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靖凡轉頭看向楚流徵:“你會做茶餅?”
那必須不會!
“回陛下的話,奴婢不精此道,”楚流徵福了福身,赧顏道,“承蒙王爺高看,只怕要讓王爺失望了。”
聞言,蕭靖凡順勢對瑞王道:“朕記得巳月會做茶餅,就讓她去景明殿伺候兩日。”
瑞王:“……”
一個皇帝為什么總要問宮女的意見?
你的殘暴獨斷呢?
直接答應不行嗎?
連個宮女都不舍得給,瑞王到底是不是你最寵愛的弟弟啊?!
圖的是楚流徵,結果帶回去一個巳月,某冒牌貨好氣!
楚流徵則心里舒坦極了。
巳月一個用毒用得賊溜的暗衛對上區區冒牌貨,肯定是冒牌貨吃虧。
瑞王還在陶然觀盼星星盼月亮一樣等著暴君這個親親皇兄去救他呢,看在臉的份兒上,我就助瑞王一臂之力吧!
哼哼,看我親手扒掉冒牌貨的馬甲!
蕭靖凡聽得皺眉,他的九弟竟然沒跟那妖婦去煙城,在勞什子陶然觀。
全國道觀那般多,這陶然觀在何處?
就在他思索該怎么從楚流徵那兒套話的時候,楚流徵難得當了回及時雨。
蛙趣!陶然觀所在的泗水鎮竟然發生了一樁滅門慘案,八十七口無一生還!
楚流徵震驚,這么大的案子,早朝的時候愣是一點風聲都沒有,沒道理啊!
聽到“滅門慘案”四個字,蕭靖凡不禁瞳孔一縮,腦子里想的跟楚流徵一樣,這樁命案為何無人上報?
正這時,小安子忽然捧著一封加急信函走了進來,呈給皇帝。
蕭靖凡接過來,發現是巡查御史張遷送來的,信上所書正是關于泗水鎮的滅門慘案。
薄薄的一張信紙,具體案情寥寥幾筆帶過,沒有詳述。
張遷之意是請皇帝派欽差前往泗水鎮徹查此樁慘案。
蕭靖凡看得眉頭緊皺,一半是因為信的內容,另一半則是因為這封信本身。
只見信紙上字跡潦草,似乎寫得極為匆忙,有的連筆幾乎叫人辨不清。邊緣處甚至沾著幾滴干涸的血跡,紅得刺目,讓人心生不妙預感。
他盯著信紙看了片刻,將其裝入信封之中,起身走向書案翻找奏折。
若他沒記錯的話,泗水鎮位處東南,隸屬羨城管轄,而羨城知府正是文昭侯小舅子的長子蔣洲,順光元年的榜眼。
滅門慘案這樣大的事,蔣洲的折子里不可能不提。
楚流徵非常有打工人的自覺,自然不可能干看著大老板忙著自己閑著,上前小心翼翼地問:“陛下在找什么?”
“羨城送來的折子。”蕭靖凡將翻過的奏折放到一邊。
哪個xia啊?
蕭靖凡正忙著,下意識回了句:“臨淵羨魚的羨。”
楚流徵一愣。
我剛才好像沒說出口吧?
蕭靖凡:!
穩住!!
他面無表情強作鎮定,轉頭看向愣著不動的楚流徵,皺眉:“呆站著作甚,還不快幫朕找!”
語氣太過平常,也太過理直氣壯,一點異常都沒有。
楚流徵眨巴一下眼。
應該是巧合,畢竟同音字太多,暴君告訴我是哪個“羨”字才能更快找到。
成功糊弄過去了。
蕭靖凡暗松一口氣,
雖然不明白皇帝為什么突然要找羨城送來的折子,但楚流徵還是走到第三堆折子旁邊,只翻找了幾本便找到了。
她沒敢看內容,只瞧見是羨城送來的便呈給皇帝,“請陛下過目。”
蕭靖凡驚訝挑眉,掃了眼第三堆奏折,“你怎么知道在那邊?”
楚流徵老實回答:“回陛下的話,昨夜周公公分理奏折的時候曾說過,那邊那堆放的都是近幾日從南邊遞來的折子,奴婢記得羨城位處東南,便先到那邊翻了翻。”
蕭靖凡一邊看奏折一邊問:“你怎知羨城位處東南?”
楚流徵道:“回陛下的話,奴婢的阿爹是羨城人,奴婢幼時曾聽阿爹說過羨城每年二月十三都會舉辦河神祭,場面很是熱鬧,奴婢一直想去瞧瞧,便記到了現在。”
蕭靖凡低頭看著奏折,聽她說完后從鼻子里輕“嗯”了聲,算是給了點反應。
楚流徵也沒指望皇帝會關心一個宮女的家事,見硯臺上的墨都干了,便走過去加水重新墨。
她正挽著袖子,捏著墨條一圈圈地磨呢,突聽“啪”地一聲脆響。
她手下一頓,小心地轉頭。
只見一身玄袍的年輕帝王將羨城知府呈上來的奏折摔在了地上,臉色冷沉,下壓的眉宇間醞釀著一場風暴。
楚流徵眼皮子一跳。
蛙趣!羨城知府到底在奏折里寫了啥啊?怎么把暴君氣成這樣?快提刀砍人了都!
皇帝正在氣頭上,說不得就要找人撒氣,她也不敢分神看系統,快步走過去將奏折撿起來,雙手奉上:“請陛下息怒。”
蕭靖凡伸手抓過奏折,沉著臉吩咐:“傳文昭侯覲見。”
“唯。”楚流徵領命出去,讓小安子去傳文昭侯。
她回頭瞧了眼殿內,仿佛能看到皇帝那滔天的怒火,忍不住給文昭侯點了根蠟,同時暗暗祈禱。
周公公快回來吧,里頭那只爆爆龍要噴火了!
她此時深刻體會到玉墜所說的“沒有周公公在文華殿一眾宮人就缺了主心骨”是什么感覺。
也就周公公能憑著那圓胖圓胖的身材抗下皇帝滔天的怒火了。
玉墜算著時辰該換茶了,泡了杯新茶過來。
楚流徵伸手攔住她,輕聲問:“泡的什么茶?”
玉墜道:“同方才一樣,茉莉花茶。”
“換成三花茶,泡好晾到五分燙再送來。”楚流徵小小聲,“陛下現在正在氣頭上,你動作快些。”
玉墜丟給她一個感激的眼神兒,楚流徵又道:“陛下方才宣召文昭侯覲見,你記得將茶點備上。”雖然極大可能用不上,但準備著總沒錯。
“好,我現在就去準備。”玉墜點點頭,端著托盤快步離開。
楚流徵輕呼一口氣,剛要進殿伺候便見宮女沉璧端了個托盤過來,上面放著香餅和添香的工具。
她將人攔住,讓一個時辰之后再來。
沉璧抬眼瞧她:“姑娘剛來不知道,陛下午睡起來慣要點香的,若誤了時辰叫陛下生怒,姑娘可擔得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