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星猶豫片刻,湊近周元德小聲道:“流徵姑娘突然嘔吐不止,險些連膽汁也吐出來,現在還暈在床上。”
周元德一驚,問道:“可是吃壞了東西?”
辰星搖頭,“午飯都沒用兩口。”
周元德又問:“可傳了太醫?”
辰星斜眼瞅他,你讓一個宮女傳太醫?信不信太醫知道了咬你啊?
周元德問出口也覺得自己說了句昏話,他抬手拍拍腦門兒,原地轉了三圈兒后,心一橫,抬腳往殿中走去。
蕭靖凡正喝鯽魚豆腐湯,見周元德去而復返,且面有異色,放下碗問道:“何事?”
瑞王也朝周元德看去。
周元德走到蕭靖凡身側,低聲將方才辰星的話轉述了一遍。
蕭靖凡眉頭一皺,那女人體內的蠱蟲不是已經被拔除了嗎?怎么會突然嘔吐不止?
周元德暗暗打量他的神色,其實把這事兒報上來他心里也沒底,不過如今瞧著他似乎報對了。
“傳吳院使去瞧瞧,你也去,有事及時來報。”蕭靖凡也沒繼續喝湯的心思了,起身讓瑞王自便,大步走出偏殿。
“陛下萬安。”見著他出來,辰星連忙行禮。
蕭靖凡沖她一點頭,“隨朕來。”
辰星抬腳跟上。
周元德則忙帶著小安子去太醫院找吳院使。
主殿。
蕭靖凡示意所有人退下,往書案后一坐,看向辰星,“究竟怎么回事?”
辰星表情凝重:“屬下懷疑是李教頭暗中動了手腳。”
“有何證據?”蕭靖凡眉眼下壓,聲音里已經帶上了冷意。
“屬下沒有證據。”辰星道,“不過李教頭的試藥人死了,屬下聽說,李教頭昨夜便想將流徵姑娘留下當他的試藥人,雖然巳月出言阻攔,但李教頭蠱毒皆精,手段詭異莫測,防不勝防,保不齊趁巳月不注意,還是動了手。”
不然如何解釋楚流徵那突如其來的嘔吐?
蕭靖凡面沉如水,吩咐道:“你回一趟暗衛營,若確有其事,讓他交出解藥滾去暗牢思過,沒有朕的命令不許出來。”
辰星聽得心尖兒一顫,去暗牢那鬼地方思過,就算只待兩三天,那出來還有人模樣嗎?
她這回好像把老李坑慘了呀。
嘻嘻!
“屬下遵命。”
另一邊,周元德拖著吳院使一路小跑到了怡然苑,連水都顧不上喝一口便讓吳院使趕緊替楚流徵診治。
吳院使被周元德火急火燎地拽出來,本以為是后宮哪位娘娘身子不適,沒想到只是為了一個小宮女。
他探頭往床上一看。
好嘛,原來是這個差點要了整個太醫院老命的宮女。
這就說得通了。
他用絲帕墊在楚流徵手腕上,凝神把脈。
除了氣血虛一些,腸胃有些小毛病之外,也沒其他癥狀啊。
他看向巳月,問:“流徵姑娘今日都用了哪些吃食?”
巳月去將中午剩下的飯菜端過來給他看。
吳院使仔細檢查一翻,并未發現飯菜里有何不妥之處。
見他一言不發,周元德著急地問:“情況如何?”
“并無大礙。”吳院使整理藥箱,“這位姑娘本身腸胃便有些毛病,許是不小心涼了胃,我給她開兩劑溫養腸胃的藥,順帶補一補氣血便是。
一聽沒有大礙,周元德松了口氣,感覺自己能回去復命了。
吳院使開了藥方,讓巳月隨他去太醫院抓藥。
周元德則急忙帶著人回文華殿復命。
“陛下,吳院使說流徵姑娘許是涼了胃,吃兩副藥調養一番便是。”
蕭靖凡“嗯”了聲,若當真是李教頭動的手腳,即便是吳院使也查不出來。
周元德抬眼瞧他,補充道:“吳院使還說流徵姑娘氣血兩虧。”
蕭靖凡對此一點都不意外。
蠱蟲以精血為食,那女人養了蠱蟲這么些天,若非養傷的時候補得好,早就連根本都傷了。
他想了想,道:“吩咐御膳房,從明日起,每日送一盅阿膠蒸燕窩過來。”
聞言,周元德驚訝地瞧他,就算對后宮的娘娘們陛下也沒這般上心啊。
蕭靖凡有所察覺,抬眼看來。
周元德不敢再看,忙躬身領命,親自跑去御膳房傳令。
入夜,月籠薄紗,邊緣處泛著一線血紅。
“主上萬安。”養心殿,李教頭翻窗而入,跪在書案前。
蕭靖凡眼皮子一抬:“你怎么來了?”
辰星早便回來稟過,楚流徵忽然嘔吐一事與李教頭無關。
李教頭道:“回主上的話,屬下來解釋。昨夜屬下雖起心動念,但不曾對那姑娘動手,還請主上明察。”
他著實不放心辰星那丫頭,萬一又在主上面前編排他什么,那后果簡直不敢想。
“朕知道了。”蕭靖凡擺手示意他起來,“若無其他事便退下吧。”
“屬下確有一事。”李教頭站起來,看向蕭靖凡,“屬下聽蕭九說找不出那人偽裝的破綻,屬下想起幼時曾聽師父說過一樁異事,或能助主上一臂之力。”
“異事?”蕭靖凡眉梢微挑,示意他繼續說。
李教頭道:“不知主上可曾聽過傀儡替身?”
傀儡替身!
修養一天恢復元氣的楚流徵看著面前這則八卦,險些把燕窩喂到鼻子里去。
額滴乖乖,江湖上怎么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靠幾條蟲子就能完全整容成另外一個人,不動刀不磨骨不吃藥,這不科學啊!這要是放到那些整形醫院,還不得……呃,原來代價是短壽幾十年啊,那不合適。
楚流徵又往嘴里喂了一勺阿膠燕窩。
嘿嘿,今兒她算是撿著便宜了,御膳房送了阿膠蒸燕窩來,皇帝不想吃,正巧她在旁邊伺候,皇帝就大手一揮賞她了。
大老板偶爾還是很大方滴。
難怪冒牌貨跟瑞王像成那樣,看著一點都不假,我還以為是貼了張無比逼真的人皮面具呢,敢情是五皇子妃特意請西域鬼巫弄的傀儡替身。
嘖嘖,瑞王也是慘,本來出門游玩就是為了散心,哪曾想一到江南就被五皇子妃的人設局捉了去,還得被迫用病弱的身體養著蟲母,就算能被暴君救回來,估計短時間內也不敢再踏出京城的門兒了。
楚流徵往下扒拉。
嘖……這遭遇,瑞王真好慘一王爺。小時候誤吃了麗妃下給暴君的毒藥,在床上癱瘓了整整三年,好不容易遇到個神醫將腿治好了吧,身體卻已經垮了,一受寒就生病,臉色常年蒼白,當真是水晶玻璃人,必須仔細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