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
黃昏,圣都城內一家僅服務于貴族的餐廳中。
少女用餐刀優雅的劃過剛烤出的餐前面包,切下一小塊后放進自己盤中。
“哥哥,安德雷爾大公本就是咱們修恩家族的先祖吧,你為什么還要向賽麗艾大人討要他的理論初稿呢。”
“難道說,這位先祖沒在家族藏書庫中留下自己的智慧么?”
一直注視著妹妹的哈夫卡,先將裝有黃油塊的小碟子給推了過去,接著才做出回答。
“若僅從結果上看,是的。”
“這件事情,牽扯到那時的一樁家族丑聞。”
“哦。”
少女聽話的沒再多問,將手中的面包刀給換成黃油刀后,在黃油上輕輕切下一點,均勻涂抹在面包上后送入口中。
剛被烤出的面包,本就帶有濃厚的小麥香氣。
再疊加抹開后受溫度影響而微微融化的黃油,更具一番馥郁的滋味。
而此刻,坐在對面的哈夫卡僅是望著妹妹那可愛的模樣,便笑著搖曳起手中的小杯白蘭地。
變幻的,是被窖藏后的蒸餾酒液,因掌心溫度的加熱而散發出的不同花果香氣;
不變的,則是哈夫卡眼角的余光,始終有著少女的身姿映照。
客觀來說,酒精不會是一名優秀魔法使生活中的常客。
因為無論是對魔力的冥想,還是對魔法的鉆研,都需要一顆無比清醒的大腦來作為保障。
可今天畢竟是個特殊的日子。
自己成功通過考核,成為了神話魔法使賽麗艾大人的弟子;
妹妹索拉,也冒險從家族內偷跑出來只為陪伴自己身邊。
如此情況,喝上兩杯算不得過分。
柔和的酒液沿著杯壁順滑地入口,下一刻,蒸餾酒那特有的口感與酒液中的豐富的木桶香氣便充滿了口腔。
隨著一小口接一小口的啜飲,在正菜還未上桌之前,哈夫卡的視線便已有了些許迷離。
一些往事的回憶,也于此刻浮上腦海。
“安德雷爾式結界理論?”
許多年前,修恩家族位于鄉間的祖宅藏書室內。
年少的哈夫卡指著一本被束之高閣的書籍,向爺爺指派來教導他修行的老魔法使問道。
“老師,那一本也是記載了防御魔法的魔導書嗎?”
“而且這個名字,是不是與那位被封為大公,帶領家族重新走上黃金時代的先祖有關?”
“這”老魔法使陷入一陣語塞,短暫猶豫一陣后方才作出回答。
“小少爺,這是結界魔法。”
“但作為從防御魔法上衍生出的分支,它倒也能看作是防御魔法的一種。”
“嗯,那它的創造者是安德雷爾大公嘛?”年少的哈夫卡有些迫不及待地進行追問。
“是的。”僅用兩字簡短作出回答后,老魔法使便拍了拍小少爺的肩膀,指著藏書室內其他的幾本魔導書勸說道。
“您還是先看下這些吧,它們所記載的都是正統的防御魔法。不僅修行難度要低許多,而且防御效果更是一點不差。”
“不了,老師。”盯著那本被束之高閣的魔導書,哈夫卡總感覺它對自己有著莫名的吸引力。
而且,安德雷爾大公這位先祖的英雄事跡,是從小翻閱家族歷史的哈夫卡,最喜愛的一位。
“這好吧。”
眼看拗不過小少爺,老魔法使也只得差使仆人踩著高梯,將這本魔導書從高處給取下來。
反正,這套理論流派的修習難度不是一般的高。
自己只要不認真地進行教導,想必小少爺自我研究受到打擊后,便會知難而退的。
將心儀的魔導書給拿到手中后,哈夫卡還來不及喜悅,便聽到了老師那意味深長的話語。
“小少爺,老師最后再勸你一句。”
“這套理論體系是不完整的,你學不會還好,倘若你真學精了,之后在家族內的處境,怕是會有些不妙。”
年少的哈夫卡聽不懂老師話中的深意,迫不及待地便翻開了懷里的魔導書。
或許,哈夫卡還真是一名天才。
不對,能僅靠自身理解便在一個月之內就上手安德雷爾式理論的哈夫卡,真的是一位百年難見的天才。
這點,就連教導他的老魔法使都萬萬不曾想到。
五年后。
哈夫卡將家族藏書庫內與安德雷爾式理論有關的魔導書全部都學過一遍,其余層面的魔法知識,也都得到了老魔法使的傾囊相授。
三年后。
哈夫卡已將安德雷爾式理論的各項應用爛熟于心,舉手投足間,便能輕易以不可逆原理為基礎,搭建出各種各樣復雜的魔法構式。
現在,即便是經驗異常豐富的老魔法使,也沒有什么還能再教給這位弟子的了。
僅是在弟子正式出師時,再度告誡了一遍與先前相同的話。
“小少爺,這套理論體系是不完整的。”
“你學精了,之后在家族內的處境怕是會有些不妙。”
這一次,哈夫卡將老師的勸誡給聽到了心里,但仍未將其聽懂。
一年后。
學成歸來后的哈夫卡在王都內外幾番出手。
不僅鎮壓了多名同輩的青年才俊,甚至還封印了幾只在王都附近流竄作案的魔族。
自那位被冊封的大公逝世數百年后,修恩家族的安德雷爾式理論,再度以強橫之勢點燃了王都內的各個圈層。
大家紛紛議論,修恩家族的下一個黃金時代,怕是在不久之后便會到來。
而此刻,已闖出一番名聲的哈夫卡,終于能切身的體會到那番告誡的滋味。
首先,家族中的安德雷爾式理論是不全的。
隨著對先祖成果運用的越發得心應手,哈夫卡便越能察覺到這一問題。
雖然理論的各項變幻都頗為完善,但卻唯獨缺乏了一項關鍵節點。
那便是將這一切變幻給連接起來的大一統理論模型。
其次,便是自身的處境,的確變為微妙起來。
自己名聲的一次次響亮,在給家族帶來榮譽之時,也令大伯一家對自己的目光,變得愈發忌憚起來。
哈夫卡明白,這樣的忌憚一旦產生,便再無法消散。
哪怕自己收束光芒,再度隱姓埋名,大伯一家也會懷疑自己是在韜光養晦,企圖從他們家手中奪過下一任家主的位置。
畢竟再度“開創黃金時代”,哪怕僅是一個可能,便足以吸引無數的族人響應號召。
其實,倘若僅有這些還好。
大伯一家與其他族人,他們的視線哈夫卡并不在乎。
因為早在父母離世后的那段時間,身為長子的哈夫卡在劇變之中,便依稀讀懂了他們的嘴臉。
然而最令哈夫卡難受的,還是身為上任家族族長的爺爺。
那位在父親母親走后,力排眾議,頂著族人們的壓力也要將孫子孫女給送到鄉下祖宅給保護起來的老人。
如今,就連他看向自己的目光都也發生了改變。
終究,早年便失去父母的哈夫卡還是承受不住這些。
趕在一個雨天的夜晚,現身攔住了爺爺的馬車。
車廂內的老人看到這名孫子后嘆了口氣,揮揮手讓戒備地擋在馬車前的侍衛退下。
“上來吧,我帶你去個地方。”
“好。”
爺孫二人坐在平穩的車廂中,面對面,誰也沒有說話。
昔日里貴族家中還僅存的一絲溫情,在此刻化作窒息般的沉默。
十幾分鐘后,馬車在家族內族長官邸前停下。
老人帶著孫子進入后,呵退了正在里面辦公的大兒子,令他帶著文件出去。
在大伯驚怒且不甘地目光中,哈夫卡跟著爺爺,踏入了一間僅有歷屆族長可以進入的密室內。
待到孫子進來后,老人令孫子哈夫卡將大門給鎖死。
接著,已佝僂起的身子邁開遲緩的步伐,走到一個柜子前,費勁從中取出一個裝有熒光小球的盒子,將其放在桌上。
“認得這東西是什么嗎?”
透過略微透明的熒光,哈夫卡艱難地辨認出了被這塊小型結界魔法所封印的東西。
一枚,鑲嵌著大塊紅寶石的金戒指。
在寶石之上,還能隱喻看到兩個字母“XE”。
“這個是我們修恩家族的傳承之戒?”
“作為共同建立起王國的功臣,王都首任國王特此對修恩家族的嘉獎,代表著修恩家族成為貴族的證物。”
“可它不是已佩戴在身為族長的大伯的手上了么,怎么還在這里”
哈夫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特別是在.他從那層將傳承之戒給籠罩起來的結界魔法上,感受到熟悉的魔力律動之后。
“我想,你應該也感受到了吧。”
“試試看,能不能將它解開。”
“好。”
哈夫卡回復完爺爺后,便用魔力籠罩起了雙手,對著眼前牢固的結界魔法便拆解起來。
然而越是拆解,哈夫卡心中的壓力便越大,甚至于,額頭上都泛起了點點汗珠。
盡管將傳承之戒給包裹起來的結界魔法僅是由安德雷爾式理論所構建起的小型結界。
但其卻有著近乎無限的變幻,且變幻的速度快到難以想象。
每當哈夫卡從已知的變幻形式中找到能夠克制它當下所呈現的類型,不待拆解持續,小型結界上的熒光一個跳動,便切換成了其他形式。
“怎么會這樣.”
“以不可逆原理為基礎而構建起的魔法,居然還會再發生變化?”
“除非是大一統理論模型!”
“唯有這個答案,才能解釋眼下的這一幕。”
然而驗證了家族內的理論的確存在缺失,且自己猜想的統一模型它真的存在后,哈夫卡的內心卻沒有泛起絲毫喜悅。
因為在歷史中,自己知曉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便也僅有它的創始人——安德雷爾大公。
眼下的這一情況無疑證明著,就是這位先祖,親手封印了證明修恩家族是貴族的傳承之戒。
哈夫卡:
“果然,缺乏了那一部分,就連你也無法將其解開。”
老人渾濁的眼眸中,并未出現情緒波動。
很顯然,他在一開始便沒有奢望自己的孫子能夠將其解開。
“爺爺,告訴我,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咳咳”
終究過了壯年,老人在說話前沒能壓抑住身體的異常,咳了兩聲出來。
“盒子底下有正主對當年這件事情的詳細記載,你自己看看吧。”
哈夫卡先是看了身形佝僂的爺爺一眼,接著才將目光給別向桌上的盒子。
將其稍稍抬起后,果真從底下摸出了一封書信。從紙張的柔順程度來看,顯然已經過了謄寫,并非原初時的那張。
而書信上的內容,則是與先祖安德雷爾大公的第一視角,詳細的敘述起了那段故事。
故事的開始,一對父母早逝的兄妹,互相陪伴著長大成人。
哥哥有著極高的魔法天賦,冠絕整個時代。
而妹妹性格善良活潑,陪伴在哥哥身旁,與他度過開發新魔法理論時,每個艱難的夜。
最終,哥哥的研究大獲成功。
以哥哥與妹妹的名字所命名的安德雷爾—菲奈式理論,基于不可逆原理為基礎創造出了數個極其強悍的結界魔法,名動整個大陸。
然而,在無數個日夜的陪伴中,除了這份“善果”以外,兄妹二人也結下了不為世俗所接受的“惡果”。
這世間終歸沒有不透風的屋墻,趁著已被推舉成族長的哥哥外出去平定魔族戰亂,后方便有人爆出了這一家族丑聞。
并且暗示,自己還掌握著切實的證據能夠證明這件事情。
幾個月后,哥哥大勝凱旋。
因率領部隊擊潰了在邊境脅迫王國安危的魔族大軍,而被國王親自冊封安德雷爾大公,以示嘉獎。
可當春風得意的哥哥回到家族后,率先聽到的,卻是妹妹為了證明流言虛假,而以死明志的消息。
妹妹死的時候,正是人魔二族戰局剛開階段,無人可預測最終的戰果如何。
哥哥倘若戰敗,為防族人以此丑聞來逼迫哥哥讓位受懲,妹妹便自己的方式從源頭上終結了這一丑聞。
這些,是哥哥在整理妹妹遺物的時候從一封訣別信中知曉的。
后續,在族人們的忐忑中,哥哥并未因此事發難,而是沉默起來,扮演起一位合格的貴族族長的身份。
大公的冊封,彪悍的戰績,為修恩家族開創了所謂的“黃金時代”。
族人們借著東風,趁機快速將家族給壯大起來。
修恩家族能夠在日后成為王都貴族中的翹楚,便是在那時所打下的根基。
家族里的一切全都欣欣向榮起來,妹妹以死明志的事情很快便被大家遺忘。
除了哥哥這位族長終身再未曾娶妻的事情被人津津樂道以外,別再無任何變化。
最終,哥哥壽終正寢。
而下一任修恩家族的族長之位,也因哥哥安德雷爾大公并無子嗣,而被原本的家族主脈給重新把持回來。
似乎,一切都并未發生改變。
除了哥哥與妹妹燃燒了自己,將修恩家族給推到了“黃金時代”。
直至新族長依照慣例,去那間唯有族長才能進入的密室中去取傳承之戒,才發現“哥哥”為他留下的三樁“驚喜”。
象征著修恩家族貴族身份正統的傳承之戒被封印。
開創了家族黃金時代的安德雷爾—菲奈式理論遭到刪減,僅給世間留下了安德雷爾式部分。
以及一樁對妹妹菲奈死亡之事的詳盡調查書。
被完整的魔法理論封印的傳承之戒無法靠殘缺的安德雷爾式部分將其解開。
菲奈之死的調查書上,詳細地記錄下了哥哥在這些年里對家族中的每一個有嫌疑的人都展開了調查。
事情的調查結果較為順利,造成流言傳出以及奈菲之死的,僅是家族中一名長嘴的傭人,而并非自己所懷疑的家族主脈。
在刑訊審判下,傭人很快便承認了自己的罪行,以及口中那所謂的確切證據,也僅是隨意編纂出的謊話罷了。
大抵正是這一結果,“哥哥”安德雷爾大公選擇了沉默的扮演家族族長的角色,直至死亡。
故事至此結束。
哈夫卡放下了手中的書信,看著面前的老人說道。
“爺爺,我不是安德雷爾大公。”
“嗯,爺爺知道。”
老人緩緩回答,并從懷內摸出了一盒僧侶們早已嚴厲禁止他再吸入的香煙。
自己抽出一根點燃后,老人又將它遞給了對面孫子。
隨著焦油混合著尼古丁沖上神經中樞,老人那滯緩的思緒,也再度變得流暢起來。
“你跟索拉的父親,是我最疼愛的一個兒子。”
“因而你跟索拉,也成了小輩中,我最疼愛的孫子與孫女。”
“我曾盡到了一個爺爺該盡的義務,將你和索拉都接到鄉下的祖宅里,使你們免于受到其他幾脈的欺負;尋名師好好培養你們,使你們成為優秀的貴族子弟;出面保下你們父母的遺產與正常的家族收益分潤,使你們即便肆意揮霍,也能支撐你們數輩子的花銷。”
“可我,還是修恩家族的族長,一些事情即便是再小的概率,我也得將它給掐滅在源頭中。”
“爺爺,我不是安德雷爾大公。”哈夫卡再度重復起了先前的話。
“嗯,爺爺知道。”老人也再度以與先前相同的話語作為答復。
隨著手中的紙煙被燃燒殆盡,老人又再度從盒內摸出一根,給自己點上。
“孩子,你或許知曉你在修行這套理論上的天賦極佳,但你大抵并不清楚,它究竟好到了何種程度?”
“何種程度?”
“把歷史上修行過安德雷爾式理論的本族魔法使與特準修習的外族魔法使相加,能夠掌握兩種及以上變化類型的,僅有十分之一;能夠掌握三種及以上的,僅有千分之一;而再往上,則更是鳳毛麟角。”
“而目前已知,能將安德雷爾式理論全部變化類型都掌握的,除創造它的先祖外,就僅你一人而已。”
“你的天賦,絕不亞于那位先祖。”
老人一口接著一口抽煙,言語間也不再咳嗽后,話都不自覺地多了起來。
“孩子,別怪爺爺。”
“身為族長我不能帶著全族去賭,去賭你當上族長后,他們不會對你妹妹做些什么;去賭你這位理論繼承者,在發生了什么事情后,能夠像安德雷爾大公那樣,選擇隱忍不發。”
“就像我即便身為家族的族長,在面對我最寵愛兒子的真實死因,也僅能選擇相信那份調查結果一樣。”
“有些東西,是無法去賭的。”
哈夫卡學著爺爺的樣子,從老人放在桌上的煙盒內抽出一支,給自己點上。
隨著飄渺的煙霧逐漸升起,哈夫卡向老人點了點頭。
“爺爺,我明白了。”
“聽說,神話中的大魔法使賽麗艾在前些日子宣布,要通過考核招收弟子。”
“孫子,要去試一試,無論成或者不成,都會沿著那位大魔法使的腳步,去漫游大陸,追尋魔法的真諦。”
老人在此刻露出笑容,掐滅了夾在手里的香煙。
“好孩子,爺爺不會在錢財上虧待你們的。”
“先祖啊,先祖。”
“你說,為什么你跟妹妹之間也有著那樣的情感的。”
“而且在妹妹死后,何嘗不終止了這一切,也省得我這位后人同樣痛苦。”
“哦,我忘了。”
“先祖您好像也確實沒有后代,我嚴格意義上倒也不算您的后人。”
一片鮮花旺盛的原野上,哈夫卡拎著一瓶好酒,一邊澆灌一個無字的木牌上,一邊絮絮叨叨地說道。
哈夫卡腳下的這處地方,正是先祖安德雷爾大公在外偷偷設立的衣冠冢。
不同于家族墓地中分開埋葬的尸骨,在這處原野上,兄妹倆的衣冠是埋葬在一起的。
這一點哈夫卡十分確認,因為自己真有向下刨墳。
在墓穴內的確有兩份已被風化到差不多的衣服,被合葬在了一起。
而能找到此處秘密墓穴,則多虧哈夫卡學習了先祖的全部知識,并將其全部都融會貫通。
唯有這樣,才能冥冥中體會到存在一個大一統的理論模型。
而唯有在嘗試探索這一模型時,才會意外的發現,先祖留在每一本魔導書上的練習題答案,可以合成一張地圖。
那副地圖所指向的地點,便是這里。
安德雷爾大公與妹妹的合葬之所,以及為習得自己真傳的后人,所留下的幾條信息。
信息被深深刻在了石頭上,因而即便千百年過去,信息也依舊可以依稀辨認。
安德雷爾式的大一統模型,被我以妹妹的名字命名為菲奈式完整的安德雷爾—菲奈式理論并未失傳,這是我與妹妹的共同存在過的證明,它不應該完全消失,唯一完整的一份被我贈與大魔法使賽麗艾,這位精靈魔法使,想必能夠將我們的存在給帶到未來 我從未相信過那封[絕筆信]是菲奈所留!從未!!
我可憐且善良妹妹,即便真的以死明志,也絕不會留下這種東西!她會為了不令我悲傷,而笨拙的抹除掉一切與自己相關的東西.
是外族策劃了這一切,試圖令我憤怒的與家族決裂?還是家族原有的主脈在進行豪賭?亦或者,是家族的其他支脈試圖以此挑動我滅掉主脈?
我分不清,真的分不清,指向誰的線索都有,任何勢力的證據都能被找到.
或許用他們所偵破的結果,把那名家族傭人視作一切的罪魁禍首,便已是最好的選擇有些東西,是無法去賭的,我賭不起選擇錯誤的后果 “是呀,賭不起的。”
早在與爺爺的密談之前便找到這處墓室的哈夫卡,通過兩處的信息,拼湊起了這一或許“完整”的故事。
爺爺給自己看的那封信件,經過了多代族長的反復謄寫后,真的沒有問題嗎,真的沒有對原始版本進行引導性的修改嗎?
或者說當初的那位先祖,他真的有留下那份信件嗎?
腳下的這處墓穴,真的是由先祖所設下的衣冠冢嗎?歷史上真的僅有自己一人修行了全部的變化嗎?
它們都太“巧合”了,巧合的像是,故意給自己的一個引導似的。
又有誰能夠辨認的出,如今戴在大伯手上的那枚傳承之戒會是假的,而自己依稀看到的那枚傳承之戒,又會是真的呢?
或許,它們都是真的;又或許,它們也都是假的。
可真真假假,自己真的有賭的必要么?
“有些東西,是無法去賭的,我賭不起選擇錯誤的后果。”
相同的話語再度被哈夫卡說出,不知是對石刻上話語的重復;亦或者,便是自己的選擇。
“走吧。”
“去圣都接受大魔法使賽麗艾的考核,真與假,不賭便可。”
“嘿嘿。”
少女索拉看著醉倒在桌上的哥哥,輕輕的把臉湊了過去,近距離的打量起了哥哥這副不同于以往的狀態。
“嗯?”
大抵是察覺到了有人靠的已經很近,哈夫卡睜開了沉重的眼眸,有些昏昏沉沉地看向站在眼前的妹妹。
“欸,哥哥,你醒了啊!”
“既然醒來的話就要坐起來哦,我們相處的時間可不長了,得好好珍惜才行。”
“姑姑姑父他們說,家族里讓我明天就回去呢,真是討厭。”
少女在旁氣鼓鼓地抱胸說道,即便是抱怨的聲音,在傳進哈夫卡腦海中后,也那樣的悅耳。
“既然不想走的話,就留下來陪著哥哥一起旅行吧。”
“欸?!”少女身軀一震,“真的可以嘛,這樣的話,家族里面不會訓斥哥哥你吧?”
“沒關系的,他們大抵巴不得這樣。”
“而且你的禮儀老師們,大抵也能開心一陣吧!”
“不可以這樣子說人家哦,哥哥,我可是受禮儀老師們喜歡的淑女。”
“不過,哥哥最好了。”
少女像小時那樣給了哥哥一個擁抱,哈夫卡則瞇起眼睛享受了起來。
世間的紛繁難以判斷真假,但這一刻的情感,卻無比的真摯。
(安德雷爾式結界理論源于本頁分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