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府里，楚流徵買回來的早飯得到了眾人的一致好評。
大家伙兒忙了一夜，正是饑腸轆轆的時候，根本不夠分。
好在廚房也準備了粥點，倒不會叫眾人餓肚子。
“少爺，您嘗嘗雞蛋灌餅。”
所謂人間煙火氣，最愈世人心。出去買了趟早點回來，楚流徵面對蕭靖凡的時候自然了不少。
她想通了。
既然她越躲事情越糟，那她索性不躲了，專心做好自己的分內事，讓子彈飛一會兒。
說不定過一陣兒蕭靖凡碰到更好的，或者看上了黃小姐這朵桃花就不在意她這個小宮女了呢？
后宮佳麗三千，換種說法就是喜新厭舊，她覺得希望還是非常大的。
心態一轉變，楚流徵便跟往常一樣將吃食放到蕭靖凡面前，澄澈的杏眸中盈著淺淺一灣笑：“我盯著做的，很干凈，您放心吃。”
蕭靖凡看著面前的餅，油乎乎的，不想伸手碰。
“您抓著外面的油紙。”楚流徵清楚這位爺的毛病，從旁拿了一張餅做示范，“這樣拿，不會沾到手上。”
蕭靖凡還是不伸手。
楚流徵只好給他遞了雙筷子。
蕭靖凡看看自己的餅，再看看她的餅，感覺不一樣，主動問：“你加了什么？”
“我在里邊刷了層辣醬。”楚流徵邊說邊將面前的辣醬端遠，“馮大夫說了，您有些上火，要飲食清淡。”
蕭靖凡：“……”
他抬眼看向楚流徵，楚流徵反應飛快，直接將辣醬端給小丫鬟，讓她快點撤下去，看不到就不想了。
威逼不成的蕭靖凡：“……”
他皺了皺眉，盯著面前的雞蛋灌餅看了會兒，妥協一般垂下眼睫，用筷子夾了，慢吞吞地吃。
楚流徵擔心他噎著，盛了碗豆漿放在他面前，不時給遞個帕子擦嘴。
一旁的周元德欣慰點頭，對對對，就是這樣！
“我剛才買早點的時候碰到黃小姐了。”
楚流徵等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才提起這事兒。
“還挺巧。”馮景喝干凈碗里最后一點豆漿，一抬眼，發現所有人都在盯著自己看。
他抬手摸臉：“我臉上有東西？”
“咳。”就坐他旁邊的呂飛清了清嗓子，瞥他，“你真相信是巧遇？”
馮景點頭，反問：“不然呢？”
眾人：“……”
你可真單純。
正這時，一條黑影突然出現在院中。
“主上，有京中送來的急信。”蕭大恭敬地呈上一封信函。
終于送到了啊，暴君馬上就能知道韓大忽悠給他送金子的事情了。
天降橫財，楚流徵覺得皇帝這一天的心情都會非常好。
當然，高興只是暫時的。
那么多金子，暴君肯定會派人去取，可是金子已經被搶了啊，暴君一怒之下妥妥化身噴火龍。
到時候派人一查，哦豁！海匪干的。
哦豁！還是據說已經被盡數剿滅的那幫海匪干的。
哦豁！水師提督不僅謊報軍功還對此事隱瞞不報。
哦——
楚流徵一頓，好像沒了。
于是在心里絲滑接上最后一句。
哦啦啦，水師提督徹底哦豁！
聽了一串“哦豁”的蕭靖凡：“……”
朕知道你很希望水師提督哦豁，但能不能少說幾個哦豁，腦子里有回音了都。
他淡定拆開信，淡定看完內容，再淡定地將信紙裝回去，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完全沒有出現楚流徵想象中唇角上揚，眉眼舒展，笑得不顧人死活的妖孽樣。
楚流徵：？？？
暴君這反應不對啊，難道這封不是韓大忽悠寫來的信？
她打開系統直接扒拉最新八卦，沒翻幾條就翻到了。
沒錯啊，信里寫的就是送金子的事，暴君突然得到這么大筆金子，不說嘴角咧到耳根，至少該高興一下吧，怎么就這反應？嫌少？
早已經知道此事且知道金子已經被劫的蕭靖凡非常端得住，一點都沒給皇帝丟面兒。
他按照之前盤算好的，有條不紊地將事情安排下去，全程語調平和，面色如常，引得楚流徵頻頻偷看。
反常，太反常了。
楚流徵找到馮景，讓他去給蕭靖凡請個平安脈，別是發燒了。
蕭靖凡看著輿圖也沒在意，伸出手腕任馮景把脈。
馮景望聞問切一番，非常確定蕭靖凡沒有發燒。
楚流徵還是覺得不對，問：“可有其他病癥？”比如突然人格分裂精神不正常啥的。
馮景瞧她。
他知道楚流徵為皇帝看中她的事情發愁，但也不用愁到盼著人生病吧？
楚流徵催促：“你倒是快說呀。”
“肝火有些旺。”馮景揣著手，“泡點菊花茶喝喝就行。”
所以別盼著人生病了！
楚流徵點頭。
她忽然明白了。
暴君看佛經的效果顯著啊，不為外物所動，連金子這樣迷人的小妖精都已經引不起他的興趣了。
蕭靖凡一口茶嗆到嗓子眼兒，咳得臉通紅。
楚流徵忙過去，看著周元德替他拍背。
嘖嘖，這么大人了，怎么總是嗆到呢？又沒人跟你搶。
蕭靖凡：“……”
這女人不在心里說些奇奇怪怪的話他能嗆到嗎？
他還沒生氣呢，這女人倒先在心里數落上他了。
這是什么道理？
這是楚流徵的道理，她又不知道心聲能被皇帝聽見的咯。
見蕭靖凡止了咳嗽，除了臉紅了點其他沒什么事，楚流徵便心寬地帶著人去收拾行李了。
此番趕往泗水鎮，除侍衛之外全部坐馬車。
一則為了安全，二則為了掩人耳目，三則么，為了補覺。
大家伙兒忙了一宿，著實困得慌。
在馬車上睡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拿刀捅都不帶醒的。
車隊出城，一發響箭射上天空，與湛藍的天幕炸開一朵紅色的花。
密林之中，高大威武的銀甲將軍從天際收回目光，沉聲下令：“入城。”
雨落，羨城亂。
一日平。
雨停。
金烏沉入天邊，于深藍的天幕留下一線殘紅。
車隊抵達泗水鎮，入軍營。
駐軍副將黃莘與金吾衛前來拜見。
軍帳中，蕭靖凡仔細詢問泗水鎮的情況，楚流徵則悄悄打開系統，尋找自己的立功目標。
陰嵐辭這會兒在哪兒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