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景正坐在門檻處曬太陽,突然被擋了光便睜開眼,正想叫人挪挪,卻見馬車上下來兩位姑娘,一粉一白,著白裙的那位臉上蒙著層面紗。
“把禮物拿下來。”蒙面姑娘柔聲吩咐丫鬟,轉頭對上馮景的目光,眸光微轉,輕輕地點了下頭。
“你們找誰?”馮景從門檻上站起來,瞧著丫鬟抱著的禮物,心想這二人應該就是呂飛救下的黃府小姐了。
可惜他昨晚喝醉了沒去,錯過了一場熱鬧。
昨夜家丁已經探得客棧被一位姓王的少爺包下,于是蒙面姑娘道:“昨夜蒙王少爺相救,不及道謝,今日特意登門拜訪,煩請通稟一聲。”
顯然她把馮景當成了蕭靖凡的隨從。
馮景也不在意,昨晚的熱鬧沒看成不代表今早沒熱鬧看啊。他眼珠子一轉,道:“等著。”
見他轉身就進了門,也沒請她們進去在大堂喝茶等候的意思,蒙面姑娘沒如何,粉裙姑娘的臉蛋卻氣得鼓了起來:“竟連這點禮數都不懂,阿姐,咱們還是回去吧。”
她伸手抓著蒙面姑娘的袖子晃,就要拽著她走。
“英兒。”蒙面姑娘的語氣重了三分,“本就是咱們不請自來,也沒提前差人遞上拜帖,不過是等上片刻罷了,不許胡鬧。”
黃英扁扁嘴,雖然還是不滿,但沒有再說回去的話。
另一邊,馮景上了樓,敲響客房的門。
“進。”
馮景推門而入。
屋子里楚流徵和辰星正在收拾箱子,蕭靖凡坐在窗邊看書,手邊放著一盞清茶。
馮景走過去,稟道:“少爺,昨晚那兩位黃府的姑娘帶著謝禮來了,您見是不見?”
喲,桃花找上門了啊。
楚流徵收拾的動作放慢,豎起耳朵吃瓜。
蕭靖凡:?
嘖嘖,暴君這張招蜂引蝶的臉喲,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便讓人黃大小姐整整記了三年,作孽喲。
若暴君昨晚出去沒戴面具的話,約莫已經叫黃大小姐認出來了。救命……呃,不是,相救之恩也可以以身相許嘛,這要是放在話本子里,妥妥的才子佳人經典戲碼啊!
蕭靖凡:“……”
“不見。”他目光專注地落在書頁上,連頭都沒抬一下。
馮景遺憾撇嘴,得,熱鬧看不成了。
他就要下樓去把人請走,誰知蕭靖凡卻吩咐楚流徵:“你去。”
楚流徵不明白為啥要她去,但還是將東西交給辰星,跟著馮景下樓。
黃府的兩位姑娘還在客棧門口等著,侍衛來來往往。
馮景朝門外指了指:“就是她們,廚房蒸的藥到時辰了,我去廚房看看。”
楚流徵見二人就那么干巴巴地等在門外,無奈道:“你怎么不請人家到大堂里等?”好歹讓伙計上壺茶啊。
馮景道:“呂侍衛說了,閑雜人等免進。”
行吧。
楚流徵抬腳朝大門走過去,視線從二人身上一掃而過,淺笑著福了下身:“二位姑娘有禮。”
“哼,我們確實有禮,不像有些人,連待客之禮都不懂。”黃英早等得不耐煩了,兩胳膊環抱,斜眼看她。
楚流徵不以為意,但著白裙的黃婷卻呵斥道:“英兒,不得無禮!”
黃英氣哼一聲,轉頭爬上馬車,兀自生悶氣去。
“英兒被家里慣壞了,只是無心之言,還請姑娘不要放在心上。”黃婷朝楚流徵回了半禮,示意丫鬟將禮物奉上。
楚流徵這回沒往外推,收了禮物將人請進大堂,招手叫伙計上茶。
黃婷暗暗打量她,方才沒注意,這一瞧卻發現楚流徵雖裝扮素雅,也沒戴什么首飾,但衣裳的料子卻名貴,縱是一些富貴人家的小姐也穿不起。
一個丫鬟都穿戴得這般好,這位王少爺到底是什么來頭?
黃婷暗自思量,有面紗遮著,也瞧不清她的表情。
楚流徵給她倒上茶。
黃婷環視大堂,又朝樓梯處望了眼,問:“王少爺現在不方便?”
“姑娘來得不巧,我家少爺正在會友,無暇見姑娘。”
楚流徵想著人姑娘挺有誠意,又是為了道謝,沒必要下人臉面,客客氣氣將人送走便是。
她臉上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笑:“姑娘的謝意我定會轉告少爺,姑娘且喝盞茶,歇歇便請回吧。”
雖然早有預料,但黃婷還是有些失望。
她今日來不單單是為了道謝,還想再見這位王少爺一面,看看面具下的臉。
她昨晚便覺得這位王少爺很像她記在心里三年的那個人。
如果是的話,她不想錯過。
“那便不打擾了。”黃婷做不出死纏爛打之事,起身告辭。
楚流徵送她出去,目送馬車離開才上樓,回稟蕭靖凡。
當然,禮物也沒忘。
已經把東西都收拾好的辰星湊過來,好奇道:“都有什么禮物?”
“一些補身的藥材。”楚流徵打開其中一個紅盒子給她看,稍稍估量一下便知這些禮物的價值不低于一千兩。
辰星拿起一株品相頗好的人參端詳:“這黃府還挺有錢。”
楚流徵深以為然。
隨手一送就是上千兩,沒錢也經不住這么花啊。
這黃府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她好奇地在系統里翻了翻。
哦,賣瓷器和茶葉的啊,瞧著生意一般吶。
楚流徵覺得奇怪,黃府是黃老爺這一代才富起來的,沒有前人積累,就系統里統計的這些利潤,哪里能讓一個小姐出手這般闊綽?
難道還有什么地下的買賣?
她繼續在系統里翻找,翻著翻著忽然頓住。
視線落在剛翻出來的八卦上,等反應過來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之后,她的眼睛不由得慢慢瞪大。
蛙趣!黃府竟然在幫望月島那幫海匪銷贓,從中抽取利潤!
銷贓!
蕭靖凡聽得手指一緊,平整的書頁瞬間皺起,若非他及時松手,恐怕已經破了條口子。
他顧不上自己的寶貝書如何,凝神聽著心聲。
難怪黃府這么有錢,這位黃老爺竟然是海匪二當家的鐵哥們兒,來錢的大頭都是不能見光的買賣。
這廝面上是個老實生意人,實則收益大頭全是倒賣那些被海匪搶去的貨物,每兩個月坐船出一次海就是為了去望月島取貨。
額滴乖乖,這是條大魚啊!
楚流徵眼睛晶亮,沒想到竟有這般意外之喜。
若能抓住這個黃老爺,豈非能不費吹灰之力進入望月島?
以最小的傷亡剿滅海匪不是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