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靖凡抬眼一看,遞帕子的是辰星。
辰星笑瞇瞇的,偷偷往楚流徵那邊指了指,那意思,是楚流徵讓她拿過來的。
楚流徵不敢往蕭靖凡面前湊是真的,但打工也是認真的。
在工作范圍內,怎么能忽視大老板的需求?
蕭靖凡皺眉盯著帕子看了片刻才接過來,擦了擦手,又擦了擦手,然后順便把令牌也擦了擦。
畢竟一會兒還得拿。
真是非常想丟掉!
與此同時,呂飛問說得口干舌燥的劉度:“你就這樣出來,監視的人不會發現?”
“不會。”劉度喝完一杯水,主動給自己續一杯,“假扮大人的那男人一死,剩下的都是些沒腦子的,只會聯絡那個叫紅纓的女人,等著她拿主意。”
“好在那女人不知去了何處,沒有回話,我這才趁機尋了治牙的借口出來。”
“有人假扮我將跟蹤的人引去了醫館,只要我在兩個時辰內回去,他們便不會起疑。”
聽他安排得妥當,呂飛稍微放下心,但還是加派了人手在府里巡邏。
蕭靖凡的安危永遠是他最先考慮的問題,不能放過一絲隱患!
蕭靖凡擦完了手,等劉度喝完第三杯水才開口:“你方才說一直在暗中追查蔣大人的下落,可有查到什么線索?”
劉度趕緊放下茶杯,點頭:“有線索。”
眾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問:“什么線索?”
見大家如此激動,劉度也沒賣關子,直言道:“大人現在應該被關在千尺崖上。”
“千尺崖?”杜黔皺眉,“那不是處絕壁嗎?”
千尺崖位于泗水鎮外,距離羨城也不遠。草木茂盛,植被豐富,但山峰陡峭難以攀爬,常有老虎獵豹等食人野獸出沒。
因此即便千尺崖是座寶山,百姓們也不敢往山里去。就算是獵戶也只敢在山腳外圍打轉,獵獵野兔狍子啥的,再深卻不敢去了。
聽說有一陣還鬧過土匪,那會兒杜黔還沒被調來羨城,等他調來之后土匪之事已經被官府證實只是謠傳。
說什么其實不是土匪就是幾個獵戶,因為長得太兇又拿著弓和刀,叫路過的人誤會了。
后來一直沒生事杜黔便也沒再關心。
“正是絕壁。”劉度看了杜黔一眼,對蕭靖凡道,“千尺崖位置優越,易守難攻。若我所料不錯,大人和瑞王殿下應該都被關在千尺崖上。”
蕭靖凡問:“你從何處得來的消息?”
劉度道:“假冒大人的男人和紅纓談話時,我曾聽他們提到過千尺崖。”
蕭靖凡:“具體呢?”
“只是一句。”劉度回憶當時的情形,“我路過時聽到二人在房中爭吵,有提到瑞王殿下,千尺崖是那男人說的,紅纓立刻呵斥于他。我擔心被二人發現,沒敢多停留。”
往往脫口而出的才是真消息。
眾人聽了都覺得即便瑞王不在千尺崖上,這千尺崖也一定有些文章。
蕭靖凡垂眸思量,杜黔則趁機問劉度:“蔣大人交給秦愷的匣子里究竟裝著什么?”
他已經為此抓心撓肝好久了。
其他人也好奇,都盯著劉度看。
劉度還真知道,一攤手:“什么都沒裝。”
眾人:“啊?”
劉度強調:“空的。”
眾人:“……”
被個空匣子坑了,秦愷真是好慘一男的。
馮景覺得還挺解氣,撇撇嘴:“活該。”
劉度有些茫然,杜黔便將秦愷被辭之后做過的事同他一說,劉度頓時覺得秦愷確實挺活該的。
按照大人的計劃,秦愷直接將匣子交出去就沒事了,紅纓即便對他動手也不會要命,誰想到他竟然幫紅纓害人,一點不知悔改。
眼見著兩個時辰沒剩下多少,趕回府衙也需時間,劉度朝蕭靖凡拱手:“還請大人示下,下一步該如何行事?”
蕭靖凡看他:“那伙人在城中的勢力你知道多少?”
劉度報了個保守的數:“約莫八九成。”
比蕭靖凡預料的多,他用扇子尖兒點了點幾案:“你回去后梳理一遍,都寫下來,明日會有一位姓黃的將軍領兵入城,助你接管府衙,你且將名單交給他,配合他行事便是。”
劉度聽得一驚。
尋常欽差并無調兵之權,這位竟然有,果然是陛下的心腹啊!
他小心地問:“敢問大人如何稱呼?”
蕭靖凡:“王。”
劉度一愣,怎么不是姓謝?
蕭靖凡瞧他:“我不能姓王?”
劉度忙搖頭,定是他孤陋寡聞了,等此事結束之后他再托人打聽打聽。
他拱手一禮:“下官先告辭了。”
“嗯。”蕭靖凡點頭,派暗衛將人平安送回府衙再回來。
劉度頓時感激地道謝,都要走出院門了,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又折返回來:“大人,那個叫紅纓的女人手段毒辣,如今不知去了何處,還請大人多加提防。”
蕭靖凡:“紅纓在我手里。”
劉度:?
劉度:!!
劉度好生佩服,看著蕭靖凡的眼神都放光。
蕭靖凡:“……”
果然傳言不可信,這位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孤僻難相處的人。
他清了清嗓子:“可還有事?”
劉度想了想,還真想起來一件:“秦愷現關在府衙大牢之中,該如何處置?”
“按律行事便是。”蕭靖凡回答得一點沒猶豫。
如今秦愷最大的價值便是作為藥引,他又不是真的想養紅顏蠱,留著秦愷也沒用,該怎么罰便怎么罰。
“唯。”劉度領命,這回是真沒事了,走得相當干脆。
一條黑影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直到將人安全地送回府衙才返回。
院中,巳月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沓供詞交給蕭靖凡過目。
“少爺,紅纓嘴硬得很,一個字都不肯招,這些是她那四個同伙的口供,請您過目。”
蕭靖凡借著燈光翻看,發現供詞里提到了不少人,都是陰嵐辭安插在羨城及周邊城鎮的暗樁,明日正好一起抓了。
他將有用的部分供詞挑出來,遞給呂飛:“一并交給黃將軍。”
呂飛接過來,略掃了幾眼才折好放進懷里,點了幾個侍衛隨同,連夜騎馬出城,去軍營傳旨,命黃潛調兵。
時辰不早了,馮景打了個哈欠準備回去睡覺,蕭靖凡叫住他,問:“籍安的情況如何?”
“恢復了幾分神智。”
馮景今天光顧著湊熱鬧了,忽然想起來自己忘了件事。他伸手在袖子里掏啊掏,掏了半晌,終于掏出來一張皺巴巴的紙。
“還好沒掉。”
他喜滋滋展開,舉起來給眾人看。
“平——”楚流徵瞇著眼看紙上的鬼畫符,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死活沒認出來第二個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