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靖凡默不作聲豎起耳朵。
謝輝見他神情肅然似在思考,不敢出聲打擾,安靜地候著。
嘖嘖,這個叫黃恩長的匠人真不要臉,一邊PUA媳婦兒,一邊靠著媳婦兒做的機關獸進了工部,吃上了皇糧。
楚流徵仔細扒拉著面前那則八卦。
年一過暴君就下令工部尋一些擅長機關術的匠人好生培養,但有名氣有本事的人不屑來,沒本事或者本事稍次的工部又看不上。尋覓良久才找到兩個,工部尚書正愁呢,沒想到這黃恩長主動送上門去,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雖然說主動送上門的不一定沒有寶,但是這黃恩長真的是根草。
黃恩長看到工部貼出的告示后,知道能拿賞錢,便拿了媳婦兒做的機關獸到工部碰碰運氣。
黃恩長這媳婦兒祖上可是正宗的機關術大家偃氏的旁支,若非偃家摻和進皇子奪嫡,壓寶壓輸了被滅九族,哪里會落得死的死散的散,沒落到獨門絕技幾乎失傳的地步?
偃氏?
蕭靖凡眸光微動,他曾在大雍朝的史書上看到過有關偃氏的記載。
偃氏曾在大雍盛極一時,其家主被大雍皇帝奉為座上賓,不僅能自由出入宮廷,地位還堪比大雍國師。
但在雍三世時偃氏卻慘遭滅族,藏書盡焚。在朝廷的追殺下,偃氏存活族人寥寥,各個隱姓埋名,幾乎難覓蹤跡,偃氏機關術也就此失傳。
史書上沒記載偃氏因何被新帝滅族,沒想到竟是因為壓錯寶站錯位。
蕭靖凡抿著唇,若他是大雍皇帝,即便偃氏有錯,看在機關術的份兒上,他絕不會將偃氏滅族,而是找個地方圈養起來,為己所用。
他記得史書上記載,偃氏的獨門絕技便是制作機關獸,鼎盛時幾乎能以假亂真,用途甚廣,飛天入海不在話下。
若是……
他一時想得深了,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發現謝輝看了他一眼又一眼。
謝指揮使納悶兒,陛下這回是不是想得太久了點?
楚流徵倒沒注意這些,她還在翻系統。
嘖,這黃恩長真本事沒有,哄人的漂亮話倒是一套一套的。一邊哄著偃娘子心甘情愿為了小家當他背后的女人,一邊靠著機關獸在工部混得風生水起,騙得人人都以為他在機關術上造詣頗高,其實他也就會鋸點木頭而已。
楚流徵看著黃恩長的一系列吹牛操作,不禁感嘆。
我要是有黃恩長這膽量,這自信,這吹牛的本事,說不準這會兒已經混成大盛的國師,帶著全家吃香喝辣橫著走了。
唉!我還是太實誠了。
蕭靖凡:“……”
這遺憾的語氣,且不說大盛根本就沒有國師,就算有,以這女人一點上進心沒有碰上麻煩能躲就躲的懶散性子,當不了一個月就要喊著退位讓賢。
楚流徵看完了黃恩長的經歷,忍不住感嘆。
這黃恩長的運氣也忒好了,我怎么就碰不上這種又有本事又肯站在我背后默默支撐的男人呢?女人也行啊,不是人也能接受,我不挑。
蕭靖凡:“……”
不是人能是什么?那神奇的系統嗎?
算了,還是晚上枕頭墊高點,夢里全都有。
楚流徵也就是想想,俗話說得好,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她繼續在系統里扒拉。
話說回來,王萬舒藏寶地的機關圖就是找偃氏設計的,如果找寶藏的時候能帶上偃氏族人,應該能夠事半功倍吧?
蕭靖凡:!
系統里寫了,開啟寶藏的關鍵就是機關獸,不然有藏寶圖也白搭。
蕭靖凡:!!
雖然藏寶圖還沒影,但機關獸可以有。
“陛下?”謝輝試探著喚了一聲,接下來到底該怎么辦您倒是給個指示啊。
蕭靖凡回神,問:“工部派去的匠人是誰?”
謝輝答:“一個姓黃,一個姓李,都是京城人氏。據說那位黃先生在機關術上的造詣頗高,制作的機關獸精巧靈敏,用處頗多。”
“讓他們繼續拆解機關。”蕭靖凡道,“若在天亮之前還想不出辦法就都砍了。”
謝輝驚訝:“砍了?”是不是有點草率啊?
蕭靖凡盯著他,涼悠悠道:“朕手下不養廢物。”
謝輝:“……”
他怎么覺得這話是在點自己呢?
忠勇侯建莊私采鐵礦五年,錦衣衛竟然一點風聲都沒收到,實在失職。
也不知陛下準備什么時候跟他算賬。
唉!愁得慌!
蕭靖凡看他:“還愣著作甚?有其他事要稟?”
那倒是沒有。
謝輝麻溜告退,跑去告訴兩個倒霉匠人,如果不努力破解機關就見不到明早的太陽。
黃恩長聽了,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拆解不了機關就要被砍頭,這皇糧可真難吃。
讓你吹牛,現在要把命給搭進去了。
李匠人沉沉嘆口氣,蹲下握住黃恩長雙手,使勁兒晃了晃:“老哥!老弟我學藝不精,實在沒法子了。咱哥倆能不能活著回去就靠你了,你可得拉老弟一把啊。”
黃恩長欲哭無淚,他倒是想拉,可他用什么拉啊?吹破的牛皮嗎?
李匠人殷切地望著他:“老哥,你說句話。”
黃恩長:不,我不想說。
他使勁兒抽回自己的手,從地上爬起來,抬腳就往外走。
李匠人詫異:“老哥你想出法子啦?”
黃恩長顧不上搭理他,但門口有他不得不搭理的人。
謝輝和呂飛站在門口說話,見他出來便問:“可是想到法子了?”
黃恩長一見他身上的飛魚服就腿軟,舔舔干燥的嘴唇,訕訕笑道:“我有些冷,想回家加件衣裳,一會兒就回來。”
謝輝立刻道:“蔡新,給黃先生拿件披風。”
蔡新答應一聲,直接將自個兒穿著的黑色披風解下來遞給黃恩長:“先生請用。”
“多謝大人好意。”黃恩長笑得比哭還難看,“我這人用不慣別人的東西,我還是回——”
不等他說完,謝輝吩咐蔡新:“去一趟黃先生家,替黃先生將衣裳取來。”
黃恩長:“……”
蔡新重新將披風穿上,領命正要走,黃恩長急忙伸手拉住他:“等等!勞駕大人跟我娘子說一聲,要她親手給我做的那件。”
“好。”蔡新點頭應下,心道這人毛病還挺多,穿什么不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