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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劍走偏鋒

  蘇洵在今年寫下《六國論》的根本原因,歸根結底還是第一次宋夏戰爭對于大宋士大夫所造成的深刻觸動。

  還是那句話,史論并非單純寫史,大多都是以史喻今。

  蘇洵所作《六國論》的核心觀點是“六國破滅,弊在賂秦”,批判六國統治者通過割地求和茍安的政策,借古諷今抨擊大宋對遼、夏的歲幣政策,警示勿要重蹈六國覆轍。

  當然了,道理肯定是對的,但是具體問題還得具體分析......夏國是喂不熟的狼崽子不假,但遼國收了錢是真不搞事啊!

  一方面是因為遼國這種“南北面官制”的縫合體制,是顯著區別于此前譬如匈奴、鮮卑、柔然等等任何一個游牧王朝的,遼國不僅自認正朔,而且對契丹、渤海、漢人混雜組成的軍隊約束力度都很強。

另一方面這種和平也是宋遼拉鋸數十年的結果,從北漢滅國到澶淵之盟打了這么多年,雙方都認識到......在力量基本均等的情況下,任何一方都做不到大范圍開疆擴土這種事,打仗只是空耗錢糧兵馬,干脆就不打了,做生意  而《六國論》是這個時代非常常見的史論題目,很多人都寫過,三蘇的《六國論》各自切入點都不同,蘇洵批判“賂秦”,蘇軾強調“養士”,蘇轍主張“團結抗秦”。

歷史上沒記載蘇軾和蘇轍是在哪個具體時間點寫的六國論,但毫無疑問,既然其父蘇洵在今年寫的《六國論》并被收錄于《嘉集權書》,公認為其史論代表作,那么蘇軾和蘇轍,對于這個題目肯定不可能是沒有過思考  果然,蘇轍在聽到這個題目后,眼神一亮。

  程建用與蘇氏兄弟同齡,又同在眉山,平素便交往密切,自然知曉蘇洵剛寫下不久的《六國論》,于是低聲問道。

  “子由,你可曾準備過這個題目”

  “沒準備過,但觀家父所作,心中自然是有些思量的。”

  楊堯咨聞言笑道:“那你可得拿個第一,不然回家不好交代。”

  “楊兄莫取笑我。”蘇轍苦笑,“在座的縣試第一多了去了,如何就能穩拿第一”

  楊堯咨不以為然,只道:“縣試第一算的了什么,哪個州學十來年堆不出幾十個縣試第一可能考上進士的又有幾個州學生與學生之間的差距,早就是天淵之別了。譬如你兄長,也是州學生,可跟我們是一回事嗎”

  “是啊。”程建用也是感慨,“若是我們有你這般好父兄,能時時教導,怕是也有機會中個進士。”

蘇轍連連擺手,他們父子三人還沒中進士呢,就算有天大的才華,這時候若是自覺進士是囊中之物就這么應了,那將來要是落榜了豈不尷尬  “還是好好寫吧。”

  兩人也不再與他說笑,各自在案幾前沉思,隨后開始寫自己的《六國論》。

  一時之間,現場開始變得寂寂無聲了起來。

  白沙先生李畋歲數大了,腿腳也不太好,就沒有走動巡看。

  但江子成作為州學教授卻并沒有閑著,在現場的數十張案幾中不斷踱步,很會給人制造心理壓力。

  來到梅樹這邊,周明遠因為是老生不能參與,所以正坐著發呆,見教授過來了,連忙想要起身行禮,卻被江子成按下。

  江子成駐足看了看這邊的幾人,發現陸北顧正在沉思,只字未動,便也就走開了。

  “這一屆新生水平如何”

  走了一圈,江子成到了李所坐之處,李畋問道。

  “還行,眉州的普遍比往年強些,我州的也是如此,反倒是嘉州除了董家的小子沒其他出挑的人才。”

  “瀘州這邊呢”

  “不好說。”江子成搖了搖頭,“都寫完再看吧。”

  陸北顧這邊,對于《六國論》這個題目該怎么切入和展開,也確實是有些拿捏不定。

  這個題目他事先并未想過,而這個時代寫過《六國論》的人又實在是太多,絕大多數人都是基于西漢賈誼《過秦論》“賄秦”的觀點來寫的,要想別出心裁并不容易。

  但如果僅僅是寫一篇平庸不出錯的史論,并非陸北顧的目的。

  畢竟,這不是考試,考試的要求是穩拿分不出錯,而這種場合,要的是出彩!

  在陸北顧的計劃里,他必須在這次迎新雅集上拿到前五名,獲得老師選擇權,才有可能憑借著自己縣試第一身份的特殊加持,在接下來的分舍考試里考進中舍,最終選到白沙先生作為老師。

  如此一來,才能做到在兩個多月內,科舉實力突飛猛進到能考中舉人的地步。

  ………………這么完美的計劃,不能第一步就出岔子。

  “賂秦抗秦養士經濟外交”

  一個又一個的切入口,在陸北顧的腦海中逐個浮現,又被逐個排除。

  終于,在沉思片刻之后,他想到了一個有些劍走偏鋒的切入口。

  “終究是要以史喻今啊!”

  陸北顧開始動筆,寫屬于自己的《六國論》。

  因為陸北顧構思的時間有點久,而迎新雅集這種場合也不是正式考試,所以在他動筆開始寫后不久,就已經有人陸續交卷了。

  那也是奇怪。

  后七的懲罰固然是錯,但許少新生是沒自知之明………………哪怕坐在那外構思一天,最前寫出來的史論怕是也是太可能拿到后七名,所以還是如想到什么就寫什么,寫完了早點交卷早點緊張。

  當然了,其中也沒對那個題目早沒準備,所以上筆如飛。

  比如方。

  我很慢就寫完了,略微檢查之前,自信地把試卷交了下去。

  但對于小少數真正志在爭奪名次的新生來講,那篇史論,定然要慎之又慎。

  所以在第一批交卷潮以前,反倒有什么人交卷了,都在默默地寫著。

  而蘇轍雖然年紀小了,但眼神還算壞使,我的閱卷速度并是快,同時也有沒拿筆來勾,只是把認為寫的還總回的卷子單獨放到一堆。

  又過了一會兒,蘇洵終于寫完交卷。

  當蘇洵的卷子交到蘇轍手外的時候,蘇轍的閱卷速度,顯著地快了上來。

  胡玲平湊在我旁邊,俯上身子跟著看,說道。

  “那篇文章倒是很沒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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