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猶豫，沿著石階快步而上。山道兩旁，偶爾能看到一些倒塌的石獸、斷裂的碑刻，更添荒涼破敗之感。
很快，他來到了山腰區域。
這里開辟出了大片的平臺，依著山勢修建了密密麻麻的洞府，一眼望去，怕是有成百上千個。洞口大小不一，樣式簡樸，顯然是昔日門下弟子們的修煉居所。
“洞府……希望還能有點殘羹剩飯。”
陳陽心中想著，最近頻繁使用靈石和丹藥，消耗確實有點大，急需補充。
他隨便選了一個看起來位置不錯、洞口保存相對完好的洞府，走了進去。
洞內不大，石床、石桌、石凳，除此之外空無一物，連灰塵都積得不厚，像是被人仔細清掃過。
他又連續探查了七八個洞府，情況大同小異，要么空空如也，要么里面只有一兩具早已化為白骨的尸骸，身旁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像是遭遇了突然的襲擊。
還有些洞府內部一片狼籍，明顯被暴力翻找過，除了碎石爛木，什么也沒留下。
“看來，就算當年發生了變故，事后也早有人將這片基礎弟子區域搜刮得干干凈凈了。”
陳陽微微搖頭，有些失望。
這些洞府里就算原本有些私人物品或低階資源，也早就被捷足先登了。
他不再在這些低級弟子洞府上浪費時間，繼續向上。越往上，洞府的數量越少，但規模和制式明顯提升，應該是給更高級別弟子或執事使用的。
就在他快要接近山頂區域，一處位置極佳、洞府石門都顯得格外厚重的洞府前，陳陽停下了腳步。
這洞府的門半掩著，從縫隙里，他竟然隱隱嗅到了一絲極其淡薄、卻異常清冽的藥香！
“有東西！”
陳陽精神一振，小心地推開石門。洞府內部比下面的寬敞許多，有煉丹室、靜修室、起居室之分。藥香正是從煉丹室傳來的。
他快步走進煉丹室，只見中央矗立著一尊半人高的青銅丹爐，爐身布滿古樸花紋，雖然蒙塵，卻依舊能看出不凡。
那股清冽的藥香，就是從這丹爐中隱隱散發出來的。
陳陽走到丹爐旁，爐蓋緊閉。
他沒有貿然去掀，而是先用神識和火眼金睛仔細探查了一番，確認丹爐本身沒有危險禁制后，才伸手扣住爐蓋邊緣，緩緩用力。
“咔……”
一聲輕響，爐蓋被揭開。
一股比剛才濃郁十倍的藥香撲鼻而來，讓人精神一爽。陳陽朝爐內看去，只見爐底鋪著一層厚厚的、早已失去所有靈氣和藥性、變得如同黑灰般的藥渣。
而在這些藥渣之中，赫然躺著幾十枚龍眼大小、色澤暗紅卻隱隱有寶光內蘊的丹藥！這些丹藥圓潤飽滿，即便歷經漫長歲月，表面依舊光滑，沒有絲毫風化的跡象，濃郁的香氣正是它們散發出來的。
“好丹藥！”
陳陽眼前一亮，這絕對是高階丹藥，而且保存完好！他小心地將這些丹藥一一取出，粗略一數，竟有三十七枚之多。
丹藥入手微溫，蘊含著精純而溫和的強大藥力，雖然不認識具體種類，但絕對是療傷、補充靈力或者輔助修煉的極品。
他將丹藥用一個專門的玉瓶收好，又檢查了一下丹爐內部和藥渣，確定沒有遺漏后，這才心滿意足地退出了這間煉丹室。能在這種被搜刮過的地方找到如此收獲，已經是意外之喜。
離開這個洞府，陳陽不再流連，直接向著山頂進發。穿過一片相對開闊的演武廣場，廣場四周有幾座精致的閣樓，看樣子像是處理公務或者存放雜物的地方。
他走進第一座閣樓，里面擺放著許多長條形的玉牌，整整齊齊地碼放在木架上。玉牌上刻著不同的名字和一些簡單的編號。
陳陽拿起幾塊看了看，猜測這應該是門內弟子的身份玉牌或者任務牌。可惜，除了這些玉牌本身材質尚可，并沒有其他有價值的信息或物品。
他又進入第二座閣樓。
這間閣樓的墻壁上，鑲嵌著一排排的玉簡。陳陽取下一枚，輸入一絲靈氣激活，玉簡中立刻浮現出一些文字信息，記載的是一項宗門任務，包括目標、地點、報酬等等。
他又查看了幾枚，內容大同小異，都是各種宗門任務的記錄玉簡。
“看來這里是發布或管理任務的地方。”
陳陽略感失望，這些任務記錄對于現在的他毫無用處。
他將玉簡放回原處，退出了閣樓。
連續兩座閣樓都沒有實質收獲，陳陽對這外圍區域已經不抱太大希望。
他將目光投向了山頂最高處，那里矗立著幾座最為宏偉的殿宇，主殿居中，兩座偏殿拱衛，那才是整個山門的核心樞紐所在。
他沒有絲毫猶豫，身形如電，直接掠上了山頂，來到了那座最為高大、氣勢最為恢弘的主殿之前。殿門早已不知去向，里面幽深昏暗。
陳陽邁步而入。大殿內部極其空曠，高高的穹頂，粗大的梁柱，地面鋪著巨大的青石板，卻空無一物，沒有任何雕像、香案、蒲團之類的擺設，干凈得有些詭異。
只有在最深處，高高的九級臺階之上，擺放著一張巨大的座椅。
那座椅通體呈現暗金色，造型古樸厚重，扶手是兩條栩栩如生的蟠龍，椅背則是復雜的星辰山川浮雕，雖然蒙塵，卻依舊散發著一種無形的威嚴。
陳陽走近些，用火眼金睛一掃，心中不由一動——這整張巨大的座椅，竟然是用一整塊品質極高的靈玉髓雕琢而成！雖然內部的靈氣在漫長歲月中流失了大半，但殘留的靈性和這材質本身，就是無價之寶！
“這是……掌門之位？或者是某種長老尊位？”
陳陽好奇心起，干脆走上了九級臺階，來到了這張靈玉髓龍椅之前。
他伸手摸了摸冰涼的扶手，感受著那細膩溫潤的質感，以及一絲幾乎微不可察的殘留威儀。
“倒是挺氣派。”
陳陽笑了笑，索性一撩衣袍，直接在這張昔日可能代表著此山門至高權柄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視野頓時開闊，能將整個空曠的大殿盡收眼底，一股睥睨之感油然而生，雖然只是片刻的體驗。
他身體放松，靠在椅背上，手指無意識地撫摸著那蟠龍扶手的龍頭雕飾。就在他的指尖劃過龍頭下頜某處細微的鱗片縫隙時——
“咔嚓！”
一聲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機括聲響，從他身下的龍椅內部傳來！
陳陽身體瞬間繃緊，但還沒等他做出反應，整個龍椅連同他坐著的那一部分地面，猛地向下沉去，然后快速旋轉了九十度！
眼前一花，光線驟暗。
當旋轉停止時，陳陽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大殿之中，而是置身于一條傾斜向下的、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密道入口前！一股帶著土腥味和淡淡陳腐氣息的涼風，正從黑黝黝的密道深處徐徐吹出。
“密室？密道？！”
陳陽心跳微微加速，不驚反喜。
這種隱藏在最高權力座位下的秘密通道，往往意味著真正重要的東西！
他沒有立刻深入，而是先觀察了一下周圍。密道入口開鑿得十分規整，石壁光滑，顯然不是倉促之作。
他回頭看了看，身后是堅硬的石壁，那龍椅旋轉的機關已經復位，從里面看，嚴絲合縫，毫無破綻。
“既來之，則安之。”
陳陽定了定神，運轉火眼金睛，雙眸在黑暗中泛起淡淡金紅光芒，然后邁步，小心翼翼地沿著陡峭的石階向下走去。
密道起初筆直向下，走了約莫二三十丈后，開始出現平緩的甬道。甬道兩側的石壁上，并非光禿一片，而是雕刻著大量的壁畫。
陳陽放慢腳步，借著瞳術的光芒仔細觀看。壁畫的內容非常古老，風格粗獷有力。
有的描繪著宏大的戰場，無數身著古老甲胄、手持奇異兵刃的戰士在與一些形態猙獰、似人非人、似獸非獸的怪物搏殺，場面慘烈。
有的則刻畫著莊嚴的祭祀場景，許多人匍匐在地，向著高大的祭壇和天空中模糊的光影跪拜。壁畫連綿，似乎講述著某個久遠時代的故事或傳說，但缺乏文字說明，晦澀難懂。
陳陽沒有過多停留，這些壁畫雖然古老神秘，但并非他當前的目標。
他繼續前行，途中在甬道拐角或凹陷處，又看到了幾具早已風化成白骨的尸骸，從骨骼形態和旁邊殘留的布料看，應該也是修士，但年代似乎比外面洞府里的那些更為久遠。
他沒有去觸碰這些骸骨，只是警惕地繞開。
終于，在曲折向下行進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后，陡峭的石階到了盡頭，前方出現了一個相對開闊的地下空間入口。
陳陽站在入口處，火眼金睛的光芒向前掃去。
眼前是一個天然形成、但又經過明顯人工修整的空間，大約有半個籃球場大小。頂部垂落著許多大小不一的鐘乳石，滴滴答答地落下水珠，在地面匯聚成小小的水洼。
空間的石壁有明顯開鑿和打磨的痕跡，一些地方還殘留著安放燈盞的凹槽，只是如今早已空無一物。
而在這個空間的四周石壁上，赫然有著六個黑黢黢的洞口！六扇門，靜靜地分布在不同的方位。
陳陽站在入口處，火眼金睛的金紅光芒掃過整個空間，重點落在那六個洞門上。果然，每一扇門上都籠罩著層層迭迭、繁復而危險的陣法與禁制光芒，能量波動晦澀陰冷，絕非善類。
其中有的禁制充滿了毀滅氣息，有的則帶著迷惑心神的力量，還有一些隱隱傳出空間扭曲的波動，顯然通往不同、且絕不友好的地方。
“六扇門，六條未知的路，還都是機關陷阱……這地方到底是藏寶庫還是坑殺地？”
陳陽心中嘀咕。
他嘗試用火眼金睛進一步透視這些門后的情況，但那些禁制不僅強大，而且似乎混合了某種屏蔽物質，只能看到門口附近很短的距離，再深處就是一片模糊的能量亂流。
他沒有貿然去嘗試破解任何一扇門。一來，這六扇門后的情況不明，風險極高；二來，他此行主要是探索和搜集資源，沒必要去賭這種明顯是考驗或懲罰性質的路徑。
將注意力從六個洞口移開，陳陽開始仔細打量這個地下空間的中央區域。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同尋常之處。
在水洼和鐘乳石的環繞中，空間的中央并非平地，而是微微隆起，形成了一個大約三尺高的圓形石臺。石臺的邊緣依稀還能看到人工壘砌的痕跡。
陳陽走近幾步，火眼金睛的光芒照亮了石臺——那不是什么普通石臺，分明是一座小型的、風格極其古老甚至可以說是蠻荒的祭壇！
祭壇通體呈現一種暗沉的黑紅色，仿佛被無數次的鮮血浸染過。
它分為三層，最底層最大，中間層稍小，最頂層則是一個直徑約一米的圓形平臺。構成祭壇的石塊粗糙不平，上面沒有任何精美的雕刻，只有一些深深淺淺、看似隨意劈砍留下的痕跡，透著一股原始而血腥的氣息。
陳陽繞著祭壇走了一圈，目光銳利地掃過每一寸。在祭壇第一層和第二層的臺階上，他看到了大片大片早已干涸發黑、幾乎與石頭融為一體的污漬——那是血跡，而且量極大，絕非一兩人所能留下。
更讓人心底發寒的是，在祭壇第三層，那個圓形平臺的邊緣，赫然整齊地擺放著七八個已經風干發黃的人類頭骨！頭骨空洞的眼窩無聲地對著上方滴水的鐘乳石，仿佛在進行一場永恒的、無聲的祭祀。
“活祭……”
陳陽眉頭緊皺，對這種古老而殘忍的儀式感到本能的反感。但既然發現了，總要上去看看。
他抬步，踏上了第一層臺階，鞋底踩在干涸的血垢上，發出輕微的沙沙聲。空氣中似乎彌漫起一股若有若無的鐵銹腥氣。
他一步步向上，來到祭壇頂端。
頂端的圓形平臺上，除了那幾個猙獰的頭骨，中央還放置著一尊半人高的、三足雙耳的青銅鼎。鼎身布滿綠銹，但造型古拙，透著一股蒼涼。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插在這青銅鼎正中央的一把劍！
劍身約有三分之二沒入鼎中，只露出劍柄和一截劍格。劍柄似乎是某種暗金色的金屬打造，纏繞著已經腐朽的黑色絲線。劍格造型簡單，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鋒銳之感。
