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德答：“約莫在玉蘭殿。”
蕭靖凡皺眉，不過是幾句話的工夫，怎么還在玉蘭殿？
周元德小心請示：“奴才這就派人將流徵姑娘找回來？”
“不必。”蕭靖凡拿起筷子，示意他布菜。
周元德一邊布菜一邊在心里嘆氣。
這還沒怎的就開始恃寵而驕連差事都不當了，真是非常有禍國妖妃的潛質！
正喝著燕窩的楚流徵突然覺得鼻子有些癢，趕緊抬手捏了一下。
孝王看著她，目光帶著兩分探究：“御膳房送去的燕窩陛下不吃都賞你？”
“不只是賞奴婢，還有周公公。”楚流徵道，“陛下不喜歡阿膠的味道，每回御膳房送來的阿膠蒸燕窩陛下都不吃。”
孝王瞧著她：“御膳房總給陛下送他不喜歡吃的東西？”御膳房的人都是傻的吧？
楚流徵被他問得一愣。
對哦，御膳房那幫人時常打聽暴君對吃食的喜好，怎么會接二連三都送暴君不喜歡吃的阿膠蒸燕窩來？難道是太后吩咐的？
她暗自猜測，但一直被孝王盯著也沒工夫翻系統。
見她似答不上來，孝王也沒揪著這個話題不放，跟楚流徵東拉西扯，每當她要告辭的時候就將人攔下，繼續東拉西扯。
若非孝王眼神清正，而楚流徵又知道孝王對孝王妃用情至深恐怕都要懷疑孝王看上自己了。
眼見著太陽落山，天色擦黑，楚流徵再次提出告辭。
孝王看了眼窗外，不知想到什么，嘴角輕輕撇了撇，帶著幾分遺憾。
楚流徵疑惑：“王爺？”
“左右無人來尋，何必著急走。”孝王示擺手讓她坐下，笑問，“你想不想隨本王去國子監見你兄長？”
那自然是想的。
但是……
楚流徵搖搖頭：“多謝王爺好意。”
“你……”孝王剛說了一個字，突聽外面傳來一道尖嗓，“陛下駕到！”
孝王眼睛微亮，親自來了啊。
楚流徵發誓她在玉蘭殿待了這大半天，就這會兒孝王笑得最開心。
她忍不住感嘆。
原來孝王這么喜歡暴君這個弟弟啊，聽到人來了笑得跟撿了錢似的。
正抬腳跨門檻的蕭靖凡：！
這女人在胡言亂語什么？？
“陛下萬安。”殿中人紛紛行禮。
“都起來吧。”蕭靖凡擺手，對孝王道，“朕批折子累了，出來走走。”
孝王心說他并沒有問啊。
他命人奉茶：“差不多該用晚膳了，陛下難得過來，不若留下一起用膳？”
“也好。”蕭靖凡矜持點頭，看向站在孝王身后的楚流徵，命令道：“過來。”你到底是誰的宮女？不想要月銀了？
楚流徵抬腳剛要過去，孝王突然轉了下輪椅，正好擋住她的去路。
楚流徵：？？？
孝王你要干啥啊？
孝王不想干啥，他就是碰巧轉了下輪椅然后碰巧看到皇帝不高興了而已。
看來后宮傳言并非空穴來風啊。
“手滑。”他將輪椅轉回去，一臉無辜地讓出路來。
楚流徵：“……”
一聽就很假啊。
她一腦袋問號，但也顧不得多想，麻溜地走到蕭靖凡身側站定。
孝王轉頭吩咐昆琦：“傳膳。”
菜肴一道道端上來，除了時令菜蔬之外還有孝王特意從封地帶來的熏肉，用當地獨有的香料腌制過，滋味一絕。
楚流徵凈了手要給蕭靖凡布菜，蕭靖凡卻讓周元德來。
楚流徵樂得清閑，不料孝王突然道：“既然陛下讓周公公布菜，流徵你便來給本王布菜吧。”
楚流徵：“……”
周元德：“……”
蕭靖凡：“……”
唉！真就當牛馬的命唄。
偷懶不成的楚流徵上前給孝王布菜。
好歹中午一起吃了頓飯，她多少知道一點孝王的喜好，所以夾的菜基本符合孝王的口味。
孝王原本只是逗著弟弟玩兒，畢竟逗皇帝的成就感還是很高的，可現在見楚流徵這般細心，倒真起了把人要過來培養的心思。
他深知不可操之過急，須得徐徐圖之。
于是，他聊著聊著就把話題拐到了順路帶楚流徵去一趟國子監這件事上。
蕭靖凡夾菜的手一頓，道：“不合規矩。”
孝王笑笑：“不過出去半日，不妨事。”規不規矩還不是皇帝一句話的事？
“你想去？”蕭靖凡抬眼看向楚流徵。
當然想啊！都六七年沒見了，我都快忘了大哥長啥樣了。不過么，隨孝王出宮確實不合規矩，我還想繼續在宮里混呢，隨圣駕出宮還差不多。
楚流徵剛想違心地答一聲不想，誰料聽蕭靖凡對孝王道：“國子監修了新的藏書閣，朕還未去瞧過，你哪日去？朕同你一起，順便看場熱鬧。”
孝王心中微訝，這就跟上了？
他瞥了眼楚流徵，笑道：“明日我要做些準備，后日吧。”
“那便定在后日早朝之后。”蕭靖凡一錘定音，低頭繼續吃飯。
啊啊啊！！！！我能見到大哥了！！！
楚流徵高興得心里的小人兒狂舞。
耳朵嗡嗡響的蕭靖凡：“……”
突然就有些后悔。
以防被楚流徵吵得耳聾，他道：“給朕盛碗湯。”
魚頭湯就在楚流徵面前，不等周元德動手，她手腳利落屁顛屁顛地盛好了放在皇帝手邊。
蕭靖凡瞥她一眼，端起碗慢慢喝湯。
周元德自發自覺去替孝王布菜，夾的第一筷子就是炒青菜。
這時節青菜難得，但孝王看著碗里的青菜，唇角微微向下一撇，他不愛吃青菜。
晚膳之后，天已經徹底黑了下去，無星無月。
孝王送蕭靖凡出去，臨了熱情招呼楚流徵：“明日本王命人準備你愛吃的點心，有空過來玩。”宛若一個熱心的鄰家大哥哥。
楚流徵心里直打鼓，面上卻笑笑：“多謝王爺，不過明日奴婢要當差，不敢擅離職守，奴婢改日再來向王爺請安。”
孝王不放棄：“無妨，若當真沒空過來，本王讓昆琦將點心給你送去便是。”
楚流徵：？
孝王這顆聰明腦袋會聽不出她這是在婉拒嗎？
這上趕著送點心是想干啥啊？
孝王表示逗弟弟會上癮，特別當這個弟弟還是皇帝的時候。
走出玉蘭殿，蕭靖凡沒有坐軟轎，而是背著手慢悠悠往文華殿走，正好消消食。
周元德拉著楚流徵落后幾步，輕聲問：“怎的去了玉蘭殿就不知道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