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商鳴笑道：“倒像是欣兒能干出來的事，那丫頭成天跟猴兒似的閑不住，她還跟我說去街上看皇帝的時候看到一個小太監沒坐穩，栽下馬車……”
“等等！”楚流徵轉頭看他，“是不是一個皮膚有點黑的小太監？”
楚商鳴想了想：“好像是。”
楚流徵：“我就是那個小太監。”
楚商鳴：？
楚商鳴：！
他盯著楚流徵，眨巴眨巴眼：“我記得咱娘生的是女娃啊。”
“你想啥呢？”楚流徵一巴掌拍她哥胳膊上，“我那是奉命假扮太監。”
“我是你親哥。”楚商鳴揉揉胳膊，看著瘦，打人的勁兒還挺大。
“不是親哥我還不打呢。”楚流徵撇撇嘴，轉頭上下打量他，伸手比劃，“我進宮的時候你才這么高。”
“都快八年了，我不能一點個兒不長吧？”楚商鳴伸手揉揉妹妹的腦袋，“你也長高不少，臉也長開了，我今兒在膳堂看到的時候都沒敢認。”
“你別把我頭發揉散了。”楚流徵躲了一下，就她哥這手法，不出片刻就能把她梳得好好的頭發揉成雞窩。
楚商鳴訕訕收回手：“以前不都這樣揉嗎？”
“你還好意思提以前。”楚流徵沖他翻了個白眼，“我又跑不過你。”
雖然阿娘病在床上，但她真的不需要大哥愛的熊抱和摸頭。
“那大哥以后改。”楚商鳴飛快認錯。
“你力氣小點就行。”楚流徵哼哼，拉著他走進藏書閣。
這時辰還在上課，藏書閣里沒什么人。
楚商鳴領著她來到書架前，抬手一指：“三十二冊都在這兒了，什么樣的算能用？”
“只要是陛下沒看過的就算能用。”楚流徵負責蕭靖凡的飲食起居，對他近些日子看的書了如指掌，對她哥道，“你幫我搬出來，我來找。”
“好。”楚商鳴答應一聲，將三十二冊書全部搬出來放在地上。
他用袖擺撣干凈灰塵，拉著楚流徵坐下。
楚流徵一本本書翻開，大致看封面和開頭就能知道皇帝是否看過，篩選起來還算快。
“你進宮之后還接著認字了？”楚商鳴一邊問一邊將她挑出來不要的書放回書架上。
“嗯，在藥房當差的時候偷偷看了些醫書。”楚流徵隨口答，翻書的動作不停。
“受欺負沒有？”
楚流徵翻書的動作一頓，仰起臉笑笑：“我這么兇，誰能欺負我呀？”
“哥去求皇上開恩，咱不回宮了好不好？”楚商鳴蹲下來，雙眼盯著她，認真道，“阿爹回來之后阿娘這幾年都沒犯過病，雜貨鋪的生意不錯，村里的地租給人種著，每年都能收糧食，夠交稅不會再餓肚子。
哥已經考上了秀才，苦讀幾年，運氣好或許能中進士。咱不給人當奴才了，你出宮來哥護著你，咱們一家人團團圓圓，你……”
“哥。”楚流徵將手里的書遞給他，同時也打斷他的話，“方才那題你答得如何？”
話題跳躍太大，楚商鳴愣了一下，反問：“什么題？”
“就是云祭酒派人發下去的考題。”楚流徵又翻開一本書，“你有沒有認真答？”
楚商鳴點頭：“我把能想到的都寫上去了。”
聞言，楚流徵彎眼一笑，她哥還挺努力。
她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旁人才湊近她哥，小聲道：“那是孝王殿下親自出的考題。”
楚商鳴一驚，小小聲問：“為何？”
“戶部。”楚流徵點到即止，拍拍她哥胸口，“一會兒要努力。”
楚商鳴被她拍得一頭霧水：“努力什么？”
當然是面試啊，救駕的功勞換來的呢。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楚流徵笑瞇瞇，“孝王殿下挺好相處的，你別怕。”
楚商鳴：？？？
楚流徵給她哥鼓勁兒：“哥，我看好你！”
雖然還是一腦袋問號，但這不妨礙楚商鳴用力一點頭：“嗯！”
兩刻鐘后，楚流徵選出來三本書抱在懷里，其余的都讓楚商鳴塞回了書架上。
楚商鳴領著她到管事那兒登記，因為拿著云祭酒的牌子，管事一點都沒為難。
兄妹倆并肩往回走，說說鬧鬧。
快走到花廳，楚流徵忽然頓住腳，歪頭看她哥：“一會兒不許求陛下放我出宮，聽到沒有？”
楚商鳴：！
他什么都沒說呢，幼妙怎么知道他想做什么？
“我還不知道你，一根筋。”楚流徵嘟囔一句，抓著她哥的袖子晃了晃，軟著聲音道，“哥，宮里的規矩大過天，不是求一求就能行的，到時候觸怒了陛下，咱倆都得挨罰，說不定還要人頭落地。”
她在脖子上比了個“咔嚓”的手勢。
楚商鳴：！！
皇帝不是明君嗎，怎么說錯兩句話就要砍頭？
楚流徵道：“我知道你們擔心我，我也想趕緊出宮，但還不到時候。”
楚商鳴追問：“那你什么時候能出來？”
“可能今年，可能明年。”楚流徵哪里說得準，只能道，“我盡快想法子。”
楚商鳴沒那么容易被糊弄過去：“你能有什么辦法？”畢竟皇帝聽起來那么兇。
“天機不可泄露。”楚流徵朝他彎彎眼睛。
楚商鳴：“……”
楚流徵拍拍他的肩：“我現在可是陛下跟前的紅人呢，沒人能欺負我，你們別擔心。”
“你別騙哥。”楚商鳴盯著她的眼睛。
“都是真的，我保證。”楚流徵舉起四指，“不然就讓我這輩子都掙不著錢。”
這誓言很有說服力，楚商鳴勉強信了，伸手輕輕地拍拍她腦袋：“出宮的時候記得提前給家里捎個信，我們一起去宮門口接你。”
“好！”楚流徵忍住鼻酸，努力牽起唇角，用力一點頭。
“傻姑娘。”楚商鳴暗嘆一聲，將抱著的書遞給她，“走吧，那個胖公公都已經往這邊看了兩回了。”
楚流徵噗嗤一樂：“那是周總管，去家里傳過旨的，你不記得了？”
楚商鳴皺眉，來家里那個好像沒這么胖吧？
“周公公不喜歡聽別人說他胖。”楚流徵小聲叮囑她哥，“你可別說錯話，他記仇著呢。”
楚商鳴道：“他上回來家的時候挺和善。”
“是嗎？”楚流徵有些驚訝。
楚商鳴點頭：“他還告訴阿娘，你在宮里很好。”
聞言，楚流徵決定以后少在心里腹誹周公公兩句。
二人走進花廳，行禮之后，楚流徵將找到的書呈給蕭靖凡過目。
蕭靖凡略翻了翻便放到一旁，繼續看剩下的答卷。
“跟本王過來。”孝王對楚商鳴招招手，由昆琦推著輪椅往屏風后去。
楚商鳴忙抬腳跟上。
楚流徵的視線跟著就移了過去，緊張得雙手緊握。
面試開始了，大哥加油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