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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一章 認知的差距

  “我不需要肩膀。”

  “宦享哥哥,請你告訴我,你是怎么知道這個消息的?”

  “你為什么會得出這樣的結論?”

  “是誰告訴你,我不是帥爸爸的小孩?”

  “我爸親口和你說的?”

  齊遇不但沒有哭,連想哭的跡象都沒有。

  相反,她非常理智切冷靜地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這個……”宦享想到過齊遇可能會崩潰,可能會不相信,就是沒有想過齊遇會是現在的這一個樣子。

  齊遇問宦享的這些問題,并沒有太大的難度,但是對宦享來說,卻是不太好回答。

  “宦享哥哥,你有什么就說什么,沒事的。”齊遇反過來一副要安慰宦享的架勢。

  “我不是不想說,就是,我其實知道的并沒有很多。”宦享還沒有來得及細問。

  “那你就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訴我就好了。”齊遇此時,最想知道的,是為什么會忽然冒出這樣的一個說法。

  “好。”宦享組織了一下語言:

  “秦律師雖然是我讓他去幫你們處理齊家鐵鋪的法律問題的,但我并不是當事人。”

  “所以他也沒有理由,把所有的細節都告訴我,這樣也不符合律師的職業規范。”

  “我最開始知道這件事情,是因為齊家鐵鋪那邊今天的一通鬧騰。”

  “早上的時候,我又讓宦宅的管家,去看看你那邊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

  “然后他看現場的情況不太對,也就回來了。”

  “他沒幫上忙,就和我解釋了一下情況。”

  “然后我就問秦律師。”

  “秦律師呢也就和我說了一個可以說的大概。”

  “意思就是對方提出了訴求,想要一整個齊家鐵鋪。”

  “Ada一開始給我打電話讓我幫忙找律師的時候,實際上也說過齊家鐵鋪的事情,所以這也不算是什么新訴求。”

  “我原本是以為,這么簡單的事情,秦主任很快就能處理好,畢竟事實是很明確的。”

  “但是過了沒有多久,Ada又給我發消息,說希望我能夠帶你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還說齊叔已經準備答應對方的訴求。”

  “這樣突如其來的變化,不免就有些奇怪,然后我就問Ada。”

  “Ada倒是沒有瞞著我的意思,說現在對方的訴求,是你和齊叔一點關系都沒有。”

  “如果不把齊家鐵鋪賠給他,她就要把你要回去,然后還說要告齊叔還是什么的。”

  “齊叔應該是不希望你參與到這件事情中來,才會想要答應對方。”

  “這件事情對你爸爸的打擊有點大,我也不好一直追著細節去問。”

  “你爸爸和Ada都需要時間和空間,我就想著能不能完成Ada交代的,讓我帶你離開的這個任務”

  “我知道的就這么多,全部告訴你了。”

  宦享一鼓作氣,把他知道的事情,都說了。

  有些決定,一旦做了,就不好一直反反復復。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剛剛看到帥爸爸,光一個背影,都能看出來他的寂寥。”齊遇聽完宦享的這番話,首先回憶的,是她剛才見到齊鐵川時候的樣子。

  “我不知道我現在告訴你的這個決定是對還是不對,但我既然決定要告訴你了,就不想把話說一半。”

  “你比我們想象中的,要敏銳很多。我一開始,還以為自己是可以帶你去澳門散心的任務的。”

  宦享不是小孩子,他心里有糾結,但他仍然相信自己的判斷。

  齊遇總是要出酒店的,也總是要回去齊家鐵鋪看看的。

  這件事情,蠻得越久,傷害來的就越大。

  “所以說,現在是生下我的那個女人,說我不是帥爸爸的小孩?然后帥爸爸因為這件事情變成了現在這樣?”齊遇想著先把邏輯理順:“她有什么證據證明我不是帥爸爸的小孩嗎?”

  齊遇問的這個問題,實際上是有些無厘頭的。

  齊遇是不是齊鐵川的小孩,黃冰冰應該是最清楚的。

  但是,對于齊遇來說,這個世界最不可信的人,恰恰就是黃冰冰。

  “具體是什么樣的內容和經過我也不是太清楚,當時是秦律師去對接的,你爸和Ada都沒有去。想來是秦律師轉達的內容,你爸和Ada覺得是可信的。”宦享是聽Ada說的,齊鐵川準備答應黃冰冰的訴求。

  在宦享看來,這樣的細節,就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了。

  “宦享哥哥,你把秦律師的電話給我,我去問問清楚。”

  “他不方便和你說的話,我怎么都算是當事人,應該是有權力知道的吧?”

  如果是一件不痛不癢的事情,齊遇多半是要多鬧騰有多鬧騰。

  要么痛痛快快地哭一場,要么找個別的什么發泄途徑,對著帥爸爸或者Ada一通調皮搗蛋,或者把搖滾鐵匠聊到懷疑人生。

  齊遇能把心肝小匠匠從醒著說到睡著,再從睡著說到醒來,然后齊遇繼續講她的,就像藍荷·鐵匠從來都沒有睡著過一樣。

  像今天發生的,這么大的一件事情,齊遇的反映,也是她自己都沒有想到過的。

  齊遇現在腦海里面就只有一個念頭,她要了解每一個細節。

  她要知道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相依為命地長大,心意相通的陪伴。

  一路走來,齊遇一直都慶幸,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是自家的帥爸爸。

  小遇遇和帥爸爸,怎么可能是一點關系都沒有的?

  關系這兩個字,寫起來簡單,卻包含了時間萬物。

  父親和女兒之間的關系,從來都不應該是由別人來定義的。

  “我打電話給他,你直接問吧。”宦享給秦思航打電話,既然選擇告知,就肯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齊遇在電話里面,問了秦思航很多的細節。

  生下她的那個女人,憑什么是她和齊鐵川沒有關系?

  有沒有做過親子鑒定?

  如果她真的不是齊鐵川的小孩,是不是還能繼續和帥爸爸做一家人?

  齊遇問秦律師的問題,比之前問宦享的還要多。

  但秦思航說到底,只是一個中間人。

  黃冰冰為什么會這么說,她說了之后為什么齊鐵川就同意把齊家鐵鋪給黃冰冰,當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樣的,秦律師也不能給齊遇更多的解答。

  秦思航除了聽黃冰冰說齊遇早產一個月,還有七斤重,以及她嫁給齊鐵川,卻沒有得到一點好處,諸如此類的,沒有良知、沒有是非觀,更沒有營養的話。

  齊遇想要從秦思航這里知道所有細節的計劃,很快就落空了。

  黃冰冰把這件事情,嚷嚷得人盡皆知,聽說她還找了居委會之類的地方鬧。

  叫囂著有人拐騙她的小孩之類的,顛倒黑白的話。

  “宦享哥哥,謝謝你告訴我。你在這邊稍等一下,我去找帥爸爸。”齊遇掛了電話之后,很快就做出了決定。

  “現在?”宦享手上拿著張以備不時之需的紙巾,被齊遇完全和個沒事的人似的樣子,給搞得有些疑惑。

  在宦享大哥哥看來,小阿遇現在最應該做的,是借他的肩膀,讓眼淚肆意的流淌一會兒。

  在一個人極度悲傷的時候,如果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情緒堆積在心里,就會造成極大的傷害。

  人和人之間的認知,從來都是存在差距的。

  而這樣的差距,站在自己的角度,是沒辦法發現的。

  一個學霸,無法理解學渣再怎么努力,都學不好的世界。

  一個音癡,無法理解聽一遍就能記住一整首旋律,直接還原一整首歌的天才音樂人。

  一個畫家,無法理解沒有藝術天分的人,連Q·Q的畫圖紅包都因為沒辦法識別而搶不到的崩潰。

  宦享相信自己的判斷,但一個二十八歲的男生,無法理解一個十八歲的女生面對變故時候的情緒狀態,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是的呀,就是現在。”

  “帥爸爸他聽到這樣的話,得要多難過呀?”

  “小阿遇必須第一時間去安慰帥爸爸呀。”

  消失了很久的呀字訣少女,在這個時候出現,顯得和整個房間的氣氛極度不和諧。

  齊遇越是表現得和在找論文資料似的,只想要找到答案和論據,宦享就越覺得自己很有可能做錯了。

  這個時候,齊鐵川和Ada肯定正在商量要怎么處理,因為黃冰冰大鬧酒店大堂的事情。

  句句不離“呀”字的齊小遇同學,現下的狀態,冷靜的超出了正常的范疇。

  宦享不知道齊遇這個時候說自己要去隔壁,是想要說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這個剛剛遭遇人生中最大的變故的女孩,眼神堅毅地讓宦享一陣陣地心疼。

  宦享和齊鐵川還有Ada一樣,都認為,齊遇才是那個最需要被安慰的人。

  才看見生下她的那個女人的百般丑態。

  就要面對從小疼愛她的父親,并不是親生父親的驚慌和無助。

  站在宦享的角度,他覺得沒有辦法避免齊遇知道這件事情,但齊鐵川的立場,和他的肯定是不一樣的。

  畢竟,小阿遇的帥爸爸,是那個能把黃冰冰這樣的人,都美化成一個在天國默默祝福齊遇的媽媽。

  在齊鐵川的心里,齊遇是永遠長不大的,永遠不應該面對任性的黑暗面,每天開開心心地生活的。

  推己及人,感同身受,聽起來都是很美好的詞語。

  但每一個人都是不一樣的個體,當你用自己的價值觀幫別人做決定的時候,最后的結果,就很有可能和你預想的,是完全不一樣的。

  你以為的都是為你好,并不見得就是真正的好。

  家庭發生這樣的變故,別說是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就算是宦享自己這樣的年紀,都沒有辦法不直接被擊潰。

  宦享是有過心里準備去面對齊遇知道真相之后的崩潰的。

  他連紙巾都提前幫齊遇準備好了。

  想著等齊遇崩潰結束之后,再一起商量看看要怎么辦。

  宦享不希望齊遇在這樣的狀況下,直接跑到Ada和齊鐵川的房間。

  宦享進到齊遇的房間之前,才和齊鐵川還有Ada通報了樓下酒店大堂的狀況。

  酒店的電話,應該也已經打到齊鐵川的房間,問他要不要見見那個自稱是要來找他的人。

  齊鐵川現在的情緒,肯定是已經跌倒了谷底的。

  他都已經同意把齊家鐵鋪給黃冰冰了,最多也不過幾天的時間,就能搞定這件事情。

  黃冰冰居然這么迫不及待地找來,還到酒店大堂去鬧。

  宦享說,他把齊遇帶上樓了,但中間這個過程里面,齊遇看到什么,聽到了什么,齊鐵川一概不知。

  黃冰冰就算不鬧這一出,齊鐵川都已經連起床的力氣都沒有了。

  現在這個時候,齊鐵川肯定還沒有準備好,要把事實和事實的全部,一股腦兒告訴齊遇。

  齊鐵川和Ada的態度,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齊遇也深陷其中。

  如果不是這樣,也不會千叮嚀萬囑咐,讓他想辦法安排齊遇去別的地方散心。

  “要不然還是等你爸爸和Ada把樓下的事情解決好了,你再過去?”宦享看著齊遇,希望她能卸下這份超越常人的堅強的偽裝。

  但宦享看了好一會兒,也沒有從齊遇的臉上,找到除了堅強之外的任何一絲偽裝。

  “不用,那個時候就晚了。”

  “宦享哥哥你就在我房間休息一下,我去找帥爸爸說說話。”

  “我很快回來找你。”

  “大堂的那個人,如果必須有人要去交涉的話,我希望那個人是我。”

  齊遇說完,就徑直去了齊鐵川和Ada所在的的房間。

  讓齊鐵川在這樣的狀況之下去面對黃冰冰,對于帥爸爸來說,無疑是在傷口上撒鹽。

  帥爸爸不應該被這么對待。

  齊遇按了兩下門鈴,聽到Ada問了一聲“誰啊”。

  齊遇應了一聲,就直接刷卡進去了。

  Ada有齊遇房間的門卡,齊遇也有Ada和齊鐵川房間的。

  住進來的時候,是想說相互留張門卡,方便打掃齊家鐵鋪的時候,回來房間拿東西。

  沒想到最后是用在了這樣的一個場景。

  小遇遇要見她的帥爸爸,一秒都不能多等的那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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