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徵確實還有后招，她從袖袋里抽出一個紙卷兒，展開呈到蕭靖凡面前：“請陛下過目。”
蕭靖凡配合地接過來看。
與方才的紙不同，這兩張紙上都有紅泥小印章作為落款。
一張是文夢，一張是文香，而落款文香的那張與遺書上的字跡相同，落款文夢的則全然不同。
楚流徵道：“這兩張字是奴婢從小福子屋內的床板下找到，恰與沈嬪娘娘所言相反，也與安公公在小書房找到的不同。”
謝婕妤好奇地伸長了脖子看，蕭靖凡索性把紙遞給她。
謝婕妤拿著瞧了瞧，抬眼道：“陛下，臣妾有些糊涂了，教小福子寫字的不是文夢嗎？為何文香寫的字與小福子的一模一樣，而文夢的字則全然不同。”
聞言，眾人都看沈嬪，故意將文香說成文夢，若是心里沒鬼，怎會如此？
莫不是怕人查驗遺書真偽，有意為之。
“許是沈嬪娘娘不小心記混了，教小福子寫字的其實是文香。”楚流徵看著沈嬪問，“奴婢說的可對？”
眾人：？？
不是，眼看著找到了關鍵證據，怎么還自己給自己拆臺啊？
沈嬪抬眼看著楚流徵，也有些弄不懂。
她分明叫人將那些東西都燒了，小福子的床板下怎么會有？
這奴婢究竟想做什么？
她藏在袖中的手緩緩握緊，正待思考對策，突聽謝婕妤哼道：“哪有那么容易記錯？我看就是故意的，這可是欺君呢。”
眼見一頂欺君的大帽子扣下來，沈嬪也顧不得多想，忙道：“陛下，臣妾前些日子大病了一場，這腦子時不時便有些糊涂，方才確實是記錯了，教小福子寫字的是文香。”
謝婕妤哪里愿意就這么放過她，嬌聲道：“陛下，她——”
“你先別說話。”蕭靖凡沖她一擺手。
謝婕妤：tt
好氣！！
蕭靖凡掃了眼沈嬪，對楚流徵道：“若還有證據就呈上來。”
楚流徵驚訝。
蛙趣！暴君咋知道我還有證據？我還沒玩夠呢。
蕭靖凡：“……”
這女人報復心還挺重。
他算是明白過來楚流徵為何突然往身上攬事了。
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而是之前楚流徵雙手燙傷時，沈嬪曾讓人在她的傷藥里動過手腳，兩人之間結了仇。
這女人在報仇呢。
楚流徵還不知道皇帝將她的底兒給掀了，遺憾地收起那些小心思，恭敬道：“還請陛下傳文夢進殿”
沈嬪皺眉，傳文夢做什么？
文夢是她的心腹，斷不可能出賣她。
眾人也疑惑。
蕭靖凡單手托腮，對周元德使了個眼色。
周元德立刻出去將文夢帶了進來。
沈嬪不知楚流徵要做什么，但搶先楚流徵開口肯定沒錯。
可惜她才張嘴，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呢，就聽楚流徵飛快問道：“聽說小福子一直跟著姑娘讀書寫字？”
文夢想從沈嬪那得到點指示，但楚流徵正好站在她和沈嬪之前，將跪著的沈嬪完全擋在身后。
她不敢擅言，抿抿嘴，沒答。
沒聽到文夢的聲音，沈嬪暗笑，正待出言提示她一二，突見蕭靖凡看向她，眸若寒潭，聲若冷泉：“在楚流徵問完之前，你不許發出半點聲響。”
沈嬪：？？？
不是，到底誰才是你的嬪妃啊？
有偏幫成這樣的嗎？
蕭靖凡倒也說不上偏幫，他只是想快點解決這件事。前朝還一大堆事等著他處理呢，沒那么多時間耗在此處。
他又對文夢道：“楚流徵問什么你便答什么，若敢存心欺瞞，杖殺。”
聽得“杖殺”二字，文夢嚇得打了個哆嗦。
哇哦，鎮場子還得是暴君啊。
楚流徵清了清嗓子，對著文夢把方才的問題重復了一遍。
在蕭靖凡的盯視下，文夢這回不敢再無視她，點點頭：“是。”
沈嬪：“……”
她終于明白了楚流徵的險惡用心，這賤婢竟然想把欺君的罪名給她坐實！
她想要說話，但想起方才蕭靖凡的警告，又不敢輕易撩虎須，心下正焦灼，又聽楚流徵問：“文香可曾教過小福子寫字？”
文夢下意識地想去看沈嬪，但楚流徵蹲下來，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姑娘只管看著我，如實回答便是。”
她唇角彎起，眼中卻無丁點笑意，反倒含著兩分懾人的冷意。
文夢莫名就有些怵她，想著沈嬪之前的吩咐，小聲道：“文香沒有教過。”
楚流徵接著問：“小福子可曾臨摹過文香的字？”
文夢覺得這問題奇怪，但還是道：“沒有。”
“我方才去摘月堂取姑娘的墨寶，險些拿成文香的。”楚流徵笑笑，“文香寫的字與小福子寫的實在太過相像。”
“那些都是我寫的。”文夢還以為下頭的人弄混了，生怕壞了自家主子的謀劃，慌忙解釋，“是我寫好了讓文香替我收著。”
楚流徵故意將落款遮住，拿給她看，問：“可是這些？”
文夢匆匆掃了一眼便點頭：“是。”
楚流徵又拿出另一張，不厭其煩地問：“這可是姑娘所寫？”
文夢自然能認出自己的字跡，忙搖頭：“不是，這是文香寫的字。”
“姑娘可要看仔細了。”楚流徵將紙往她跟前湊了湊，“莫要看錯。”
文夢讓她問得后背隱隱冒汗，心臟狂跳，但想著不能因為自己而壞了主子的事，硬著頭皮道：“看仔細了，就是文香寫的。”
楚流徵微微一笑，將落款露出來：“姑娘方才真的看仔細了？”
文夢：！！！
怎么會有落款？！
她慌忙改口：“我、我剛才看錯了，這是我寫的。”
“是嗎？”楚流徵又把小福子的那封遺書拿出來，“那這個可是姑娘所寫？”
文夢已經被她繞得有些暈了，尚未從方才的認筆跡游戲中回過神來，下意識道：“不是我，是文香寫的。”
“原來這封遺書是文香姑娘代筆啊。”楚流徵笑瞇瞇地晃了晃手里那張紙，唇角揚起得逞的笑意。
文夢：！！！
“不、不是，是……”她慌得語無倫次，想要解釋，但前有狼后有虎，實在解釋不清，臉都急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