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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論收割,誰與爭鋒

  全球貿易重慶總部。

  全球貿易是在抗戰末期在重慶買的總部大樓,抗戰一結束全球貿易的重心又往上海轉移,但在重慶這邊依然留下了一位副總裁比安奇。

  之所以這么干,是因為全球貿易在抗戰期間跟日本人勾搭中“嘗到了甜頭”,從過去的二道販子、掮客,向權貴資本轉型——比安奇在重慶的任務就是結交各路權貴,利用美資的特點,進行各種高利潤的經營活動。

  比方說前不久,全球貿易出資兩千萬美元,又融資了兩千萬美元,要干一票大生意。

  但今天,這筆大生意貌似遇到了問題。

  孔公子帶著一堆公子找到比安奇后,焦急道:“比安奇先生,我需要將這筆錢提出來!馬上!”

  “孔公子,出什么事了嗎?”比安奇錯愕:“這筆錢已經全部用了,現在想提出來,怕是不容易啊!”

  孔公子驚愕:“全用了?一丁點都沒剩?!”

  “那是當然。”比安奇一臉興奮道:“孔公子,各位公子,今天各位既然都來了,正好向各位匯報一下現在的進度——”

  “目前四千萬美元全都花出去了,那些急于甩手的軍工廠,已經悉數被我們拿下了!”

  “一共花了四千一百二十八萬刀樂——現在議價權就在我們的手上,張長官他只能選擇跟我們交易了!”

  “我記得宋公子跟我說過,張長官手上還有六千多萬美元,這筆生意談成,那就是接近兩千萬美元的利潤,扣除其中的開銷和我全球貿易的六成利潤,各位投入的兩千萬美元,至少能賺取一千萬!”

  “不到四個月,賺取50的利潤,各位公子,這一次的投資收益如何?”

  比安奇一副非常得意的樣子。

  但孔公子他們卻面面相覷。

  因為他們是來拿錢的。

  這筆投資,自然跟張安平沒有“一毛錢”的關系——戴春風墜機身亡,饕餮們就磨刀霍霍,思索著該怎么從張安平的身上咬下一塊肥肉來。

  孔公子在跟全球貿易的比安奇吃飯的時候,說起了這事,比安奇大喜,很快就想出了一招坐地起價的賺錢方式:

  搶在張安平之前收購一些美工本土要打包出售的軍工廠,以此來獲得議價權,到時候將這些工廠賣給張安平——一來一回,就是巨量的利潤。

  于是,一大波公子被吸引著參與了這個項目,宋公子通過關系確定張安平手上的小金庫還有七千多萬美元后,全球貿易便準備拿出四千萬美元干這一票。

  但這種事必須要帶著權貴資本,所以這些公子們參與了,最終采取了五五投資、六四分賬的手段。

  饕餮們手里有錢,但現在的情況是錢拿在手里就等著以爆炸的速度貶值,所以大多數的錢都投到了其他項目中,想要快速湊夠兩千萬太難了,于是他們通過關系挪用了國民政府的美金儲備。

  但這件事被查出來了,好在這時候張安平手上的金庫上交了,饕餮們趕緊上下其手,補上了挪用的口子,這也是他們為什么這么的不講究……

  原本這筆錢會在國防部轉幾圈后成為糊涂賬,但張安平點了他們——他們需要趕緊補上缺口,所以不得不一齊來找比安奇要錢。

  但比安奇現在錢都投進去了,而且還能賺到50的利潤,這下,這幫公子們猶豫了。

  “五成利,還是美元,要不,咱們再想想辦法?”

  “那就再想辦法!”

  公子們沒能從全球貿易這邊抽到錢,只得作鳥獸散。

  這幫饕餮們走后,比安奇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

  他在期待這幫公子哥再次回來找他退股。

  他比安奇是一個合法的商人,這些權貴要退股,他當然不會卡著他們,可自己是一個合法的商人,一切都得按照規矩辦事!

  三成的手續費,那是一定要收的。

  至于利潤……

  哦,上帝啊,都退股了哪來的利潤給他們分?

  張說的對,這錢啊,就得從權貴身上賺,他們啊,就是一群大肥羊。

  從廬山官邸回來后,張安平就回了家,借口累了一天了,他簡單洗漱后就睡了覺。

  等兩個小家伙跟著母親王春蓮睡下后,張安平悄咪咪的從家里翻出去。

  他要跟明樓和鄭耀先見面。

  秘密據點。

  明樓和鄭耀先兩人先到,鄭耀先見到明樓后就打趣:

  “這幾天伺候老毛的滋味如何?”

  明樓笑著說:“收獲不錯。”

  老鄭愣了愣:“什么收獲?”

  “等安平來了一起說吧——這件事沒請示安平,不知道會不會對安平的布置有影響。”

  明樓雖然覺得自己的計劃不錯,但因為沒有張安平的首肯,心里其實有些不確定。

  見明樓暫時不想說,老鄭也沒在意,反而笑著問:

  “我聽說你現在被催婚催的有些厲害呀!”

  明樓無奈說:“過去軍統不讓結婚,現在沒了這條禁令,一個個都想當紅娘!”

  鄭耀先哈哈大笑:“不行你挑一個?”

  明樓搖頭:“算了吧,容易出問題。”

  這時候外面傳來了妖嬈的聲音:“嘻嘻,我聽見兩個老光棍著急娶媳婦呦。”

  鄭耀先神色驟變,本能的摸向了身后的手槍,明樓拉住老鄭:“是安平。”

  說話間張安平已經進來了,一臉風塵氣的裝扮讓鄭耀先呆了呆,明樓則沒好氣道:

  “能不能換個妝容?”

  之前還只是妖嬈,現在是滿臉的風塵氣,真不怕那個鬼迷心竅的老手把你當窯子里的姑娘拉走啊!

  張安平一把將假發扯下放到桌上,坐下后甩掉了高跟鞋,雙腳摩挲的同時,思索著說:

  “話說是該給明樓找個歸宿了,畢竟是老毛身邊的當紅炸子雞,一直單著也不是事。”

  老鄭毫不猶豫的道:“贊同。”

  明樓想了想:“安排個自己同志吧,要不然不放心。”

  “那就江心吧——怎么樣?”

  “她?”明樓猶豫了下:“成。”

  江心是明誠線上的同志,現在在秘書科,跟明樓打過幾次交道,產生“戀情”合情合理。

  張安平從明樓身上收回了目光,打量著鄭耀先,笑著說:

  “老鄭,你現在這人設如何?”

  “老實說,這囂張跋扈的人設,確實有利于做事,不過鄭耀全現在兼任了,我怕是得被當做雞給宰了。”

  鄭耀先問道:“你有什么法子替我度過眼前危機?”

  鄭耀先是毛仁鳳的支持者,但因為勢力的膨脹,再加上功高蓋主,見了毛仁鳳一個勁的喊老毛,囂張跋扈的很。

  但他認為鄭耀全現在既然兼任了局長,他可能不好過了。

  張安平分析道:“不會,鄭耀全要制衡,光靠一個毛仁鳳是玩不轉的,他只會簡單的打壓你一番,然后將你收服,用你和毛仁鳳一起制衡我,而你也可以制衡毛仁鳳。”

  老鄭和明樓,能力很高的,但論權術,他們倆差了張安平一大截,現在張安平這么說,他們倆自然都沒有異議。

  “好,他打壓過后,我就投靠他。”

  張安平笑著說:“嗯,畢竟是本家,他說不定會照顧照顧你。”

  “我和他可不是本家。”鄭耀先并不認——鄭耀先不是他真正的姓名,但這個名字卻注定要伴隨他一生。

  而真正的名字,他早已經“忘”了!

  “對了,既然明樓都得成家了,那你也別落后,你跟程真兒把事情辦了吧!”

  張安平一本正經“私心”中。

  鄭耀先皺眉:“她是中統的人。”

  程真兒是自己人,是被鄭耀先發展的同志,但卻潛伏在中統之中。

  兩人相戀后,自然是報備過的,但特殊的身份,讓鄭耀先即便是想娶她都做不到。

  “問題不大,我跟葉修峰和解了,中統和軍統以后不會太敵對,你呢現在又是囂張跋扈的人設,娶個中統媳婦,沒什么大不了的。”

  看著張安平,鄭耀先眉頭未曾松開,而是問道:“你讓我立個囂張跋扈的人設,是不是跟這個有關系?”

  鄭耀先實在是太了解張安平了。

  當初軍統要出家規,張安平的手下來了一撥緊急結婚潮,陳明和于秀凝、林楠笙和朱怡貞、余則成和左藍都是那個時候緊急結婚的,不少人沒對象,但在檔案上也成了結婚。

  這也是張安平的嫡系對張安平忠心耿耿的緣由,一個肯為下屬謀好處的長官,誰不愛戴?

  “你想多了——這件事就這么定了,這是命令!”

  張安平索性直接祭出了官大一級壓死人的法寶,老鄭先是苦笑,隨后由衷道:

  “謝謝。”

  “別廢話,我是怕你跟明樓一樣被催婚——行了,說正事哈。”

  張安平略過了這一茬,說起了正事:

  “今天我去侍從室告狀了,半道上遇到了孔老爺……”

  張安平說起了自己告狀的緣由,講完了跟孔老爺的事后,他道:

  “按照我的猜測,那位大概率會把這件事交給鄭耀全,老鄭,你被鄭耀全打壓過后就去投靠,到時候他一定會扶持你,這件事有可能讓你親自查——孔老爺手里的錄音帶交給你了,到時候一并交給那位。”

  “刷忠誠度!這個沒問題!”鄭耀先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想起了當初倆人火急火燎驅車從上海開南京的事——論刷忠誠度,他只服張安平。

  話說要不是張安平帶著他刷了一次忠誠度,軍統巨頭中,未必能有他鄭耀先的一席之地。

  交代完這件事后,張安平說起了另一個布局:

  對饕餮們的布局。

  這件事是他一手抓的,并未跟兩人通氣,但接下來就得交給兩人負責了,所以要解釋一通。

  張安平講完后,鄭耀先因為對商業的運作不太明白,只是覺得張安平這是“洗錢”,他手里的六千多萬美元,會被洗到全球貿易手上,并且“貪污”兩千萬美元。

  可明樓是明家大少爺,對商業可不是不懂,而是精通,他愕然道:

  “你這胃口好大啊!這一波下去,那些饕餮們的損失,怕是起碼要兩三千萬,再加上你的搗騰,嘶……至少四千萬美元的利潤吧!”

  鄭耀先懵了:“四千萬?怎么這么多?”

  明樓解釋:

  “饕餮們要補缺口,就得處理手上的資產,處理的時候必然會折價,咱們也不可能讓他們輕易的處理成功,折騰下來,折損起碼三四成。”

  “以安平的性子,必然會逼著他們在全球貿易退股,退股就有折損,估計是兩成吧。”

  張安平糾正:“三成。”

  “嘖,要補上一千萬美元,他們最少得花一千五百萬。而他們一退股,到時候全球貿易那邊露點假消息,剩下的錢估計都得推,兩千萬退完,凈沒六百萬,而且還不分利潤。”

  “交易到時候再達成,四千萬換成六千萬,干落兩千多萬,六百萬的凈沒再加接盤的三折利,隨隨便便上四千萬!”

  明樓服了,這生意還得張安平做啊!

  他以為自己的大姐在生意方面足夠驚人了,之前認為張安平特別能賺錢,是因為卡住了關鍵的渠道。

  但現在他徹底的服了!

  鄭耀先也被這算法驚到了,四千萬美元,就這么輕而易舉的套出來了?

  他突然反應過來:“不對,還有工廠!”

  “靠!”極少爆粗口的明樓爆出了粗口。

  對啊,還有工廠!

  整個軍工遷徙,所有的資金大約是一億兩千美元,之前張安平就跟他們盤算過,組織在東北的勝面非常大——一旦東北拿下,這些工廠可都是……

  我們滴!

  兩人呼吸粗重,好嘛,玩的這么大!

  張安平卻很淡定,辛辛苦苦十來年,這不是到了收獲的季節嗎?

  種了十一年的地,收獲億點點怎么了?

  他對明樓說道:“東北那邊,你肯定要過去!到時候我會把顧慎言派過去跟你打擂臺。”

  這段時間軍統在整編,上上下下亂哄哄的,但只要整編結束,東北這個金窩窩自然會成為張安平和毛仁鳳爭的關鍵。

  毛仁鳳不可能讓張安平獨享勝利的果實,也不可能讓東北區成為張安平的老巢。

  明樓是他的鐵桿心腹,讓明樓過去,可以作為東北行營督察室(東北區)的負責人,爭搶話語權。

  張安平正鋒相對的派顧慎言,這必然會是一場……精彩的“大亂斗”!

  明樓鄭重的點頭:“我知道了!”

  東北,是關鍵節點,必須握在手中,等東北換了顏色,張安平打下的基業會成為國軍的噩夢。

  明樓這時候道:“安平,有件事我需要跟你匯報下。”

  “什么事?”

  “前幾天在病房里,毛仁鳳想要用手段將手下的人要挾住,我向他建言……”

  明樓說起了他對毛仁鳳的建言,說完后,他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打算讓軍統入股組織的工廠和商會,有了這層關系,我們的同志潛伏起來,等于受到了軍統的保護,你覺得呢?”

  鄭耀先看著明樓,又看了看張安平,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你們倆……能不能不要這么夸張?

  用軍統掩護組織,這……他嗎怎么想出來的?

  戴春風,怕是得詐尸啊!

  “正有此意——我之前跟中統已經達成了和解,雙方斗爭再不會波及相關的產業,哈哈,你放心大膽的去做吧,軍統的特工太窮了,是該好好享受了。恩,做事要一視同仁,一碗水要端平,中統那邊,以后也得這么干。”

  張安平臉上的笑意非常濃,這世道抓什么共黨啊,軍統也好,中統也罷,好好的撈錢不香嗎?

  但有一個原則:

  大陸撈錢大陸花,一分別想帶出去!

  三人又商討了一番接下來的行事方針后,結束了這一次的密會。

  散會前,張安平問明樓:

  “老岑回去了吧?”

  “沒有,老岑不想回去,他想在暗中協助我們工作。”

  張安平皺眉:

  “胡鬧!”

  岑痷衍之前是宣傳科科長,一直在上海工作,抗戰末期,宣傳科大動作后,連同八卦報一道撤入了重慶,后來更是升格為宣傳處,算的上是軍統的核心骨干了。

  所以認識他的人非常多,留在重慶太危險了!

  明樓見張安平生氣,便道:

  “安平,老岑認為我們情報組,必須有一根線,他就是那一條線,他要是回去,這根線就斷了——現在正是關鍵的時候,沒有人能替代他,他不能回去!”

  “我覺得他說的對——沒有老岑,咱們跟其他同志是難以溝通的,換任何人,沒有一兩年的功夫,是無法有效替代老岑的。”

  張安平是二號情報組的核心,是靈魂,但二號情報組從來都不是孤軍奮戰。

  因為二號情報組的特殊性(高級別),為了不誤傷同志,必須要有一根合適的線,以此連通其他同志,換任何一個人,真的很難在短時間內做到這一切。

  唯有老岑。

  張安平沉默一陣后,道:

  “你說得對,我現在不好出面,你去轉告老岑,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安全,他這根線太重要了,絕對不能出問題!”

  “另外,讓老岑準備另一根線吧,我們不能讓一個環節卡住。”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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