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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呀,驚喜來啦!

  楚流徵眼睛一亮,看向門口。

  只見一道靛青色的身影走了進來。

  來人身量不算高,身形瘦削,皮膚是小麥色,一雙濃眉下眸若點星,鼻梁挺直,唇角天生上翹,望之可親。

  哇哦,比我想象中長得俊。

  蕭靖凡打量來人幾眼,莫名就跟自己比較起來,心道這相貌比他差遠了。

  花庭柯一撩袍擺下拜:“微臣拜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蕭靖凡難得和顏悅色,“賜座。”

  “謝陛下。”花庭柯起身,忽然發現一道灼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轉眼看去,發現看他的是站在龍椅旁側的宮女。

  膚色如玉,秀眉彎彎,杏眸點水,姿容秀美。

  花庭柯微微皺眉,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宮女。

  其實楚流徵已經看得很小心了,但架不住花庭柯對他人的視線太過敏銳。

  花庭柯雖心中狐疑,卻也沒深究,收回目光落座。

  楚流徵繼續盯。

  她主要在看花庭柯裸露在外的脖頸,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瞧得十分認真。

  認真到花庭柯略顯不自在地抬手整了整衣襟,心道這宮女未免太過大膽,哪有這般直白地盯著官員看的?

  “咳咳。”蕭靖凡忽然清了清嗓子,屈起手指在桌面上一敲,“換茶。”

  今日在殿中伺候的奉茶宮女是玉墜,但她去給花庭柯端茶了,換茶這活兒便落到了楚流徵身上。

  楚流徵收回目光,端起桌上的茶盞出去。

  她特意從花庭柯面前走過,邊走邊忍不住又看了花庭柯好幾眼。

  花庭柯眉心皺起,心道這宮女好沒規矩。

  正想呢,又一道目光落在了他身上,有點冷。

  花庭柯轉頭看去,正對上蕭靖凡那雙幽深的長眸。

  蕭靖凡唇角挑起淺笑:“朕看過吏部呈上來的折子,自愛卿到瀾城赴任之后,三載考績皆為上。去歲水患,愛卿更是身先士卒,冒雨筑堤,護民于危時。有你這樣的父母官,是瀾城百姓之福。”

  “身為一縣父母官,自該回護百姓。”花庭柯起身一禮,“微臣所做不過是份內之事,不敢當陛下謬贊。”

  見他這般謙遜有禮,一點也不居功自傲,蕭靖凡臉上的笑意多了兩分,親切地道:“朕若沒記錯的話,愛卿今年也已二十有六,似乎還未成家?”

  花庭柯點點頭:“臣無心于此。”

  蕭靖凡疑惑道:“為何?”

  花庭柯:“……”

  不是說皇帝雷厲風行,一心只有政務從不跟臣子閑聊嗎?怎么還追問上了?

  他看了眼皇帝,吐出五個字:“因為臣不舉。”

  “噗——”

  李玉婉驚得將剛喝進去的茶水全部噴了出來,嗆得臉通紅。

  王亓一邊給她拍背一邊驚愕地瞪著花庭柯。

  不舉這種事,即便他年紀還小也知道不太光彩,這人怎么能說得如此坦蕩?

  這就是朝廷的大官嗎?

  文武百官表示風評被害,哪個好官會把“不舉”掛在嘴邊啊!

  蕭靖凡也叫花庭柯這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一句給噎了一下,關切道:“朕傳太醫來給愛卿瞧瞧。”

  “不必了,多謝陛下好意。”花庭柯面無表情地道,“臣這不舉之癥是天生的,治不好。”

  端茶入殿的楚流徵正好聽到這句話,腳下一滑,險些將托盤上的茶水給拋出去。

  蕭靖凡看向她,聽到沒有,此人不舉。

  楚流徵完全沒看懂這個眼神,只以為他渴了,忙快走兩步將茶盞放到他手邊。

  與此同時,玉墜也將茶盞放到了花庭柯座位旁邊的幾案上,還給王亓小少年上了兩盤點心。

  王亓頓時覺得皇宮真好,飯菜好吃,點心也好吃。

  他自己吃的時候還不忘遞一塊給李玉婉,讓她也吃。

  李玉婉這會兒可沒心情吃點心,她怕一會兒這位花大人再神來一語,叫她將點心給噴出來。

  怎么能有人將“不舉”說得如此自然呢?

  她看著花庭柯立挺的側臉,想著方才皇帝夸這位是個好官,好官卻不舉什么的,莫名就對花庭柯多了幾分同情。

  “愛卿不可諱疾忌醫,還是傳太醫來看看。”蕭靖凡捧起茶盞,對花庭柯道,“鬼醫之徒也在宮中,或許能治好愛卿這病癥。”

  他難得體貼地省去了“不舉”二字。

  “多年來臣遍尋良醫無數,早已不抱希望。”花庭柯嘆息一聲,面露黯然之色,“臣不想再經歷一遍由希望到失望。”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蕭靖凡若還叫太醫替他治病,未免有些強人所難。

  他正想安慰兩句將此事揭過,卻聽一道心聲傳來。

  喲,還挺會找借口。當然不能傳太醫,太醫一把脈,女扮男裝的事情不就露餡了嗎?

  楚流徵還是看花庭柯的脖子。

  這假喉結到底是怎么弄上去的?看著好真啊,摳一摳會不會掉哇?

  蕭靖凡手一抖,險些把茶盞摔地上。

  花庭柯竟然是女人!

  難怪暗衛查來查去都沒什么驚喜,敢情是查的方向錯了。

  他抬眼看向花庭柯,仔細打量。

  大盛有規定,會試入場時,不僅要檢查考生攜帶的物品,還要讓所有考生十人為一組進入房間,脫光衣服驗明正身,防的就是有些女子看多了市井流傳的小話本,女扮男裝考科舉。

  若花庭柯真是女子,她是怎么通過脫衣這一關的?

  賄賂?偽裝?

  蕭靖凡眉心微皺,百思不得其解。

  楚流徵倒是知道。

  花小哥也是倒霉,寒窗苦讀多年,好不容易考中進士授了官,卻在去赴任的路上得病死了。

  花菡妤跟自家哥哥是龍鳳胎,兩人年紀一般,相貌也有七八分像,若特意偽裝,能做到十分像,不熟悉的人根本看不出來。

  楚流徵將之前看過的八卦扒拉出來。

  父母早逝,花家兄妹自小相依為命,守著父母留下的家產,在忠仆的看護下平安長大。

  花菡妤聰明機敏,才學不輸其兄,又性子要強,認為女子不比男子差,若非朝廷有規定,那定也是要下考場一試,給自己考個官當當。

  兄長病逝,花菡妤悲痛之余不愿叫兄長一番努力付諸東流,加之心懷抱負,不甘只因生為女子便被困在后宅那四方天地。

  她將兄長好生安葬之后,拿著朝廷派發的印信,跟忠仆一起趕赴瀾城,女扮男裝做起了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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