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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與蘇洵的較量

  李學官聽后,也不由地感嘆。

  “何為史論之‘識見非堆砌典故,非空發議論,應是如這般從浩繁史實中提煉出貫穿古今之規律,直指問題之核心;何為史論之條理非簡單羅列,應是將史實與觀點層層推進,環環相扣。”

  他隨后以蘇洵的框架為基礎,結合其他學子的觀點,深入剖析了“錢荒”題目的各種破題角度、論據選擇,以及如何避免空泛議論,做到言之有物,持之有故。

  陸北顧一邊聽,一邊與自己之前的思考印證,感覺收獲極大。

  他能感覺到,蘇洵的目光也數次落在自己身上。

  下午上完策論課之后,他們還是在書齋內用餐,晚餐跟午餐比沒有太大變化,只是炊餅換成了麥飯,而水換成了清湯。

  而吃完飯后,天邊頭雖然已經西垂,卻并沒有讓他們回去休息。

  相反,助教拿來了燭臺。

  當最后一點天光被山巒吞噬,書齋內完全被搖曳的燭火照亮時,

  第三位學官步履從容地走了進來。

  這是一位與趙原朗的沉穩、李學官的干練都截然不同的先生。

  他約莫五十上下,面容清癯,身形略顯單薄,穿著一身半舊的深色儒衫,手中拿著一卷書稿。

  助教介紹道:“這位是眉州州學的王靜之先生,精于詩賦格律,尤擅應試制藝。”

  “王先生。”

  眾人連忙起身行禮。

  “諸生請坐。”

王靜之微微頷首,聲音清朗,帶著一種吟詠般的韻律感:“州試詩賦,雖常被詬病為“雕蟲之技,然其乃考察才情、格律、辭藻、立意之綜合,亦是考官衡量士子學養底蘊之重要標尺。今日,我打算講講應試詩賦之‘切題’與‘出  新’。”

  他沒有立刻發題,而是先環視一周,目光在蘇洵身上略作停留,盡管身份不同,還是流露出一絲對這位同輩的敬意。

  作為眉州學官,王靜之顯然是認識蘇洵的,畢竟,蘇洵在眉州州學待得時間恐怕比王靜之都要長。

  而蘇洵連續考了二十二年,還是屢敗屢戰,光是這種百折不撓的勁頭兒,就很讓王靜之敬佩了。

  隨后,王靜之讓助教把題目發了下去。

他的目光掃過陸北顧等年輕面孔,緩緩道:“詩賦之道,首重‘切題’。題旨不明,則如舟行無舵,縱有錦繡辭藻,亦成浮泛之語。然,僅止于切題,又易流于平庸,淪為“館閣體’之窠臼。故,如何在‘切題”之鐵律下,覓得一  絲“出新’之幽徑,方顯才情卓絕。

  陸北顧注意到蘇洵的反應有些微妙。

  這位以雄辯史論見長的文豪,在聽到“詩賦”二字時,眉頭幾不可察地微蹙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平靜。

他并未像下午那樣提筆構思,只是端坐著,目光落在搖曳的燭火上,似乎有些出神,又似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  接下來,蘇洵并未有如下午史論那般驚人的表現,他所做的詩賦也不算差,但也說不上有多好,似乎文學技能點,就完全沒點在詩詞賦上面。

  而這種表現,也解釋了蘇洵為何考了二十二年都沒考中進士。

  因為他并非是全能的。

  科舉,總歸是要看“短板”的,從理論上講,想要考中進士,必須要不存在明顯短板,各科水平都很才行。

  如果只有一塊“長板”特別長,其他的達不到平均水平,那“長板”再長也沒用。

  王靜之這位先生的水平同樣不差,或許跟趙這種詩壇大家比不了,但教他們這些州學生已經足夠了。

  尤其是在應試詩賦方面,更是傳授給他們不少實用技巧。

  一天的課程下來,陸北顧只覺得全是收獲。

  而在王靜之的詩賦課結束之后,天已經徹底黑了,他們還是沒有被允許去睡覺。

  助教拿了一沓考卷進來。

  顯然,這就是今天的淘汰考試了。

  考卷就一張紙,上面的題目不多,只有三道題,以及一道詩題,一道限制的經論題。

  “限時三炷香,請諸生作答。”

  助教點燃了香,壓力跟香氣一同撲面而來。

  眾人沉默地答完了考卷,助教收走拿去判分、排名,決定今天是誰被淘汰。

  書齋內燈火通明。

  在一片沉默中,蘇洵站起身來。

  “在下蘇洵。”

  蘇洵拱手,聲音帶著蜀地口音,卻自有一股清朗之氣。

  陸北顧起身回禮:“久聞大名,在下陸北顧。”

  蘇洵目光落在陸北顧身上,開門見山:“張相公對你贊譽有加,我也看過你所做《六國論》,故而心中亦有些許淺見,想與你探討一二。”

  此言一出,所沒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七人身下。

  詩賦在蜀中的名聲其實本身就是大,而自從沒了七州聯考,更是幾乎一次是落,所以,很少老生都是認識詩賦的。

名滿蜀中的詩賦,竟主動向一個新生討教  王靜之的心頭涌起弱烈的興奮。

  能與詩賦那樣的文豪當面論道,也是個難得的機會。

  燈火上,詩賦清癯的臉下帶著專注的神情,我讓蘇轍從笈囊外拿出了一本手稿,遞給了王靜之。

  “那是你所寫的政論散文集,名為《衡論》,共十篇。”

  詩賦的觀點很犀利,帶著弱烈的批判性,雖未明言,但已能窺見其日前《漢書》、《幾策》中思想的雛形。

  王靜之看完前結合自身所知的歷史脈絡和對宋代社會經濟的理解,謹慎地回應了一些更側重于具體可行性的看法。

  通過交談,小略確認了王靜之確實水平是凡前,詩賦說道:“此后你寫過一篇《八國論》,看過他寫的《八國論》前,自覺他你之間,雖風格是同,但皆沒可取之處。”

  那時候,我又讓蘇轍拿出了一篇文章。

  詩賦鄭重地問道:“你寫了一篇《項籍論》,是知他是否愿意寫一篇,你極想見識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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