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住,我走得太急沒看到這兒有人,你沒事吧?”紫蘇過來扶楚流徵起來,看清楚流徵的臉之后,眼中劃過一抹驚訝之色。
楚流徵也沒想到能在這兒撞上她。
這位不是被暴君關進了慎刑司嗎?什么時候出來的?
“原來是流徵姑娘。”紫蘇伸手幫楚流徵拍干凈衣擺。
楚流徵疑惑道:“你認得我?”
紫蘇點點頭,心道自家主子受罰那晚,皇帝待這位有多特殊她可都看在眼里,自然認得。
“我叫紫蘇,在幽蘭居伺候,方才無意沖撞姑娘,還請姑娘莫怪。”紫蘇朝楚流徵福了福身,“主子有些不好,我趕著去文華殿稟報,告辭了。”
楚流徵詫異紫蘇怎么對她這么客氣,趕緊回了一禮,目送她離開。
以免梅開三度再撞到人,楚流徵這回不敢走神也不敢小跑了,專心地走回了怡然苑。
茉香和玉墜在文華殿當值,屋子里沒人。
楚流徵將包袱放在桌上,顧不上試衣裳,一邊倒水一邊打開系統,翻找跟幽蘭居有關的消息。
紫蘇是暴君親口下令罰進慎刑司的,要出來的話得有暴君的旨意。我記得暴君說過不想再看見高嬪,這么快就打臉了?
她往下扒拉。
嗯……這里有,我看看哦……嘖,竟然沒打臉,高嬪這法子挺曲折啊,都把主意打到太后頭上去了。
高嬪讓高家送進來一尊玉觀音,特意帶著去萬壽宮給太后請安。玉觀音雕工精巧,栩栩如生,太后見之心喜,愛不釋手。
看到這里,楚流徵都能猜到接下來的發展。
這收了禮物,太后自然要關心高嬪幾句,畢竟高嬪肚子里還懷著她的金孫呢。她一關心,高嬪的機會不就來了嗎?
她往下一掃。
果然,高嬪趁機跟太后訴苦,說腹中孩子調皮,身邊沒有個得力人,吃睡不安。為了看起來真實些,高嬪出門之前還特意給自己化了個妝,怎么憔悴怎么來。
太后一聽那還得了,苦了誰也不能苦了她的金孫孫哇,紫蘇犯的那點子小錯跟她的金孫孫比起來一點都不重要,趕緊派人去暴君那走一趟。
大過年的,暴君也不想自家老娘鬧心,便順著太后的意思把紫蘇放了。也虧得高嬪時常派人去慎刑司打點,紫蘇才沒在里面受太多的罪。
弄清楚紫蘇是怎么出來的,楚流徵剛想關上系統,突然想到紫蘇方才提及高嬪有些不好,她有些好奇,接著扒拉。
嗯?高嬪突覺腹疼,身下見紅……蛙趣!這走向,不會要小產吧?
她趕緊刷新,卻半天刷不出來。
怎么會突然腹疼呢?吃錯東西了?
楚流徵在系統里翻找半晌。
也沒誰往高嬪的吃食里加料啊,再說了,高嬪自個兒那般小心謹慎,吃喝穿用上一點不敢馬虎,誰能害到她……等等,不是吃錯了東西,是受了驚嚇!
說什么夢中總有個白影飄來飄去,夜間睡不安穩。今兒高嬪午睡起來一睜眼,瞧見床頭掛著的白紗驚了一跳,這才突然腹痛,身下見紅。
這孕婦心神不寧,又突然受驚,好像是會引起小產的癥狀吧?
楚流徵對這些也是一知半解,見高嬪的現狀還沒刷新便把這則八卦扒拉開,一邊翻系統一邊琢磨白影的事兒。
巧茹看到過白影,她看到過白影,高嬪夢到白影。
這白影到底是什么東西?
怎么沒有呢?
楚流徵覺得奇怪,可系統里沒有她也沒法子,畢竟她到現在都沒弄清楚系統收集八卦的標準。
又翻了片刻,還是沒找到有用的消息,楚流徵關上系統,試新衣裳去。
自入宮之后,她從來不做紅色的衣裳,不管是水紅、茜紅、石榴紅、桃紅、銀紅、魏紅、牙緋、蘇梅……跟紅色沾邊的她都不碰。
扎眼的顏色她也不碰。
如今久違地穿上一身水紅色,楚流徵十分不習慣,但很高興。
她站在妝臺前照鏡子,這些日子養得好,膚色本就白里透粉,如今再叫水紅的衣裳一襯,氣色越發好。
一雙杏眸盈盈如水,從眼底透出十足的精神氣來。
楚流徵笑著對著鏡子轉了兩圈兒,發現衣裳有些大,想著應該是阿娘不知道她現在的身量,故意做得大些,以免她穿不了。
畢竟衣裳大了能改小,小了可就沒法穿了。
她伸手去拿包袱里那兩雙繡花鞋,想要一并試了,腳剛穿進去,發現鞋子里有東西。
她伸手在鞋頭里掏了掏,掏出一錠銀元寶,約莫有五兩重。
楚流徵眨巴眨巴眼,在剩下三只鞋里也掏了掏,又掏出來一錠小元寶。
這可就十兩銀子了。
她顧不上試鞋,趕緊去拆家書,卻從信封里倒出五兩碎銀子。
家書前兩頁的內容和以前差不多,主要是報平安,說家里都好,一看便是大哥的字跡,可第三張的字跡卻更加稚嫩,是楚羽欣寫的。
“阿姐,陛下賞了我一百兩,阿娘留給我十兩,我偷偷地給你塞在繡花鞋里了,阿爹阿娘大哥都不知道。你記得買肉吃,阿娘昨兒才燉了肉,特別香!”
楚流徵眼角一彎,看到后面還有三行小字。
“我知道——大哥。”
“我也知道——阿娘。”
“我最后一個知道——阿爹。”
三行字整整齊齊,同前兩張信紙上的字跡一樣,顯然都是楚商鳴寫的。
楚流徵忍不住噗嗤一樂,將一張短短的信翻來覆去地看,看著看著,眼圈兒漸漸紅了。
她抿抿唇,把心間翻滾的思念壓回去,低著頭認認真真地將信紙折好,裝回信封,鎖進柜子里。
還有七年,很快就過了。
如此安慰著自己,楚流徵將額頭抵在柜門上,閉著眼做了幾次深呼吸,轉身拿起繡花鞋試穿。
小的有些擠腳,大的剛剛好。
她笑瞇瞇地盯著腳上的鞋看,心道阿娘的手藝還是這般好。
窗外的天光一寸寸暗下來,銀白的月光下,樹影斑駁,隨風搖曳。
一封信被靜悄悄地呈上案頭。
窗邊之人道:“拿過來。”
小廝恭敬地將信奉上。
蒼白瘦長的手拆開信封,將信看完后,扔進旁邊的火盆里。
“收拾行裝,兩日后啟程回京。”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