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商鳴無奈，他倒是想。
他將前因后果說了一遍，一攤手：“幼妙不愿意我去求陛下，我也怕莽撞之下害了她，只能答應。”
“這丫頭自小就有主意。”楚爹看著畫像感嘆。
白氏問：“你大妹的氣色怎么樣？”
“還行，挺紅潤的。”楚商鳴也不是大夫，多的也說不上來。
“大哥你都不知道把阿姐藏起來。”楚羽欣噘著嘴，不高興地瞅她哥，“等皇帝走了就可以把阿姐帶回家了。”
楚商鳴：“……”
你當藏泥巴娃娃呢？
“不許胡說。”白氏拍了下小閨女的腦袋，“菜都冷了，趕緊吃飯。”
“哦。”楚羽欣鼓了鼓哭得紅撲撲的臉蛋，埋頭扒拉飯菜。
楚商鳴給她夾了一筷子菜，對楚爹和白氏道：“還有件事，明天我要去戶部報到，以后便在家里住了。”
白氏卷畫的動作一頓，驚喜地看向兒子：“你選上了？”
“嗯。”楚商鳴點頭，“多虧了幼妙。”
楚爹忙問：“怎么回事？”
楚羽欣也抬頭看過來，腮幫子鼓鼓的，嚼著飯菜。
“孝王殿下在信上說，前些日子幼妙救駕有功，她用救駕的功勞給我換了這個機會。”楚商鳴想起信里的內容，說得艱澀。
他深感自己這個當哥的沒用。
被錦衣衛抓了要妹妹想法子救，想入戶部當差還得妹妹拿功勞換。
不然憑著救駕的功勞幼妙現在已經出宮跟家里團聚了。
他想到的白氏和楚爹也想到了。
“我去燒鍋水。”白氏起身就走，腳步匆忙，險些被廚房的門檻絆倒。
“阿娘！”楚商鳴起身想追過去，楚爹一把拉住他。
廚房門“砰”地一聲被關上。
楚爹手上用力，楚商鳴被帶著坐回去，聽著廚房里傳來嘩啦的水聲，夾雜著細碎的嗚咽。
“幼妙入宮這事一直是你娘的心病，讓她靜靜吧。”楚爹抬手抹了把臉，沉沉地嘆口氣，“都是我不好，是我回來晚了。”
楚商鳴訥訥：“您別這么說，您也是逼不得已。”
“不提了。”楚爹伸手拍拍兒子的肩膀，“別辜負了幼妙的苦心，在戶部好好干，日后幼妙出宮了你也能多護著些。”
楚商鳴道：“嗯。”
“你也別鉆了牛角尖。”楚爹給他倒了碗酒，將桌上的花生米端到他面前，“雖然你能去戶部有幼妙的緣故在，但孝王特意寫信告訴你，顯然也是真的看中你，不然何必多這個嘴？”
楚商鳴端起碗喝了一大口。
渾濁的米酒，酒味淡，有點甜。
楚羽欣眨巴著大眼睛，盯著二人看。
楚爹拍拍小閨女的腦袋，讓她繼續吃飯，看著兒子道：“你跟爹說說，除了你，孝王殿下還選了哪些人？”
“還有裴兄和燕家的小公子。”楚商鳴道，“就我們三人。”
“才三人。”楚爹夾了一粒花生米扔嘴里，問，“燕家是哪家？”
楚商鳴看他爹，吐出三個字：“太師府。”
楚爹險些把嚼碎的花生米噴出來，嗆咳著感嘆：“乖乖，這么大的官啊！”
楚商鳴贊同點頭。
三個人里，就他一沒家世二沒背景，學識也不算出眾，所以他才會覺得孝王會選中他都是因為自家大妹。
養心殿門口，楚流徵被念叨得噴嚏不斷，連鼻子都揉紅了。
小安子關切道：“姑娘莫不是傷風了？”
楚流徵擺擺手：“沒有。”
小安子道：“陛下去了浴德堂，還得一陣才回來。時辰也不早了，姑娘還是先回去歇著吧，明早再過來伺候。”
楚流徵仰頭看天。
墨藍的天幕上，一牙彎月淺淡。月光朦朧，星光也朦朧。
這時辰，她確實可以下班了。
往路上望望沒瞧見人影，楚流徵想了想，對小安子道：“玉墜病了，我去怡然苑看看，這里便勞你看顧著。”
“好，替我跟玉墜姑娘問聲好。”小安子點點頭，目送她離開。
養心殿和怡然苑離得近，雖然一路上都點著燈籠，但依然光線昏暗。
夜風拂面而過，帶著冬末初春的寒意，有些冷。
楚流徵慢吞吞走著，臉上濕濕涼涼一片也沒管，待快到怡然苑了才掏出手帕擦干凈，揚起唇角走了進去。
屋子里的五人正在說笑，見她來，都笑著招呼她。
茉香見她眼睛有些紅，不由迎上去握住她的手，眼神關切。
楚流徵對她笑笑：“我來看看玉墜。”
“我都好了。”玉墜靠在床上朝她招手，“國子監好玩嗎？”
“書聲瑯瑯，是個你一進去就會頭疼的地兒。”楚流徵在床邊坐下，伸手觸碰她的額頭，“讓你昨晚貪涼，以后還敢不敢了？”
“不敢了。”玉墜討饒，“你別念我了，剛剛巧茹才嘮叨了一刻鐘。”
“敢說我嘮叨。”夏巧茹伸手過來撓她的癢癢肉，“是誰今兒不能當差要我替的？”
“哈哈哈！”玉墜左右躲閃，叫著楚流徵幫忙。
楚流徵確實幫了，但不是幫她，而是幫著巧茹一起撓她癢。
辰星看得有趣，跑過來湊熱鬧。
玉墜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連連討饒，嘴里姐姐妹妹地一通亂喊。
“好了，你們別鬧她了。”茉香過來拉住最起勁的辰星，“病才剛好，哪里經得住這樣鬧？”
“既然茉香姐姐幫你求情，那這回就饒過你。”夏巧茹最后戳了一下玉墜的腰。
玉墜有氣無力地嗔她一眼：“等我好了，你且等著。”
“怕你不成？”夏巧茹將被子展開蓋她身上，仔細地掖掖被角。
楚流徵覺得口渴，起身去桌邊倒茶，巳月抓住她手腕，習慣性把脈。
楚流徵歪頭看她。
巳月淡定收回手：“袖口有臟東西。”
“哦。”楚流徵笑瞇瞇地捏了把她的腮幫子。
巳月：“……”
“我也要捏。”辰星跑過來，朝巳月伸出小爪子。
巳月熟練地一巴掌拍開，辰星追上去，一定要捏到不可。
二人一個追一個躲，楚流徵站在旁邊看熱鬧，一雙眼睛彎成月牙。
茉香走過來，拇指擦過她泛紅的眼角，輕聲道：“沙子迷眼睛了？”
楚流徵點頭啊點頭。
見她這樣，茉香拍拍她的臉，淺笑：“能見著是好事。”
“嗯。”楚流徵輕應一聲，挽住她的胳膊往肩頭一靠，“今晚我能回來睡嗎？”
“想睡便睡。”茉香道，“枕頭被褥都在，只要你明早起得來。”
楚流徵艱難抉擇一番，還是想早上多睡一會兒，畢竟現在還很冷。
回去的路上，夏巧茹挽著她的手，聲音很小卻難掩高興：“志杰哥托人給我寫信了。”
楚流徵的步子一頓，狀似不經意地問：“都寫了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