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方凱一臉大驚小怪地看著自己，顧君如面子上有點掛不住，說：“方凱，信不信我告訴莊小姐你叫她狐貍？”
方凱無語，拿起桌子上的書，笑著說：“顧大小姐，你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學習，打小報告可不是什么好表現。”
“哼，死方凱，臭方凱。”說完，顧君如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方凱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沉吟了片刻，想想還是沒說76號的事。
這一天，是方凱給顧君如上的最后一課。
聽到顧則實說出這話的時候，不僅方凱驚了，顧母和顧君如也是一臉不敢相信。
雖然顧君如據理力爭，顧母也表現出不滿，但這次顧則實出乎意料的堅持。
最終，顧則實說已經給顧君如找好了政府部門的工作，下周一，也就是1939年4月24日，顧君如就要去辦理入職手續。
聽到這里，方凱三人都沉默了。
這件事在這一段時間，其實已經是幾人心中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只是大家都沒有想到事情會在這么突然的情況下引爆。
“方先生，今天怎么樣？有沒有和你的顧君如小妹妹告別？”莊曉曼還在昨天的地方等著方凱。
聽到莊曉曼這句話，方凱皺了皺眉，說：“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今天我帶著顧則實跑了半天材料，你說我怎么知道的？”莊曉曼還是微笑著，只是這個笑容，讓方凱覺得有點刺眼。
“不說了，他們的家事，我一個外人管那么多干嘛？”方凱笑得有點苦澀。
本來方凱還在慶幸，拖延了這么久，顧則實應該不會把顧君如托關系進入特務科，可莊曉曼的一席話，讓他明白了，顧君如還是去了特務科。
“方先生，你好像對顧君如去經濟司當秘書有點不高興？”莊曉曼發動汽車，從后視鏡看到方凱有點沉郁的臉，說道。
“嗯？你說什么？經濟司當秘書？”方凱抬頭，盯著莊曉曼的臉。
“是啊，貌似方先生誤會了什么呢？怎么，怕顧君如進入特務科？”莊曉曼臉上的笑容帶了點嘲諷的意味。
“額，怎么會，只是顧君如有點不適合76號的工作罷了。”方凱不敢多說，當著莊曉曼的面說特務的不是，這不是指著和尚馬禿驢沒事找事么？
“方先生的意思我懂，呵呵，其實我又何嘗不想脫離76號呢？我也不適合呢。”莊曉曼沉默了下，隨后笑道。
方凱覺得自己沒什么可說的了，不在其位，也沒有經歷過別人的生活，又有什么資格對別人評頭論足？說什么都是蒼白無力的。
“等下去一趟酒吧吧，昨天你請我喝了一次酒，這次我請你。”方凱來這個世界這么多年，從來沒有去過酒吧。
一來父母和姐姐看得死死的，二來沒必要去那種混亂的地方，系統雖然給了他重生的機會，但是這個重生的代價高昂得不得了，他不會拿這種事消耗系統給的‘特權’。
“哦？方先生既然要請客，這倒是求之不得。”
莊曉曼也是個行動力MAX的人，一個轉彎，車就開往了南京路，那邊酒吧多。
不久，莊曉曼停下車，說：“方先生，到了南京路了，這附近我倒是知道一家不錯的酒吧，要不要進去試試。”
“行。”
方凱剛出車門，莊曉曼就挽著他的胳膊，說：“方先生，今晚，有一場好戲哦。”
聽到莊曉曼這句話，方凱下意識有點膽寒。
有些戲可以看，有些戲看的卻要人命。
“不知莊小姐所說的好戲，演員包括哪些人？”雖然心中有點震動，表面上方凱還是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的。
“呵呵，演員可都是隨機的，就連曉曼，也不知道呢。”
說完，在莊曉曼的帶領下，方凱來到一家裝修不錯的酒吧。
“服務員，一杯拉菲，方先生，你呢？”莊曉曼笑著對服務生招呼完，轉頭問方凱。
方凱對酒文化沒什么了解，于是直白地說：“我很少來酒吧，莊小姐覺得哪種紅酒適合新手，就給我點哪種吧。”
“呵呵，方先生還真是直接，服務員，兩杯拉菲。”說完之后，莊曉曼帶著方凱來到卡座。
方凱他們所在的南京路，是此時上海最為繁華的地區之一，當然，也曾被日軍轟炸得面目全非。
抗日戰爭爆發后，南京路深受其害。
1937年，先施公司曾遭遇一場空前浩劫：8月23日下午1時左右，日軍在獲得國民黨將領白崇禧等人這天午飯后將在東亞旅社召開軍事會議的情報，悍然派出飛機在鬧市區上空投下一顆重磅炸彈，在先施公司大樓東南角的馬路上爆炸，大樓部分樓面被炸毀，殃及永安公司及沈大成、采芝齋、一樂天等餐飲點心店，南京路上血肉橫飛。
此次暴行，造成無辜行人250名死亡，傷殘570人。
方凱對于這次酒吧之旅，本來沒有任何其他想法，單純感覺因為自己說錯話，導致莊曉曼心情不好，想要彌補一下。
可誰知道，莊曉曼竟然告訴他有好戲看，這不得不讓方凱警惕。
莊曉曼說的看戲，很有可能有人受傷乃至死亡。
等了半天，到了晚上九點，酒吧里的人越來越多。
方凱覺得自己有可能被莊曉曼耍了，就說：“不知道莊小姐說的好戲，什么時候開場？”
“別著急嘛，方先生。好戲不怕晚。”說完，莊曉曼從懷中掏出手槍，遞給方凱。
“方先生，等下可能會有點混亂，聽說方先生槍法還不錯，這槍你留著防身。”
看到莊曉曼笑瞇瞇的眼神，方凱有點難受。
果然不出他的意料，看這場戲是要有人流血為代價的。
默默收了手槍，方凱一口喝完杯中的紅酒，說：“莊小姐，希望這場好戲，能夠順利唱完。”
“呵呵，這就不知道了，反正唱不唱完，其實和咱們關系都不大，今天咱們過來也只是方先生想請曉曼喝酒罷了。”
“嘭”
“啊，殺人了。”
“啊……”
方凱下意識起身，卻被莊曉曼一把拉住，因為沒有準備，方凱被莊曉曼按在椅子上。
“方先生，咱們今天就是來看戲的，別沖動，不然，怕是曉曼也保不住你。”莊曉曼一臉嚴肅地看著方凱，語速奇快地說。
“都死人了，你說這是看戲？”方凱有點憤怒，這場戲的代價雖然提前有過心理準備，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死得毫無價值，這不是方凱能接受的。
“方先生，你就不關心死的是誰么？”
“放開我。”
這次輪到莊曉曼錯愕了，她沒想到方凱看起來就是一個弱不經風的讀書人，竟然有這么大的勁道。
方凱匆匆跑向倒在血泊中的人，嘴上喊道：“快報警。”
可這時候了，誰聽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