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穿云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在別的地方,這是戲文。
“但在漕幫,在我張四爺這,就是你們的催命符!
張四爺學著戲腔,囂張大笑了起來。
轟隆隆!
只隔了兩條街,許志武的車隊很快到了。
“快,給老子沖進去。”
他跳下車,拔槍當先大步而來。
“媽拉個巴子的,誰特么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跑老子地盤來鬧事了。”
許志武大步而入,迎面就看到一群神快魁梧的北美大兵。
“美……美軍!
“奶奶個熊的,這幫大爺跑這來了。”
許志武一看,人都傻了。
眼下北美儼然是世界第一強國,尤其是廣島兩枚原子彈,更是震驚世界。
國府如今軍械、吃穿用度皆依賴這幫洋鬼子。
委座、國防部可是下了嚴令,絕不允許招惹這幫洋人,否則軍法處置。
一時間,原本還驕縱狂妄的許團長頓時成了點頭哈腰之徒。
“哈落。3
“我,我是94軍團長許志武,請問各位長官這是?”
許志武走向領頭的安德森,比劃著問道。
“許長官來的正好,你的朋友盜竊美軍倉庫,現已證據確鑿。”安德森回答道。
“老許,別聽他信口雌黃。
“龍二勾結津海站、美佬查抄了我的倉庫,想強搶鄙人的家產。
“還請許長官做主。”
張四爺大叫了起來。
“長官,這中間必然有誤會。
“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今兒先緩一緩,回頭我帶他親自上軍營向您解釋、賠罪。”
許志武側著身擋住身后人的視線,從口袋里掏了根金條和銀元悄悄塞給了安德森。
“許團長。
“要不你跟他商量?”安德森收了錢,轉頭看向了洪智有。
“你是!”許志武瞇著眼問道。
“他是吳敬中的秘書洪智有。
“許長官,就是此人誣陷我窩藏軍火,其心可誅!
“您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張四爺喊冤一般大叫了起來。
“洪秘書!”
許志武繞著洪智有打了個轉。
“可以啊,斗不過,找上了美軍。
“不過這里畢竟是我的防區。
“真要發生沖突,萬一槍支走了火,可不好說了。1
“至于美軍。
“我們是得罪不起,但也不是沒得談,無非是花費些周折升級為外交事件。
“最后也只能是不了了之。
“人,我保定了,你現在走,我就當今晚的事沒發生。
“否則,我這槍也不是吃素的。”
怎么著也是打鬼子尸山血海中爬出來的,許志武不敢得罪洋人,不代表他怕事。
安德森背著手在一旁看戲。
菲爾遜來時,也有交代。
可以制裁張四,但要能把人留下來,當做血包榨更好。
畢竟只要拿住張四盜竊軍需。
就這一點就能隨時拿捏敲詐,何必再多過洪智有的一道手。
再者,安德森也想看看,自己這個老同學的膽色和手段。
要干不了大事,賺不了大錢。
這點同學情以后也就是這樣了。
人嘛,總得向“錢”看,往高處走。
“許長官看來是保定他了?”洪智有鎮定自若的笑問。
“沒錯。”許志武傲然點頭。
洪智有看向安德森。
后者面帶微笑,雙手倒背,儼然是一副看戲的樣子。
顯然,這位老同學是不打算介入了。
“年輕人。
“我還是那句話。
“在津海這地頭,是龍你得盤著,是虎得臥著。
“想跟我玩,你還嫩了點。”
張四得意笑了起來,伸手點了點洪智有的胸口。
“是嗎?”
洪智有笑容燦爛,猛地他從腰間以雷霆般的速度拔出槍,照著張四錚亮的大光頭,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和猶豫。
一發入魂。
子彈洞穿了張四的前額。
“嗚……嗚,你……你!
“你怎么敢……”
張四爺不可思議的看著洪智有,又看了看同樣目瞪口呆的許志武。1
“我有什么不敢?
“殺你如屠豬狗!”
洪智有眼神一寒,子彈不要錢一般,連扣扳機。
張四爺的胸口頓時成了馬蜂窩。
肥胖的身軀倒在地上抽搐著,滾圓的雙眼寫滿了不甘。
為了今晚這出戲,站長下了真功夫,連陳長捷都被繞進來了。
要今夜不殺了張四爺,必將錯失良機,后患無窮。
“洪智有,你,你放肆!”許志武回過神來,怒吼道。
“四爺!
“四爺!”
他回過神來,趕緊上前一探,人已經死透了,氣的拔槍頂在了洪智有腦門:
“瑪德,老子宰了你!”
一時間,數十把槍對準了洪智有。
“許長官,別沖動。”
唰唰!
安德森一抬手,陸戰隊員也托起了槍,對準了許志武。
場面陷入僵持。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火藥味,火并隨時可能一觸即發。
“許團長,恭喜你立功了。
“鄙人奉楊長官密令,誅殺張四!
洪智有面不改色,微微一笑,打破了緊張的氛圍。
“楊長官密令?”許志武皺眉道。
“龍二,把電話接上。”他吩咐道。
“讓開!”
龍二撥了撥身前的士兵。
士兵不為所動。
許志武面頰猙獰扭曲,頭左右晃動著,死死盯著洪智有。
像是想看清這個瘋子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咔嚓!
他撥下了安全栓,手指牢牢勾在扳機上。
“龍二,還不去,耽誤了楊長官大事,你負的起責任嗎?”洪智有身不晃、氣不衰,正然喝道。3
“滾開!”
龍二再次雙手一分。
圍堵的士兵見許志武沒表態,自覺讓開了一條道。
龍二立即沖到門外,沖暗處的弟兄喊道:
“快,把電話線接上。”
很快電話線接通了。
“你最好祈禱自己的命夠硬!”
許志武冷冷看了洪智有一眼,收槍走到電話機旁:
“我是許志武,給老子接戰備室,我有要事向楊長官匯報。”
戰備室,氣氛有些古怪。
陳長捷高居上首。
吳敬中、牟廷芳、楊文泉分列左右。
“陳長官,這么晚了,召集我等有事嗎?”牟廷芳嗅出了幾分詭異。
時間不對。
人不對。
要是軍事會議,為何沒有參謀在場?
吳敬中?
軍統津海頭目,94軍的眼中釘。
他怎么會在這?
更古怪的是,桌上擺著一個大錄音機。
“不急!
“等電話。”陳長捷淡淡笑道。
吳敬中則攏著雙手,笑瞇瞇的看著這兩人。
“電話,什么電話?”楊文泉心頭有種不祥的預感。
叮鈴鈴!
電話響了。
一旁的警衛接了:“楊長官,您的電話。”
楊文泉連忙起身接了,那頭傳來許團長殺氣騰騰的聲音:
“楊長官,吳敬中的秘書帶著美軍查抄了碼頭。
“張四也被洪智有當場擊斃。
“他說是奉你的令,特么不是放屁么?
“還請楊長官指示。”
楊文泉一聽,肺都炸了:“狗娘養的,搞到老子頭上來了。
“給我就地……”
“楊軍長,且慢,聽完這卷錄音也不遲啊。”吳敬中打住他,指了指錄音機。
“志武,給我看住他們。
“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擅動。
“等電話!”
楊文泉意識到不妙,啪扣掉了電話。
“吳敬中,你到底搞的什么鬼?”他回到桌上,森冷問道。
“聽聽!”
吳敬中按下了播放鍵。
錄音播完,牟廷芳臉色大變。
楊文泉更是面如土色,渾身打起了篩糠子。
“楊軍長,知道為什么是閉門會議了吧?”陳長捷肅穆道。
“司令,這是誣陷,是……”
楊文泉指著錄音機,話音沒有一點底氣。
“誣陷?
“如果送到京陵,我想以那邊的手段不難鑒定。
“哦,對了,陸橋山處長,還有漕幫的二公子,他們或許也可以證明點什么。”
吳敬中眉頭一挑,冷笑道。
“哎!”
牟廷芳靠在椅子上,仰頭嘆息了一聲。
他早知道楊文泉倒賣軍火。
念在情分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畢竟打鬼子死人堆里爬出來的,自家弟兄搞點錢過日子也無可厚非。
沒想到,還是東窗事發了。
陳長捷、吳敬中向來與他們不和。
這一劫怕是難度了。1
“軍座,你聽我解釋……”楊文泉還想狡辯。1
吳敬中猛地一拍桌,指著他威嚴大吼:
“楊文泉!
“你好大的狗膽!
“刺殺將官、勾結幫派、倒賣軍火!
“任何一條都夠你掉一百回腦袋了,你要強辯上軍事法庭辨去。”
“我……”楊文泉吞了口唾沫,瑟瑟發抖。
證據確鑿,還有人證。
眼下委座、建豐正在嚴查貪腐,以正備戰之風。1
吳敬中又是建豐的老同學。14
建豐對不起蔣家,對不起民族。
這時候頂風作案,那就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