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了很久,從海邊到朝霧凜的家是一個漫長的距離。
漫長的就像是從孤兒院來到昭日私立高中的距離。
期間是無數的打工,是無數的看書自習,當然還有孤兒院的許多可愛的長輩的不理解。
為什么不能選擇一個看上去不錯的家庭呢,你這么討人喜歡,明明可以過上更加簡單輕松的日子。對未來的人生也更加有幫助。
一個人行走在這個世界是很累的,大多數孤兒院的長輩都不理解當時的月野弦。
不過月野弦從來沒有過多解釋過這些事情,他的說法很簡單,已經這么大了,就不用給別人添麻煩了,自己可以照顧自己。
人是社會性的動物,但凡一點東西無法脫離這個社會,就總是會有聯系,無法不和他人產生接觸。
是衣食住行的任何一個方面。
他從未羨慕過那些孤兒院的同伴,也從沒有奢求過自己過上一個簡單的人生。一切都靠著自己,當然不可能輕松。一直顯得懶散慵懶的模樣,也是并不希望別人將自己當成一個需要同情的對象。
他很正常,正常的坐在這輛車上。
正常的面對著真正的大人物,大家族的掌權人。
沒有自卑,沒有膽怯,也沒有胡思亂想。安安穩穩的下車。
“不好意思月野君,這次邀請的倉促,也沒有準備什么,可能家里有點亂。”
站在偌大的半山庭院前,女人優雅的下車,略帶歉意的說道。
少年心想,這種豪宅,要亂成什么樣子才叫做亂呢?當然不能當真,只是一種客氣的說法。按道理來說,朝霧凜的母親沒有必要對自己有什么客氣的。
除非她知道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事情。
當然,這個可能性也的確存在,概率也不低。畢竟是這樣的家族,自己做的事情也沒有夸張到要瞞著全世界人的地步。他做事的風格就是這樣。
不需要像一個精密的天才犯罪者,要把證據抹除的全天下都發現不了。他做的都很簡單,維持在一個大家都睜一只眼閉只眼的限度上。
比如對于森田千夏那邊的警方勢力,他們有油水,有收入,還有功績,那誰還會追究到底是誰做了這一切呢?
也比如白峰會那邊,白峰紅葉得到了最后的勝利,同時也感受到了這個少年巨大的威脅,在他的面前自己根本掀不起什么風浪,那么她就不會想著去自討苦吃。更不會把他的事情暴露出來,影響她自己的威望。
畢竟白峰會下面的人,還是認準了這個成為了白峰會希望的新主人。估計都可能把她當成了年少有為的年輕女王了。
如果真的想要了解自己,掘地三尺,并且擁有不俗的實力和情報系統。要知道這些事情,然后分析出自己在其中作用的蛛絲馬跡,并非不可能。
面前這個女人就完美的符合這些條件,不過月野弦也沒有什么危機感。從現在的各方面條件來看,自己都是一個很好的拉攏對象,而并非是什么樹敵的目標。既然是朝霧凜的母親,就不可能是什么笨蛋。
“怎么會,能來到這里就已經是我的榮幸了。在門口當個保安我都覺得光榮。”
對方這么客氣,月野弦自然也會客氣,比她更加客氣!
聽到這話,朝霧純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里可請不起你這么帥氣的保安,不過要是當成海報照片貼在門口應該相當不錯。”
當成海報照片?以什么理由呢?朝霧家的女婿?
朝霧凜都眼神古怪的看向自己的母親,“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么小廣告。”
女人埋怨的看了一眼年輕的女兒,“我這不跟月野君開玩笑的嘛,你這孩子,說話還真是不中聽。”
朝霧凜輕哼一聲扭過頭去,然后就看到了月野弦那顯得略有得意的神情。
真是的,他在得意什么啊?
不會以為他真的能吃準全年齡段的女性吧?
“進去吧,站在外面也不嫌累。”
仿佛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一點都不在意自己是其中關鍵的當事人,朝霧凜就主動牽住了月野弦的手。
月野弦被拽著走,偷偷看了一眼朝霧純的表情,她似乎一點都不意外,反而是瞇著眼睛在笑。
最討厭瞇瞇眼了!
“你媽還在呢,牽著我沒問題嗎?”
月野弦眨了眨眼睛故作天真無邪的問,在這個時候就變成了一個在強勢女友面前理所當然顯得弱勢的小男友。這就是望月美姬稱贊他有演戲天賦的原因了。
在不同的情況下,扮演不同的角色,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少來這套。你看不出來她什么都知道了?這個時候裝什么裝,你要甩開我的手就試試。”
朝霧凜冷冷的盯著少年。
月野弦天真無邪的回答,“我松手干嘛,你手這么舒服。”
“是嗎?和風間相比呢?”
她還是忘不了那個女人。
月野弦側過頭看向那豪華的宅邸,在半山腰上,低調卻奢華。
很好的和這個環境融為一體,仿佛還能聽到山間的清泉聲,古香古色的建筑風格,有點像是蝶水院。但是其中的底蘊肯定不是白峰會那種極道組織能夠比擬的。
看似昭日擠地鐵的人很多,游客很多。但是那些倉促的熱鬧擺在這些活的很久的‘怪物’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儼然是和普通人的忙碌完全不同的世界,理所當然的享受著他們無法擁有的清凈安寧。
“你家這么大,你會不會經常迷路?”
拙劣的轉移話題,朝霧凜翻了個白眼,不過也沒有松開手。直到把他牽到了院子里頭。
偌大的前廳,木質地板,縈繞淡淡的熏香。
里頭倒是沒有看到什么保姆、保鏢之類的人進進出出,或許是隱藏的相當不錯。在主人沒有要求的情況下,盡量不會出現。
“你會在你家迷路嗎?”
朝霧凜沒好氣的問道。
月野弦想了想,“我家也沒有這么大啊。”
“沒關系,以后月野君經常過來看看,就會感覺其實沒有什么不一樣了。”
朝霧純笑著走過來,拿起了擺在茶幾上的茶壺,似乎要為少年倒茶。
月野弦趕忙說,“不用這么麻煩的伯母,我也不會品茶,給我喝純粹浪費。”
“也是,年輕人喝這種東西是會顯得有些老氣。”
“老氣?怎么會呢。只是年紀太小,喝不出像是伯母這種沉淀來。成熟和老氣不是一個意思。”
“哈哈哈哈。”
朝霧純笑的更開心了。
朝霧凜松開了手,瞥了一眼少年。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怎么就顯得不會說話?你現在馬屁能開出花來。
“真會說話呢,那個小薰,去冰箱拿果汁可樂之類的東西給月野君吧。”
“不用不用,我喝白開水就好。”
“是嗎?月野君平時都這么清淡?”
朝霧凜看了她一眼,“這個人無聊的很,沒有什么興趣愛好,喝水都只喝白開水礦泉水。”
朝霧純埋怨的說,“這怎么是無聊呢?年輕人不喜歡喝那些花里胡哨的,證明性格沉穩,十分可靠。”
哪兒就可靠了?是指在花心濫情上十分可靠?
朝霧凜都懶得說,也不知道自己母親到底想干什么,你們兩個要不去做個親子鑒定吧?反正自己不像親生的。
這當然是開玩笑,畢竟光是從外貌上來看,一對母女就有著極多的相似之處。只是性格顯得大相徑庭而已。
“伯母真是看人太準了,要不是這里沒有酒,多少我得敬您一杯。”
“哈哈哈哈,沒關系,晚飯的時候可以喝,好久沒有人陪我喝酒了呢。小凜啊,明明喜歡喝酒,非得在外面弄個酒吧,也不陪我在家喝。叫什么紙飛機是吧?名字也奇奇怪怪的。”
看似隨口一說,就證明了早就對兩人的事情有所關注。
提起紙飛機絕對不是無的放矢,畢竟兩人在紙飛機雖然攏共沒有去過幾次,但是發生的事情不少。
朝霧凜也不心虛,低頭喝茶,然后淡淡的說了一句,“和你喝酒有什么意思,而且你很喜歡勸還在讀書的人喝酒嗎?”
朝霧純顯得無所謂的說,“還在讀書怎么了,你媽小時候剛滿月,你爺爺就拿筷子蘸著燒酒給我嘗.”
“也得虧當時給你嘗的不是假酒。”
“你這孩子!”
朝霧純似乎氣的不輕,轉過臉來看向月野弦,“也真是多虧月野君了,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能受得了這孩子的脾氣。”
月野弦微笑著回答,“在我看來朝霧同學的性格相當可愛,看起來好像平常很毒舌,其實心地很善良。”
“心地善良?我這個做母親的都不敢這么說。”
朝霧純古怪的看著朝霧凜。
少女輕輕的伸手掐了掐月野弦的大腿,月野弦一臉笑容沒有任何齜牙咧嘴的表情,朝霧凜反倒是掐了一下又變成用掌心揉了揉。
“那是因為你不懂我,我本來就是這么完美的女生。”
驕傲的仰起臉來。
朝霧純笑了起來,“光說話也沒意思,我叫人去做飯,月野君有沒有什么忌口?”
月野弦眨了眨眼睛,“不是說我來做飯么?”
“誒?我以為是開玩笑的。”
“怎么會,第一次來拜訪也沒有準備禮物,就獻獻丑吧。”
朝霧凜瞇起眼睛看向很罕見在主動請纓的少年,“你還是算了吧,我怕吃的你做的菜食物中毒。”
看起來依舊刻薄,但是月野弦很清楚,這個女孩子是不希望自己受到打擊。
以為自己做飯水平一般,沒有自己說的那么厲害。
但是誰讓哥們就是無所不能的超人呢?自己還非得讓她看看,自己除了生孩子,沒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做好的。
少年站起身來。
“看來朝霧同學還是對我不夠了解,請稍等片刻。”
朝霧純也站起身來,“我帶你去廚房,說來廚房挺大的,有些東西你可能不知道放在哪兒,要不要我給你幫忙?”
月野弦趕忙回答,“不用不用,而且我要做的是中餐,可能待會兒油煙會有些大。你和朝霧同學這么漂亮的女性不應該被這種東西污染,最好還是不要進來。”
“月野君說什么呢,不過考慮的真周到啊。”
“讓森田姐姐進來幫忙就是了。”
在一旁看戲的森田薰:???
等下,你的意思是我就不是女人了唄?
我也很漂亮好不好!
雖然月野弦這么說著,但是朝霧凜和朝霧純還是陪著少年到了廚房。
的確如她所說的那樣,廚房真的很大,各種廚房用具一應俱全。什么烤箱烤架微波爐,甚至還有一些月野弦沒有見過的廚房用具。
不過也用不著,一個簡簡單單的鍋和灶臺就夠用了。
“他真的會做菜?”
朝霧純看著月野弦正在像模像樣的找材料的樣子,輕聲對身旁的女生說。
朝霧凜沒好氣的回答,“我怎么知道,我又沒有吃過。”
“認識這么久了,也沒做飯給你吃過?”
“我請問有幾個高中生認識了就會請人家吃自己做的飯?”
朝霧純得意的笑起來,“你爸爸認識我半年不到就給我做飯吃了,雖然做的不怎么樣。”
這是很值得得意的事情嗎?
朝霧凜不屑的嗤笑一聲,“但是他做的肯定比爸爸好吃。”
“你又沒吃過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但是他要去做的事情就一定不會丟人,何況這次還這么主動。”
“喲,這么了解他?那之前還在吵架的樣子。”
朝霧凜輕哼一聲。
“我們這個年紀的人吵架很正常,又不是真的仇人,吵架怎么了。”
“沒怎么,就是覺得你這樣挺好,總比以前死氣沉沉的要好。”
看著母親說出這句話的樣子,朝霧凜想說些什么,又放棄了。
兩人同時朝著月野弦那邊看過去。
然后就看到少年平靜的將一整塊的豆腐放在了桌面上,然后隨手拿起菜刀。
朝霧純想到了什么說,“切豆腐很考驗刀工,我記得你爸當時切豆腐塊都切不好,快成豆腐渣了。”
“噠噠噠噠噠!”
話才說完。
就聽到了奇怪的動靜。
只看到揮舞著菜刀的少年,手臂的揮動都變成了一道道殘影,偏偏他整個身體一動不動,宛如巋然不動的高山。
表情輕松寫意。
手下是快刀如風。
當兩人還沒有從這動靜里回過神來,少年還輕巧的扭動手腕,挽出一道刀花。
而在砧板上的豆腐塊應聲散開。
不是什么碎掉的豆腐渣,也不是一個個豆腐塊。
而是一條條脈絡分明,粗細均勻,甚至看不到一點斷裂處的豆腐絲。
兩個女人微微瞪大眼睛。
這個時候月野弦抱歉的看過來,“可能是你們在看著的緣故,有些緊張,還是切得有點粗了。”
朝霧純張了張嘴。
在一旁的朝霧凜平靜的說,“愛好之一就是喜歡在漂亮女性面前裝逼。”
朝霧純點點頭。
“看出來了,不過真的有點帥。”
朝霧凜嗤之以鼻。
“裝啥呢?有點嗎?反正爸爸當年肯定沒他帥。”
朝霧純:???
有這么說自己父親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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