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靖凡看向她,頷首示意她說。
“那吳免又死了。”辰星這第一句話就讓眾人一驚。
楚流徵問:“怎么又死了?你們做的?”
辰星不滿噘嘴:“姐姐說什么呢,當然不是我和馮大夫做的,我們只是跟著他,別的什么都沒做。”
這兩個兇殘貨竟然沒搞幺蛾子。
楚流徵訕訕一笑,示意她繼續說。
“昨晚我跟馮大夫一路問到了吳免家,正想爬墻頭看看情況呢,突然門開了。”說到這里,辰星嘴里發出嘎吱一聲,形象地給配了個音。
眾人:“……”
你擱這兒說書呢?
蕭靖凡無奈扶額:“說重點。”
“哦。”辰星遺憾地把即將脫口而出的各種烘托氛圍的詞兒給咽了回去,“是吳免開的門,他情況不太對。”
馮景在旁補充:“光出門檻就被絆了五次,好像抬不起腿。”
“他出門之后都沒關門,還是穿著那身壽衣,雙眼直勾勾地就出城了。”辰星接著道,“那會兒城門還沒關,城門口那些守衛見他一身壽衣,都沒敢攔他。”
眾人一想到那個場景就直冒雞皮疙瘩。
楚流徵搓搓胳膊,靠巳月近些。
巳月瞧瞧她,主動跟辰星一樣挽住她的胳膊,給她壯膽。
“我和馮大夫也跟了出去,走了約莫二里地,吳免忽然拐彎走進了旁邊的樹林里,一直走到河邊才停下,在那一動不動地坐了一宿。”
周元德問:“你們沒上去看看?”
“我想上去看來著,馮大夫不讓。”辰星邊說邊怨念看馮景。
馮景撇嘴:“我那是救你呢,那哨音奇怪得很。”
蕭靖凡疑惑:“什么哨音?”
馮景答:“自出城之后,我一直聽到斷斷續續的哨音,吵得我腦袋疼,但辰星非說沒聽見。”
“本來就沒有嘛。”辰星嘟囔,她真的一點奇怪的聲音都沒聽到。
馮景道:“昨晚你眼里就剩一個吳免了,能聽到才怪。”
見兩人似乎有吵起來的趨勢,蕭靖凡趕緊打斷,問辰星:“你剛才說的發現是指?”
“小河對面有人。”辰星神情一肅,“雖然沒瞧見人影,但我能肯定,那人就在對面的林子里,跟我們一樣待了一宿,天亮才離開。”
若非顧忌著這個連臉都不露的人,擔心暴露行蹤,憑馮景才拉不住她呢。
她繼續道:“他的氣息一消失吳免坐著的身體就倒下了,我和馮大夫這才上前查看,發現吳免不僅沒氣了,身上還多處腐壞,惡臭撲鼻,跟死了三天的人沒兩樣。”
眾人面面相覷,這回光返照的時間會不會太長了點?也沒聽說誰死了還能回光返照的啊。
楚流徵問馮景:“你聽到的哨音會不會是林子里那人吹的?”
“不知道。”馮景聳聳肩,“那哨音時斷時續,辨不清來處。”
楚流徵又看辰星,可辰星根本就沒聽見,更加不清楚了。
楚流徵只好自個兒翻系統。
“至少能證明此事是人為,與神鬼無關。”蕭靖凡叩了叩桌面將眾人的注意力拉回來,問二人,“你們可曾到小河對面的林中查看?”
“我去看了,在一枚新鮮的腳印旁邊發現了這個。”辰星在袖子里掏啊掏,掏出一枚銅板。
蕭靖凡接過來看。
眾人也伸長了脖子瞧。
這枚銅板乍看之下與現下通行的并無不同,但經過比對就知道,這是大雍朝的鑄幣樣式。歷經近三百年,已經很少有人在使用。
呂飛有收藏古幣的喜好,身上正好帶著兩枚。他拿出來給眾人看,確實跟辰星在林中撿到的那枚一模一樣。
“這樣的銅錢雖然少見,但不是沒有。”呂飛將銅錢揣回懷里,“有些百姓家中都還存著這樣的銅板。”
蕭靖凡將銅錢放在桌上,問道:“吳免的尸身現在何處?”
“在他家中。”馮景拿起銅板瞧,“我們把他的尸體送回去才離開,衙門的人今早要上門問話,吳免死訊應該很快就會在城里傳開。”
蕭靖凡頷首,吩咐人再去一趟吳免家,看看官府的人是何反應。
正這時,一道心聲入耳。
吹哨的和林子里的不是一個人,這竟然還有兩撥人呢。
蕭靖凡眉頭一緊,兩撥人?哪兩撥人?
可惜心聲就這一句。
他暗暗瞥了眼楚流徵,就見她安安靜靜地坐著聽眾人說話,眼睫微垂,一副乖巧樣,一點都看不出正在走神。
周元德瞧著時候也不早了,請示道:“少爺,咱們今兒還趕路嗎?”
“嗯。”蕭靖凡毫不遲疑,“下午走。”
相比龍口鎮這突然冒出來的事,還是泗水鎮那邊更為緊要。
吳免死而復生又死了的消息很快在城中傳開,引得百姓們都跑去衙門看熱鬧。
客棧的伙計也去了,回來之后便鉆進后廚,跟廚子閑聊。
楚流徵在廚房里洗在早市買來的櫻桃,順帶著聽了一耳朵。
吳免的情況實在詭異,為了安撫民心,知縣不僅讓仵作當眾驗尸,確定吳免這回死得不能再死不可能再復活,還派人去陶然觀請了那位年輕觀主來,給吳免做場超度的法事。
道士不是只管捉妖殺鬼嗎?超度這活兒好像歸和尚管吧?
楚流徵一邊想一邊端著櫻桃進屋,對著蕭靖凡屈膝一福,將櫻桃放在他手邊的幾案上。
蕭靖凡心道這事兒和尚道士都可以管。
楚流徵道:“少爺,我聽客棧的伙計說,知縣請了陶然觀的觀主去縣衙給吳免超度。”
蕭靖凡咬著櫻桃看她,所以呢?
楚流徵正想繼續說,呂飛卻帶著一個方臉侍衛進屋,稟道:“少爺,鞏三回來了。”
鞏三便是昨晚跟著去陶然觀夜探,被呂飛留下的那個侍衛。
鞏三下跪行禮:“小的拜見少爺。”
“起來吧。”蕭靖凡用帕子擦干凈手,對他微揚下巴。
楚流徵過去將門關上。
蕭靖凡看向那侍衛:“可見著陶然觀的觀主?”
鞏三點頭,臉繃著,身體也僵成了根木頭。
“別緊張。”呂飛拍了下他的肩,“將你看到的告訴少爺便是。”
鞏三還是緊張。
他第一次這么近地跟皇帝說話,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