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不如驢 楚流徵端茶入殿,將白瓷茶盞并一盤玫瑰銀絲卷放在書案上。
蕭靖凡正好批完一本奏折,瞥眼看到楚流徵不禁一愣,“你的手痊愈了”
楚流徵正待躬身退下,冷不防聽到這聲問,垂頭答道:“謝陛下關懷,奴婢的雙手已無大礙。”
聞言,蕭靖凡將朱筆一擱,對她揚了揚下巴,“舉起來朕瞧瞧。”
楚流徵:
她將托盤放在書案上,依言舉起雙手。
蕭靖凡定睛看去,只見面前這雙手光滑白皙,確實一點疤痕都沒有。
他暗自滿意,伸手端起茶盞,還沒喝便聞到一股子桂香,可杯中茶湯淡黃,并無桂。
喝一口,桂香中帶著股子恰到好處的清甜,很清爽。
蕭靖凡不知不覺喝了半杯,問:“這是什么茶”
楚流徵:“回陛下的話,此為桂露。”
蕭靖凡點頭,心道難怪濃濃一股桂香,可喝起來跟以前喝的桂茶又有些不一樣。
他問:“有什么說法”
楚流徵眨巴眨巴眼,是她太久沒上班嗎她怎么記得暴君以前從來不關心這些。
疑惑歸疑惑,她規規矩矩答:“回陛下的話,奴婢聽周公公說陛下近日脾胃不開,不思飲食,忽然想起曾在書上看過,桂露性味辛溫,氣香味清,有解風熱,醒脾開胃、平肝理氣之效。
于是奴婢去太醫院取了些去歲九月采收的桂,仿照古法制了這一盞桂露。”
“確實不錯。”也不知是不是桂露的作用,蕭靖凡有了那么點食欲,伸手從盤子里拿了塊玫瑰銀絲卷吃。
一口咬下去,酥酥脆脆,空心的,沒餡兒。
他盯著咬出來的缺口看,眼神帶著幾分疑惑。
他怎么記得原來有餡兒啊 見皇帝盯著手中那半塊空心的玫瑰銀絲卷看,楚流徵忽然想起來一事,忙道:“奴婢去太醫院的時候問過當值的莊太醫,莊太醫說脾胃不開之人需少用甜食,于是奴婢特意叮囑御膳房的師傅,點心里不放餡兒。”
蕭靖凡:“……”
見他似面有不快,楚流徵立刻跪下:“奴婢自作主張,請陛下恕罪。”
嚶!我想在返崗第一天給大老板留下一個好印象來著,但太久沒上班,好像有點用力過猛,早知道只準備桂露了。
她暗自懊惱,默默祈禱不要第一天就被罰,那也太丟人了。
好印象 蕭靖凡暗暗挑眉,看了她片刻,將剩下半塊玫瑰銀絲卷放嘴里,慢條斯理吃完之后才道:“起來吧。”
楚流徵暗松一口氣,站起身。
蕭靖凡端起茶盞,將剩下半盞桂露喝完后遞給她,“再添一盞。”
看來暴君對桂露挺滿意啊。
楚流徵提著的一顆心徹底放下,端著托盤返回茶水房。
辰星正守著爐子,雙手托腮,眼神沒聚焦,不知道神游去了哪里。
楚流徵伸手拍了下她的肩膀,“水要燒干了,想什么呢”
“啊,我馬上加水。”辰星回神,往茶壺里舀山泉水。
楚流徵將托盤放在桌上,把裝著桂露的小銅壺放到另一個小爐上,燒到六分燙就提下來,倒入白瓷茶盞中。
熱氣氤氳,桂香氣緩緩散開。
“好香呀。”辰星吸了吸鼻子湊過來,“姐姐,陛下喜歡喝嗎”
“還行。”楚流徵將茶碗蓋上,對她道,“仔細盯著爐子,燒滾了就提開,別又燒干了。”
“好。”辰星答應一聲,目送楚流徵出去后,又守著爐子發起了呆。
夜深人靜,文華殿里只有毛筆落在紙上的細微沙沙聲。
燭火搖曳,點點暈黃晃得人昏昏欲睡。
楚流徵背過身,掩著嘴小小地打了個哈欠,分外想念自己的小床。
周元德瞧她一眼,那意思,在御前打哈欠想挨板子不成 楚流徵困得都忘了身邊還站著個大太監,冷靜地在自己的胳膊上一擰,疼得睡意頓消,眼皮子也不打架了。
她偷眼瞄皇帝,發現皇帝神采奕奕,批奏折批出了嗑藥的既視感,越來越精神。
她默默感嘆。
不愧是事業批暴君啊,睡得少吃得少干得多,拉磨的驢都沒你能熬。
蕭靖凡筆下拖出重重的一筆。
拿他跟驢比,這女人腦袋不想要了不對,我怎么能拿暴君跟驢比呢 蕭靖凡:算你識相!
人家驢干活還得拴根胡蘿卜在前頭吊著呢,暴君不用哇,自己吭哧吭哧干,還拉著文武百官一起吭哧吭哧干,驢兄表示,比不過比不過。
蕭靖凡:“……”
楚流徵收回視線,熟練打開系統摸魚。
我還是吃瓜吧,這條金……
蕭靖凡忽然輕輕咳嗽一聲,引得殿中眾人都朝他看過來,楚流徵也不例外,并滿懷期待。
可以下班了 哼,休想!
蕭靖凡面無表情地看向她,“過來。”
楚流徵立刻轉頭去看身邊的大太監,可周元德不知何時已經溜出了三步遠,還轉頭對她友好微笑。
楚流徵:“……”
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說。
她抬腳走到書案旁福了福身,“陛下有何吩咐”
硯臺里還剩這么多墨,應該不會叫我研墨吧 她正忐忑,就見蕭靖凡抬手指指那些批過的奏折,“把這些搬到側殿的書桌上去。”
看著地上和書桌上堆滿的奏折,楚流徵眼角抽了抽。
什么時候奉茶宮女也要當苦力了喂!
蕭靖凡瞥她:“還不動”
“奴婢遵命。”楚流徵福了福身,認命地開始搬奏折。
將奏折摞起來,在不掉的情況下,一次最多能搬十本。楚流徵略數了數奏折的數量,拒絕去算自己要跑多少趟。
啊啊啊!!!天殺的暴君!!!
她一邊在心里罵罵咧咧,一邊老老實實地搬。
周元德等人就看著她進進出出,一趟一趟地跑,小安子想過去幫忙來著,叫周元德拉住。
他瞪著自個兒徒弟:沒眼色的東西,陛下喊你了嗎你就去,不要命了 小安子只好投給楚流徵一個抱歉的眼神。
楚流徵不在意地對他笑笑。
不就是多搬幾趟嘛,就當鍛煉身體了。
她一開始還走得挺快,想著早點搬完早點了事,五六趟之后,摸魚人本質盡顯,反正短時間內搬不完,慢慢搬嘛。
她將摞在地上的奏折一本本放在懷里。
剛才好像瞄到金山來著,叫暴君這么一打斷,也不知道一會兒還能不能翻到。
蕭靖凡:!!!
算了,反正找到金山也不是我的,不操這個心了。
楚流徵抱著六本奏折起身,往側殿走去。
看著她纖瘦的背影,蕭靖凡好想回到兩刻鐘前把那個下令的自己抽一頓。
不就是不如驢嘛就不能忍一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