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趣!那不就是養心殿嗎?
楚流徵從怡然苑走到文華殿,在邁進茶水房的前一秒,終于將夢里那座無人的大殿和現實里的養心殿對上了號。
她心里納悶兒。
我為什么會夢到養心殿啊?還有那道奇怪的白光到底是什么東西?
玉墜都進去了,轉頭見她還停在門口,疑惑道:“怎么不進來?”
“來了。”楚流徵回神,抬腳走進茶水房。
茉香和辰星已經回去了,玉墜將小爐生起來,楚流徵去舀水。
“二位姑娘來得早。”周元德帶著笑走進殿,楚流徵和玉墜都朝他福了福身,“周公公好。”
周元德道:“陛下正在側殿同瑞王下棋,瑞王晚膳用多了些,茶水你們看著準備。”
“是,多謝公公提醒。”楚流徵笑問,“陛下晚膳可用得好?”
聽到這個問題周元德就想嘆氣,攤上一個不愛吃飯的主子真是愁死他了。
他道:“略用了些,與往常差不多。”
聽了這話楚流徵心里就有底了,目送周元德出去之后,對玉墜道:“給瑞王泡盞普洱茶便是。”
玉墜點頭,一邊開柜子拿茶罐一邊問:“給陛下喝什么茶?”
“姜露茶。”楚流徵道,“既能預防風寒也能增加食欲。”
“可是陛下不喜姜的味道。”玉墜用銀匙將普洱茶舀出來,“還是換一種吧,你前些日子制的桂花露就不錯。”
“不用換,只要往里加塊藥糖陛下就能喝下去。”楚流徵早就試過了,笑道,“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玉墜自然信她。
普洱茶只是沖泡,最多過兩遍水,不費事,但姜露茶做起來就麻煩多了,好在御膳房永遠不缺新鮮食材,尋些黃姜也容易,楚流徵還順便讓張御廚做一盤八珍糕送去文華殿。
玉墜送完茶回來就見楚流徵還在爐子旁搗鼓,她托著腮看了會兒,輕嘆:“難怪陛下總是賞你。”
換她直接送兩杯普洱了事,哪用又是磨又是煮又是蒸的,忒麻煩。
楚流徵笑了一下,心道如果可以她也愿意偷懶。
但是在養傷的時候她就已經想過了,想要在心腹與普通員工之間走出另一條路,就必須得增加自己的不可替代性,只有這樣才不會被輕易換掉。
現在多做一點,小命保障就更多一點,遇到危機的時候,大老板也更有幾率出手撈她。
為此,這點點麻煩她還是愿意承受的。
“好了。”楚流徵將濾好的姜露倒進粉彩瓷盞里,加入一小塊藥糖攪拌片刻,等全部融化才將蓋子蓋上,送去側殿。
方才玉墜送普洱茶的時候自然不可能只送瑞王的,畢竟皇帝永遠得排在第一位,所以普洱茶有兩杯。
蕭靖凡雖然不喜歡喝普洱茶,但放到手邊了也能喝,還一邊喝一邊琢磨怎么不見楚流徵進來奉茶,竟然一杯普洱就把他這個皇帝打發了,真是白賞她那些東西。
正想呢,楚流徵端著托盤進來了。
她走路輕,踩在地毯上跟貓似的,幾乎沒有聲音。
她將那盞普洱茶放到托盤上,把姜露茶放到蕭靖凡手邊,“請陛下用茶。”
蕭靖凡瞥她一眼,伸手揭開茶蓋,頓時一股淡淡的姜味兒飄了出來。
瑞王也聞到了,好奇地伸著脖子看了眼,問:“這可是姜茶?”
“是姜露茶。”回答的是蕭靖凡,他喝過幾次,知道這茶的用處,也知道弄這茶有多麻煩。
算這女人有心,賞賜沒白費。
他端起茶盞喝,在一股子姜味兒里嘗到了絲絲極淡的甜味兒,應該是藥糖。
見他喝得挺有滋味,瑞王也想試試這姜露茶,想嘗嘗與姜茶有什么區別。
楚流徵想著姜露茶性溫,瑞王體虛,喝一盞正好。
方才她讓玉墜給瑞王泡普洱茶完全是擔心他喝不慣,現在主動說想喝,她去倒一盞來便是,左右還有剩。
她正想回茶水房倒茶,忽聽蕭靖凡對瑞王道:“朕記得你自幼便討厭吃姜,怎的出去一趟突然喜歡了?”
哦莫,冒牌貨露餡了?
楚流徵頓住腳,雙眼炯炯,現場吃瓜。
“臣弟記得皇兄也不喜這姜的氣味。”瑞王清淺一笑,“方才臣弟見皇兄喝得慣這姜露茶,想來滋味不差,臣弟便也想嘗嘗,皇兄可是不允?”
“一盞茶罷了。”蕭靖凡看向楚流徵,“給瑞王倒一盞姜露茶來。”
楚流徵眨巴一下眼,暴君這表情……
她立刻跪下,垂著頭道:“回陛下的話,御膳房的黃姜不夠,奴婢方才只做得這一盞,若王爺想喝姜露茶,恐怕得等到明日。”
蕭靖凡暗暗挑眉,轉頭看向瑞王。
瑞王好脾氣地笑笑:“沒有便罷了,我也只是一時興起,皇兄快讓她起來吧。”
“平身吧。”蕭靖凡沖楚流徵擺擺手。
“謝陛下。”楚流徵起身。
哎嘛,入宮這些年我都快成表情分析大師了,看暴君這反應,我應該是理解對了,剛才暴君就是在假大方,其實根本不想給冒牌貨喝姜露茶。
一盞茶而已,為啥啊?
楚流徵不解,暗暗猜測。
莫非暴君這個弟控害怕親愛的弟弟喝了姜露茶會身體不舒服,但又不想親口拒絕親愛弟弟的請求,所以暗示我配合演了這么一出?
嘖,得虧我機靈反應快啊!
蕭靖凡:“……”
“我那景明殿缺一個機靈的丫頭,我覺得流徵就很好。”瑞王看著對面的皇帝,笑得還是那么仙,“左右茶水房不止她一個奉茶宮女,皇兄你將流徵賜給我吧。”
侍立在旁的周元德眼皮子一跳。
天神爺爺,要壞事啊!
瑞王你討誰不好討這位姑奶奶啊,這不是誠心跟陛下搶人嗎?
他偷眼瞄皇帝,愣是從皇帝那張面無表情的妖孽俊臉上看出了騰騰殺氣,頓時替瑞王捏了把冷汗。
楚流徵這位被搶的當事人更是宛若五雷轟頂。
她在御前當差當得好好的,正努力抱大老板大腿呢,腦子被豬啃了才會跟著冒牌貨這個居心不良的貨混啊!
“你可想去景明殿?”蕭靖凡取下腕上的菩提手串在手中盤玩,一雙黑沉的眼盯著楚流徵,仿佛一汪深潭。
當然不想啊!
楚流徵在心里回答得斬釘截鐵,但面上卻不能這么說,她只是個小宮女,這事兒輪不到她來選。
她垂著頭恭順道:“奴婢聽憑陛下吩咐。”
嗚嗚嗚,看在我當差這么盡心的份兒上,暴君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去景明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