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威廉皇帝的決定后，一時間，整個宮殿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所有議員的目光紛紛變得閃爍起來，左側的守舊黨眾人，更是紛紛不自覺地把目光投向了己方陣營的首腦。
作為上議院名副其實的掌控者，沃爾夫很清楚，威廉皇帝此舉看似是在征詢眾人的意見，但歸根結底，也不過是在對他進行的一場試探。
對方想要收回自佩魯斯一世繼位起便逐漸下放的軍權和行政權，甚至是立法權。
畢竟，對方繼位后的這八年的操作，早已證明對方是一個有著無窮野心的君主。
而在帝國其余三處戰線接連失利的情況下，多瑪姆此次的大勝，則是給了威廉皇帝名正言順這樣去做的理由。
盡管沃爾夫很好奇，在補給線被暴露出去的情況下，多瑪姆究竟利用了何等詭譎的計謀，才能將這場本該失敗的戰爭逆轉。
可如今事實已經擺在面前，于情于理，他都無法拒絕。
不過深知這一點的沃爾夫，卻并沒有表態。
而是目光平靜地看向對面，那不知何時隔空朝他凝視過來的奧斯坦恩公爵，等待著對方率先發言挑起這場紛爭。
“在提及戰敗處理一事時，諸位的活躍都有目共睹，但此刻卻為何一言不發？”
見沃爾夫沒有上當，威廉皇帝忍不住在心頭暗罵了一句老狐貍，不過表面上還是和顏悅色地看向這位‘忠心’的首相閣下，語氣親昵而溫和，仿佛在和最受他信任的臣子交談般開口道：
“不如沃爾夫首相先來表個態吧，我也很想知道，您關于此事有何看法。”
“尊敬的陛下，我認為這是件是好事，畢竟多瑪姆將軍勞苦功高，此次還能奇跡般地大獲全勝，屬實是帝國之喜，按理來說的確需要為其加封！”
沃爾夫贊嘆一句，但旋即卻話鋒一轉，故作為難道：
“只不過，作為帝國的財政大臣，我可能要很遺憾地回稟您，如今帝國的財政已經出現了大量赤字，其中軍費開支占比最高，眼下在穩定國內經濟的情況下，我們恐怕很難擔負的起由一個全新的魔導兵組成的空軍新編集團軍。”
“大量赤字？帝國的經濟已經差到這種程度了么？可為什么，這個消息和我聽到的情報卻不一樣呢？”
仿佛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威廉皇帝嘴角忽然勾出一抹笑意，但冷厲的雙眸卻猛地掃向左側的守舊黨，同時手指指向其中的一名議員，語氣冷冽好似一塊萬載的寒冰：
“巴魯議員，在三天前的午夜12點09分，你于桑塔俱樂部中豪擲10萬D拍下一名獸人女奴的事，近期在帝國貴族圈子內可是傳的沸沸揚揚了，估計當晚應該有不少人都在為您那風流倜儻的行為而驚嘆不已吧？”
“米斯特議員，一周前的夜晚8點12分，你曾在斯頓莊園內，指派的那名名為科賽的管家，在克羅斯特城市中心街暗中購置的那處私人豪華莊園，現在建設的如何了？聽說耗費了268萬7431第納爾，這個數額比克羅斯特領一年的稅收還要多呢，不得不說，這種豪宅可真是讓人心馳神往，有機會不妨請我去參觀一下，讓我也領略下斯頓家族的建筑審美。”
“哦，對了，貌似這些只是基礎的購置費用，還沒有計算你招募的那些傭人和豪華的裝修費，看來回頭我需要再讓人為我重新打聽一下。”
“另外，克拉赫特議員，……”
上議院廳內，威廉皇帝如數家珍般地說著一名名議員揮霍無度的情報，而被點名到的議員無不冷汗岑岑，紛紛下意識地將目光朝著沃爾夫首相投去求助般的目光。
但沃爾夫卻看都沒看這些人一眼，一雙藍色的雙眸平靜地和高臺上那名，正不斷講述著監察部隊獲得的情報，不惜以暴露出正在暗中監視群臣的事實，也要拿下這場會議勝利的君王。
直到威廉皇帝一口氣點了十五名愚蠢議員揮霍的行為，有些口干舌燥地停了下來后，他這才幽幽開口道：
“陛下，在我看來，您說的這些不過只能證明這些家族底蘊深厚而已，于帝國的財政無關，畢竟，諾曼帝國的財產法在第16條中就已經明確規定，貴族的私人財產神圣而不可侵犯，并依法享有免稅權益，克里斯塔大法官，關于這一條，我應該沒說錯吧？”
“這個，帝國財產法的法律條例確實是這樣規定的。”
感受著君王那冷厲的視線，被莫名牽扯進這場麻煩泥潭的克里斯塔大法官心頭恨不得罵娘，但最后也只得硬著頭皮這般回答道：
“自諾曼帝國創立以來，諾曼一世便與13位英雄家族便攜手制定了有關貴族的法律條文，雖然中途由于魔化病導致諾曼家族皇親子嗣斷絕，繼承者出現變更，但考慮到帝國的穩定，佩魯斯一世在立法上還是承襲了舊制，歷經十二世至今從未出現變動，因此……”
“那就給我改，昔日之法當用于昔日，焉能死守至今？死守著過去的舊制，除了阻礙帝國更進一步外，真的還有有什么意義嗎？！”
威廉皇帝冷聲開口道，此話一出，整個上議院廳瞬間變得落針可聞。
這一刻，所有議員紛紛不自覺地將目光看向場中，那一上一下，分別代表著帝國的臉面，與帝國最高權力的兩位大人物對峙著的身影。
所有人的雙眸在這一刻開始不自覺的閃爍起來。
或擔憂，或興奮，或憤怒，或玩味。
但卻始終沒有人敢貿然發出一語。
“咔嚓！”
宮殿外，一道紫色的雷霆驟然從天空劈落。
刺眼的寒光透過窗戶掃過眾人的雙眸。
攝人心魄的轟鳴不斷傳入耳畔，那來自世界所發出的回響，仿佛證明。
這一刻，那些早已于上千年前便離開了這個世界的諾曼帝國神明們。
此時似乎也在通過無窮的偉力，從另一處世界在無聲地見證著這場，足以被納入諾曼帝國史書中的時刻。
在這沉悶而壓抑的氛圍下，這富麗堂皇的廳堂，竟一時間顯得有些可怖起來。
“諾曼帝國，非陛下一人之帝國！”
在這近乎讓人窒息的氛圍中，沃爾夫沉默良久后這般開口道。
他無視了君王眼神中毫不掩飾的殺機和憤怒，緩緩從椅子上站起身，雙手背負在身后，臉上和藹的笑容不知何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讓所有人在窺視的瞬間，便會不自覺發冷的寒意：
“威廉陛下需清楚，諾曼帝國之所以能有如今的成就，一切都是身為貴族的我等在背后支持，陛下莫非，真的要讓諸位為帝國獻出忠誠和榮耀的貴族們寒心，而重蹈諾曼王室三十六世而亡的覆轍不成？”
沃爾夫的聲音十分平靜，沒有蘊含任何情感。
但他這毫不掩飾的話語，卻無異于在場中點燃了一顆巨型炸彈。
所有人紛紛被他這近乎狂妄的行為給驚得心頭一顫。
旋即左右兩側的貴族議員們，便同一時間或驚喜或狂怒般地猛然從椅子上站起身，目光凌冽地看向前方彼此的政敵。
眼神交匯中，無形的殺機在此刻悄然蔓延。
“亂臣賊子，我殺了你！”
見沃爾夫如此明目張膽地挑釁君主的權威，年輕的韋斯特伯爵當即怒吼著就要沖出去，將這違背君臣之道，并間接害死自己父親的惡人給當場打死。
只是還沒等他沖出席位，他便被不知何時靠近，滿頭白發，整個人顯得老態龍鐘的奧斯坦恩公爵伸出手臂，給強行打暈，并派人立刻送出了這間危機四伏的廳堂。
轉而看向了那不知何時于高臺之上起身，正對著眾人怒目而視，絲毫沒有掩飾自己內心滔天殺意的君王。
這一刻，他蒼老的雙眼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憂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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