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頭霧水地走進來,似是擔心楚家人不懷好意,沒敢靠太近。
“那什么,你們該不會在干什么壞事兒吧?”
白氏擺擺手:“小兄弟別誤會,我們昨晚抓了個賊,正要往衙門送。”
男子納悶兒:“往衙門送賊為什么要裝在菜筐里?”
“這……說來話長。”白氏兩手交握,正思考該怎么說,抓著她裙擺的楚羽欣已經小嘴叭叭地說了一遍。
把昨晚自家怎么進的賊,怎么抓的賊,為什么要把賊放進菜筐里,一一說得清楚明白。
白氏低頭瞅自家閨女,這編起話來一套一套的,也是戲臺子上學的?
“原來是這樣,以免招惹來其它麻煩,確實不能叫這賊人的同伙瞧見。”男子聽得連連點頭,看起來一點都沒懷疑楚羽欣在忽悠他。
楚羽欣朝自家阿娘眨巴一下眼,你小閨女厲害吧?
白氏抿嘴忍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瞧見楚爹和楚商鳴抬菜筐挺費勁兒,男子二話不說,將提著的酒壇往白氏手里一塞,走過去幫忙。
三個人抬就輕松多了。
楚爹笑笑:“多謝小兄弟搭手,怎么稱呼?”
“我姓肖,小月肖,家中排行第五,喊我肖五就成。”肖五道,“老哥怎么稱呼?”
“差輩兒了。”楚爹指指楚商鳴,“我瞧著你的年紀跟我兒差不多,你就喚我一聲楚叔吧。”
“行,楚叔。”肖五笑笑,笑容帶著兩分憨氣,看著挺老實一青年。
楚爹覺得這小伙子挺合眼緣,道:“我昨兒見中人帶人來瞧鋪子,好像不是你,是你親戚?”
“不是,是做生意認識的朋友。”肖五腦中閃過那對被他拿銀票打發的中年夫婦,“我昨兒忙著備貨,走不開,請他們來幫我瞧瞧鋪子,合適就盤下來賣酒。”
“賣酒?”楚爹詫異,看著他,“這幾條街上酒鋪不少,在這兒賣酒可得費些力氣。”
“我知道。”肖五笑笑,“我盤鋪子之前都打聽過了。”
楚爹擔心他被那什么朋友給坑了,想著如今才盤下鋪子還沒開張,可以換個生意或者轉租出去,大不了舍幾兩銀子,總比日后生意慘淡將本錢都賠進去的好。
不過聽肖五這么說,他便知肖五心有成算,不再多言。
肖五看向楚商鳴,問:“這位先生可是被陛下恩賞入國子監進學的楚商鳴楚先生?”
楚商鳴知道自己被陛下恩賞一事已經傳開,肖五盤下這里的鋪子自然要先打聽打聽消息,知道此事也不奇怪。但他險少被人叫先生,聽著很不習慣。
他問道:“肖兄貴庚?”
肖五道:“二十一。”
楚商鳴道:“我十九,肖兄不若喚我的表字德音。”
“行。”肖五是個爽快人,“你也別喊肖兄了,街里街坊的,以后相處的時日還長,我比你年長,你喊我一聲五哥就成。”
楚商鳴點點頭。
肖五看向楚爹,熱心道:“我在衙門里有熟人,叔,我陪你去衙門將這事兒了了。”
“不好勞煩你,你這剛搬來,事情肯定不少。”楚爹擺手,“有德音陪我去。”
“嗐,不耽誤事兒,我正好要去趟衙門。”肖五幫著楚爹套牛車,道,“德音一個讀書人,一會兒搬搬抬抬的哪有我的力氣大?”
楚爹還想拒絕,肖五道:“叔你別跟我見外,咱能做鄰居就是緣分,我這初來乍到的跟街坊四鄰都不熟,以后搬酒送貨忙不過來的時候,還得請叔給我搭把手。”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人小伙子一片熱心腸,楚爹也不是個扭捏人,點頭道:“行,以后有啥要幫忙的你只管招呼一聲。”
“哎!”肖五笑著應聲。
二人駕著牛車往衙門去,白氏拾掇一番院子,將鋪子打開做生意。
斜對面賣鹵煮的食肆里,兩個客人匆匆付了銀子,提著打包好的鹵煮離開。
食肆老板娘低頭找錢的工夫,兩人已經不見了。她往街口望了幾眼,奇道:“這錢還沒找呢,怎么走了?”
驛館。
侍衛長躬身對床上之人稟報:“殿下,楚家人昨夜抓了個小賊,用牛車送去了順天府衙。屬下遠遠看著,那小賊穿的那身衣裳正是姚舟昨日所穿,身形也一樣,應該就是姚舟。”
嵬名良臉色陰沉。
姚舟功夫不錯,不過是探查一個雜貨鋪罷了,竟會被抓,莫非一個小小的雜貨鋪里也臥虎藏龍?
他想到什么,問:“除了你們之外,可另有人在雜貨鋪四周監看?”
“四周并無可疑之人。”侍衛長搖搖頭,請示道,“殿下,姚舟如今已經被關進了順天府大牢,是否立刻派人將其救出?”
“嗯。”嵬名良道,“讓商行的人去贖。”
侍衛長領命,正要去通知商行的管事,嵬名良喊住他,“我讓你打聽的事情如何?”
“回殿下的話,屬下仔細打聽過,那間雜貨鋪只是尋常做買賣,除了當家人經常外出送貨之外,并無異樣。”
又是無異樣。
嵬名良心生煩躁,分明有不對勁之處,為何就是查不出來?
他無意識地握緊拳頭,察覺到傷口傳來的疼痛才緩緩松開,沉沉吐出一口氣。
他道:“叫商行的人去那條街上盤間鋪子,離雜貨鋪越近越好。”
侍衛長不明白自家殿下為何要盯著一間小小的雜貨鋪。他仔細觀察過,那間雜貨鋪再普通不過,何須耗費這般大的精力?
不過,這些疑惑只在他心頭轉轉。
他暗道這命令來得不巧,若殿下早兩日吩咐,雜貨鋪隔壁那間鋪子倒是個極好的選擇,奈何昨兒已經盤出去了。
嵬名良不知他所想,吩咐道:“將公主請過來。”
“遵命。”侍衛長轉身出去,吩咐侍女去請公主過來,他則去聯系商行。
與此同時,大理寺。
值房里,大理寺卿與兩位少卿相對而坐,各個愁眉不展,為禮王世子的案子撓禿了頭。
左少卿道:“大人,就尸檢結果來看,世子死時毫無防備,兇手應當是世子認識的人,不若再排查一遍。”
“我們已經派人將世子入京之后與其接觸之人一一排查,就連高昌公主那邊都派人問過,所有人都可證明,在世子身死之時沒去過客棧。負責保護世子的那些侍衛也稱沒看到可疑之人。”
大理寺卿嘆氣,“沒有新的線索,即便再排查一遍也不會有所進展。”
這樁麻煩事兒怎么就落到他頭上了呢?
大理寺卿愁啊。
正這時,有侍衛進來稟報:“大人,忠勇侯府的趙管家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