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疼嗎?”
靜怡軒中,蕭月輕輕沾起藥膏,抹在夏景臉上,嫻妃、云嬪和伊嬪圍在一旁。
夏景搖搖頭。端妃還未猖狂到敢往死里掐,力道還不如忍冬陪練的時候下手重。
臉上的紅印深,是因為九皇子皮膚白。
寧雪念趴在夏景身旁,抓著男孩的手臂,正在哭泣。
“不疼的,念兒姐姐別哭。”夏景握緊她的手,“多虧了姐姐打開了她的手。”
“都怪我躲在你后面,她才捏你的!”女孩抬起頭,露出淚汪汪的眼。
“那下次我躲在姐姐后面。”夏景抹去她的淚水。
“下次不用躲,看我教訓她!”女孩咬住嘴唇,很兇萌。
夏景放下了心。只要女孩敢于反抗,端妃也不能將她怎么樣,這是后宮,云嬪家族是康寧帝的重要培養對象,一切都要按照規矩來。
“沒想到她竟會變成這樣。”云嬪紅著眼,要不是兩個孩子在場,她也要落下淚來。
云嬪知道自家和端妃家已是勢如水火,但她仍以為,以她和端妃的交情,最多大道朝天,各走一邊,沒想到,端妃下手如此狠辣!
找趙婕妤和何昭儀引她出門就就算了,居然還對孩子下手!
蕭月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她。
四個大人走到了角落去,商議起端妃的事。
“云妹妹還是不了解端妃,”嫻妃搖搖頭,“問問那些宮女太監,誰不知道她端妃最為難纏?這宮里,除了那個自盡的容嬪,就她端妃身邊的奴才傷得最多。”
“現在知道也還不晚,我們一起,云姐姐不用怕她!”伊嬪道。
她這話說完,蕭月和嫻妃沒有立即應和。兩雙眼眸里閃過擔憂,擔憂西境的戰事,葛家的權勢。
不同于東南北的局部戰爭,西境的戰事一旦爆發,就是大戰,整個寧氏王朝的儲備軍隊,或許都要壓上去,整個國家,都要圍繞那場戰事運轉。
到時候,葛洪盛等于掌控了寧氏王朝的大部分軍隊,掌控了王朝命脈。
而端妃的權勢,定會大幅擴張。
皇后之位雖然已經沒了,但貴妃之位還在,端妃要是成了貴妃,就算她們聯手,都難以應付。
沒有將這些話說出,蕭月和嫻妃握住云嬪的手,贊同了伊嬪的話。
“今日她能找上云妹妹,明日也能找我們的麻煩,不用躲著她,我們不惹她,倒也不怕她!”
蕭月、嫻妃、云嬪和伊嬪,在靜怡軒里,正式結盟。
夏景用問心術,看過四人內心,她們都有著同樣的期望。
「希望西境早日安定。」
放心,快得很,劇情里只持續了一年,若是蕭繼達努力些,用不到一年,得知真相的康寧帝就會降下怒火,將葛家焚燒殆盡。
他又看身前的寧雪念,女孩受了驚,哭了一路,身心俱疲,趴在床邊睡著了。
云嬪走到夏景身旁,愧疚地撫了撫他的臉頰:“連累景兒了。”
夏景搖搖頭,向云嬪露出笑。
趙婕妤和何昭儀的事,當日就在后宮中流傳了開來,所有嬪妃,特別是品階低的美人、婕妤和昭儀們,都怕得很,趙婕妤和何昭儀有靜怡軒四姐妹搭救,她們可沒有!若是端妃找上她們,她們要如何自救?
不少嬪妃們,已謀劃向端妃靠攏,既然打不過,為了不被打,只能選擇加入。
慈寧宮中,尤太后跳完廣場舞,在偏殿沐浴。
她用了九皇子特制的淡香肥皂。
尤太后年紀大了,連嗅覺也跟著脆弱起來,聞不得太濃的味道,之前夏景送的肥皂,對她來說味道有些刺激,都給宮女們用了。
九皇子前幾日,特意送了一批味道淡的來。
“這香皂是好用。”尤太后輕嗅自己的手臂,夸贊道。
雨荷幫尤太后洗去肥皂沫,讓老人從一個浴桶轉到另一個浴桶。
她說:“為了做這淡香肥皂,九皇子硬是把四皇子從匠作監拎了出來。”
“哦?那小子居然沒和哀家提這件事?”尤太后驚詫道。
雨荷道:“九皇子不愛炫耀功績,每次和太后娘娘吹噓的都是小事,為了逗樂太后。”
“這倒是,給哀家按摩兩下就喊著腰酸背痛了。”尤太后樂呵道。
她靠在浴桶邊,感受溫水的浸泡,眼睛透過水霧,看向靜怡軒的方向。
“九皇子今日可來了?”她問。
之前為了帶寧雪念三人出宮,九皇子簽了十天的陪餐條款。十天早已過去,九皇子依舊每日晚上過來,看一看尤太后。
雨荷幫尤太后洗肩膀的手頓了頓:“忍冬剛剛來說,九皇子今日有事,明日再來。”
“他干什么去了?”尤太后沒多想,以為男孩又去哪里瘋了。
溫水加上淡淡的肥皂香,讓老人十分舒適,閉上了雙眼。
雨荷沉默的有些久,尤太后又將眼緩緩睜開,半瞇起來:“說,發生什么了。”
雨荷跪倒在地。
夏景躺在床上,用銅鏡照著自己的臉,有些惱。
這身體太細皮嫩肉,都過去半天了,紅印還殘留了一些。偏偏尤太后又是個心細的,要是過去慈寧宮,一定會被看出來。
他不打算讓尤太后為難。雖然他知道西境沒什么事,但尤太后他們不知道,現在鎮西大將軍葛洪盛,就是寧氏王朝最重要的臣子,而葛洪盛的女兒端妃,就是后宮里最重要的妃子。
這不是出氣不出氣的事,而是軍國大事。
到慈寧宮,被尤太后看了紅印,尤太后不問,他尷尬,尤太后問了,尤太后又尷尬。沒必要將他們祖孫倆的關系置于這樣尷尬的境地。
放下銅鏡,夏景翻了個身,鉆進蕭月懷里,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后背。
蕭月輕輕拍打他的后腰,看他入睡。
窗外,后宮的夜分外寧靜,各宮殿的蠟燭都熄了,只余守夜的幾盞。
唯有安明宮,燈火通明。
因為多年未出過慈寧宮的尤太后,今夜到來了安明宮。
端妃喜出望外,以為繼康寧帝之后,尤太后也來表示對自己的慈愛。
她讓宮女太監認真準備,隆重地歡迎了尤太后,卻只收獲了尤太后疏離的笑。
尤太后拿出一塊舊手帕,放在端妃面前:“哀家這帕子舊得很了,聽說端妃娘娘的蜀繡技法是一絕,不知哀家可有幸得一只?”
端妃身體發冷,她怎敢拒絕?
安明宮的蠟燭亮了一夜,皇宮上方的黑幕染上了淡藍,直殿監的太監手持掃帚,掃過安明宮前的道路。
燭火下,端妃繡完最后一針,身子晃了晃。一夜伏案繡花,她白了臉頰,黑了眼眶。
她咬緊牙關,送上繡好的手帕。
“不錯。”尤太后接過,淡淡夸了一句,將手帕遞給身后的雨荷,走出了安明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