個方向,定在某處黑暗里。
“怎么了?”
她瞬間看向那邊,可惜夜里太黑,壓根看不太清。
“沒什么。”
白祁收回目光,指尖在她腰間摩挲,“有只鸚鵡飛過去了。”
他聞到了那股熟悉的龍息,熾熱又暴戾,像火山即將噴發的巖漿。
軒轅冥居然沒有離開,還偷摸進入狼部落躲在暗處偷看,這是余情未了未了,還是賊心不死?
這讓他心底生成一股殺意來,但卻很好的掩飾,面上依舊掛著溫潤的笑。
“回去吧。”
白祁忽然打橫抱起她,“你懷著崽子不能受涼。”
蘇曦月本能的摟住他脖子,嬌嗔的瞪了他一眼。
惹得白祁輕笑,將她抱得更緊,十尾在月光下舒展開來,像朵綻放的雪蓮。
他抱著她往回走時,狀似無意地掃過那棵古樹。
樹后陰影里,暗金色的眸子一閃而逝。
黎明前的霧氣籠罩著屋棚。
蘇曦月睡得迷迷糊糊,還沒醒,耳邊就聽見廚房傳來聲音。
“這哪來的?”
青竹清冷的聲音里帶著詫異。
蘇曦月皺了皺眉,揉著眼睛去了廚房,就看見青竹正舉著一株通體血紅的靈芝。
那靈芝有巴掌大,表面泛著血紅色的光澤,還帶著龍紋,根須沾著新鮮的泥土,像是剛挖出不久。
“萬年龍血芝?”
蘇曦月瞬間清醒了。
這玩意兒在下域幾乎絕跡,據說只有龍血滴落的地方,才有可能生長出來。
莫非是那瘋龍?可昨晚并沒有發現有誰靠近啊?
“這東西哪來的?”
她忍不住問道。
青竹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早上剛進廚房,就看見這東西擱在這里。”
幾個獸夫陸續圍過來。
玄冥伸手就要拿:“好東西啊,留著給月兒燉湯喝正好。”
“別碰。”
青竹拍開他的爪子,翠綠眸子掃過眾人,“誰采的?”
夜翎銀眸微瞇:“昨晚我們都在睡覺,不過墨凜出去一下,白祁和月兒也出去了一會。”
墨凜剛好從門口進來,“不是我。”
鳳夙突然從后面擠進來,盯著那只龍血芝:“喲,這龍血芝品相不錯啊,根須完整得像被小心挖出來的。”
他桃花眼一瞇,心中大概有了猜測,“該不會是某個不敢露面的家伙”
“我撿的。”
白祁突然出聲,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接過那株龍血芝。
若是沒猜錯,應該昨晚隱匿在暗中的瘋龍。
蘇曦月總覺得哪里不對,昨晚白祁全程都跟自己在一起,什么時候撿龍血芝她怎么不知道?
后來兩人回了屋棚,她很快睡著了,迷迷糊糊間好像白祁又出去一趟。
她當時也沒有在意,只當白祁是去如廁。
或許是那個時候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