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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信

  春天是萬物復蘇的時節,尤其是四月,上海的天氣已經轉暖,最后的倒春寒也已經過去。

  山腳下瘋長的草木,早已經把本就不寬的道路淹沒。

  方凱悶頭向前走,開路!

  不是他不想說話,而是感覺不知道說什么好。

  等下的時間還是交給周曉曉吧!

  “君如,曉曉,前面就是了。”方凱用在山腳砍下的竹枝將路旁植物深處的小枝丫撥到一邊,頭也不回地說。

  “嗯。”周曉曉和顧君如心情都不怎么好,回應方凱的聲音有氣無力。

  不一會,一行三人就來到了一座簡陋的墳頭前,木制的墓碑雖然才立下不到半個月,經過春雨的洗禮卻已經發舊泛黃,靠近泥土的地方甚至開始泛黑。

  “曉曉,過來磕個頭吧。”說完,方凱拿出草紙和香燭,放在墓前。

  “嗚嗚嗚~”周曉曉從快要到的時候就開始流淚,此刻情緒壓抑不住,痛苦出聲。

  顧君如抱住周曉曉,撫摸著她的頭,說:“曉曉...”話還沒說完,自己倒哭了出來。

  ......

  方凱對于周原老師的死,在他出事后不久其實就有問過第二號。

  第二號說周原老師其實并不是共產黨員,他是軍/統方面的,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日本人好像認定了周原是共產黨。

  對于這些為了祖國拋頭顱灑熱血的人,方凱對于他們的陣營其實沒有任何偏見!

  有的只是對某些利欲熏心而不顧民族大義之人的心痛,他們很多其實在最開始,都是勇者,只是惡龍還沒有打倒,他們卻成了惡龍的幫兇!

  就好像原劇情中的孫正清,因為兒子的緣故,導致革命事業遭到沉重的打擊,他的第一想法卻不是將自己所犯的錯誤進行彌補,而想要欲蓋彌彰。

  好好一個革命者,卻親手毀了自己的革命事業。

  掃墓回來的路上,周曉曉心力交瘁而睡過去了。只剩方凱和顧君如兩個人在車上聊天。

  “君如,你父親還是想要現在把你送進政府部門么?”方凱看著后視鏡,發現問完話之后顧君如突然臉紅紅的,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嗯,父親還是想要將我托關系送進政府部門工作,但母親卻想要我先成家,然后再工作。”顧君如好似花費很大力氣才說完般,臉都紅到了脖子根。

  “這樣么,連先把日語學好都不愿意么?”

  “嗯。”

  方凱突然覺得這時候的顧君如應該挺好玩的,就揶揄道:“那伯母準備將你許配給哪位帥哥啊?你的如意郎君你見過么?”

  “母親沒有跟我說過具體是誰,但是我想應該是我們都熟悉的人吧。”顧君如偷偷看了一眼方凱,小聲說。

  方凱沒有注意到顧君如的眼神,卻突然想起來顧君如好像還暗戀著他那位還沒有名分的姐夫,頓時覺得有點麻煩。

  “咱們都熟悉的人?不會是你的哪個同學或者師兄師弟吧?我不記得在上海我和你有什么都熟悉的人啊?”方凱決定揣著明白當糊涂,試探一波。

  “哎呀,方凱你別問了,這種事情我也不知道。”顧君如突然有點生氣地說。

  感覺到了顧君如的煩躁,方凱突然心有戚戚,唯一一點可以確定的是暫時來說,顧君如父母現在還沒有想過要把顧君如和李峰撮合成一對。

  也不知道有沒有媒人來說媒。

  決定不在在危險的邊緣瘋狂試探,方凱專心開著車。顧君如卻雙眼無神地看著前方,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玩鬧了一天,周曉曉心情也稍微好了一點。

  在顧家蹭完晚飯,方凱被顧母叫住,看了顧則實父女一眼,說:“小凱啊,上午我和你說的我哪個遠房侄女的事情你有沒有稍微考慮下?”

  顧則實沒有任何表示,看著方凱的眼神微微一瞇,不知道在考慮什么事情。

  “額,伯母,我現在還是覺得得先告知我父母這件事,我自己其實做不了主。而且我也追求新式婚姻,對于一個連面都沒有見過的女生,我還是覺得不太好。”方凱覺得今天這頓飯就不該蹭,早上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顧母想要給他介紹妹子,結果晚上就記吃不記打地在這里蹭飯,這不是自己沒事找事么。

  “小凱啊,這幾年我也是看著你一步步成熟起來的,咱們也接觸了這么多。伯母的為人你也是知道的,在你的婚姻大事上肯定不會騙你。我明天就給你父親發電報,到時候看你還有什么借口。”

  方凱還有什么話說?只能裝鴕鳥。

  其實對于婚姻這種事,方凱是比較慎重的,但是一想到這就是個游戲,結婚就結婚唄!但是他現在是一個地下黨,在這個世界也還需要生活幾年,對于自己的另一半,實在是沒有做好準備。

  況且,這個似是而非的世界,到底在他離開之后會不會繼續存在下去,他一概不知。

  到時候徒增煩惱罷了。

  風流可能是男人的通性,但是下流就不應該了。留情可以,留那啥,emmmm......

  走在回家的路上,看到周曉曉一臉有話要說但不知怎么開口的樣子,方凱笑著說:“曉曉,你有什么就說吧,你這樣我看著都累。”

  周曉曉沒好氣的白了方凱一眼,說:“哥哥,我覺得顧伯母是想把君如姐姐嫁給你。”

  方凱一愣,有嘴硬道:“不可能,曉曉。你沒聽到顧伯母說介紹她的遠方侄女給我認識么?怎么可能會是你君如姐姐,而且,哪有給自己女兒說親的啊?”

  聽到方凱這么說,周曉曉也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只是她想不明白,為什么顧伯母說要給方凱哥哥說媒,君如姐姐為什么會那么臉紅,還偷偷看方凱。明明剛開始吃飯的時候還好好的啊!

  方凱陷入了沉思,本來沒有多想的心,此刻卻泛起了漣漪。

  ......

  “嗯?曉曉,你先去洗漱,等下睡覺。我去書房一趟。”剛開門,方凱從地上撿起一封信,對著周曉曉說。

  “好的,哥哥。”

  方凱來到書房,將信攤開。

  “方先生,

  見字如人,你也不必知曉我是誰。

  今聞貴校周原老師遺孤被你收養,鄙人非常欽佩方先生之義舉。周原老師原為鄙人親密老友,對他之遭遇,深感遺憾,卻因鄙人一家老小之顧,不敢收養故人遺孤。故此奉上花旗票據,銀元1000。望方先生好生教導故人之女,拜謝。

  若生活有任何困難,請登之于報,鄙人自會前往相助。

  周原故人。”

  一封沒頭沒尾的信,此刻卻攪亂了方凱的心神。

  這會是誰呢?真的會如信上所說,只是周原故人么?

  要知道,周原可是軍統的人!但如果是軍統的人,為什么不直接接走周曉曉,而要如此大費周章?或者這是一個圈套?

  方凱放下信,坐在書房里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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